至善还是遵守自己的承诺给轻歌带了铁板鱿鱼,他打电话让轻歌下楼拿鱿鱼时,轻歌刚刚洗漱完。
轻歌不想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见他的欲望,于是还是下了楼。
至善就站在11舍楼下,手上拿着用饭盒装着的铁板鱿鱼,他看得出轻歌在生气,但他不知道轻歌之前哭过,所以他只是把饭盒递给轻歌,说道:“拿上去吃吧,天气冷,凉得很快,凉了就不好吃了。”
轻歌扯扯嘴角,没有搭理他,而是把头偏到了一边。
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将目光投向这边,至善很不习惯被人围观,于是拉住轻歌,把她拉到了校友山的亭子里。学校的校友山没有安装路灯,所以整片林子都是黑漆漆的,夏天的晚上经常有情侣在这里偷欢。
才一刚进亭子,轻歌就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至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没谈过恋爱,更不知道怎么哄女生,他以为自己给轻歌买了她喜欢吃的鱿鱼她就会开心,现在看来,她还是一点都不开心。至善又把鱿鱼递了上来,说:“真不吃吗?”他打开饭盒看了看,遗憾地说:“已经凉了,不想吃就不吃了吧!吃凉的对胃也不好。”
轻歌把身子别到一边,赌气不回应他的话。
至善将饭盒扔进垃圾桶里,又回到轻歌身边,很无奈的叹了一声,说:“还生气吗?林灵的生日,她希望只有同学陪她过生日,我也不好违背她的愿望呀!”他原以为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她就会理解他,就不会再生气了,却没有想到这句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轻歌立刻就产生了大的反应,回过身大声反驳回去:“她当然不希望我跟你一起去,我去了她就没希望了。”
至善没见她发过那么大的火,此时的她就像只刺猬,咄咄逼人的态度令他有点难以接受,这似乎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温柔可爱的轻歌了。他却不知道,在爱情的国度里,谁都是自私的,轻歌生那么大的气,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常女人该有反应罢了。如果轻歌委曲求全,那她就不是轻歌,而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了。他觉得轻歌有点无理取闹了,甚至把林灵想得太坏了,他跟林灵那么多年的同学,他知道林灵不是那种有坏心思的女孩,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想要替林灵解释:“你干嘛把林灵说得那么坏呢?”
轻歌心口一凉,只觉得一阵悲戚的感觉涌了上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痛心地说着:“我没有!你以为我在诋毁她吗?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保护她吗?如果你那么爱护她,那你就去跟他在一起好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她掉头就走,眼中蓄积的泪水也随之滚落。
至善一把抓住她,将她拽了回来,“你到底要怎样才不生气?我只是去给林灵过了个生日,就因为我没有带你去,所以你就要大发雷霆吗?”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白天两个人都还是好好的,怎么晚上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她就是不能理解呢?
男生和女生的思维方式总是不一样的。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仅仅只是因为你不肯带我吗?学长,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么?你到底把我当成一个什么人?”
至善怔住了,他到底把轻歌当成他的什么人?是妹妹呀,他不是一直这样认为的么?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说不出口,甚至看到她掉泪,他会觉得那么难受。
她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流着泪说:“学长,在我心中,我已经把你当成是我的男朋友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告诉我吧,我请求你告诉我,可以吗?”
他看着她脆弱的样子,已经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只想让她别哭了,她哭泣的样子让他心里好难过。他有些无措地说着:“你……别哭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把你当成什么,以前我只当你是个妹妹……”
她听了这话,犹如遭受了五雷轰顶,立刻震在了原地。呆愣了好几秒钟,弯下腰大笑起来,泪水更是肆无忌惮的往下流,她笑得有些癫狂了:“哈哈……原来学长一直把我当成是妹妹……哈哈,我应该是感到欣喜……还是感到幸运呢?学长……学长你终于不讨厌了,你……哈哈……你居然愿意把我当成是你的妹妹了……哈哈哈……”
至善担忧起来,这个样子的她看起来非常不正常,是他的话太刺激她了吗?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所以才这样说的。他扶起她,担忧的问:“轻歌,你没事吧?”
轻歌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忽然止住了笑,用无比平淡的语气说道:“学长,谢谢你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不过,我想告诉你,我不需要你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再见!”她重重的推开他,决然而去。
至善向后踉跄了一步,待站稳时,轻歌已经走出去一截了,他大喊了一声“轻歌”,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夏轻歌跟贺至善的冷战正式开始了,她再也不出去自习了,也顺利参加了四级考试,离开考场时感觉还不错,应该可以拿个不错的分数。
小乖她们打趣轻歌怎么不跟她的至善一起自习了,她只是不太高兴的说:“不要提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小乖她们立刻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宿舍里再也没人提起贺至善的名字。
期末考如期而至,紧接着又过春节了。
轻歌飞回成都过年,一家人其乐融融过了个团圆年,这让轻歌也暂时忘掉了在学校跟贺至善之间发生的不愉快。有父母陪在身边的轻歌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至善,正一个人过着他第六个寂寞的除夕夜,陪伴他的只有聒噪的电视机。
至善自己准备了一桌年夜饭,桌子上摆了两双碗筷,吃饭的人却只有他一个。另一双碗筷之后,摆放着一张黑白的遗照,照片上是一名中年男子,眉目与至善颇有几分相似。他往那只盛满米饭的碗里夹了些菜,一个人静静的说着:“爸,又过年了,今年是狗年,是您的本命年。”
他自己扒了一口饭,又说:“爸,您别太担心我,我已经研二了,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导师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考博,您觉得呢?”
餐厅里很安静,客厅的电视里不时传来喜庆的音乐,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的音乐让这个家里显得越发凄冷。
他吃着饭,犹似自言自语般的说着:“我也想考博,导师说,以我的成绩,上本校的博士没有任何问题,他想让我考中科院的博士生。爸,我想等我毕业以后,就回学校,当一名大学老师,专注搞自己的研究,就跟您当年一年,您看好吗?”
回应他的仍然只有电视里喧嚣的音乐。
他还在说着:“爸,我想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但我似乎让她伤心了,她现在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今天除夕夜,她大概正和家里人欢聚一堂吧,我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或是发条短信?可如果她还是不理我,又该怎么办?”他将目光投在对面的那张遗照上,照片上的贺长城似乎笑意更深了些,他的眼神温蔼和谐,像在对自己的儿子诉说些什么。
吃过晚饭,至善拿起手机,找到轻歌的电话,摁了一下拨通键,然后又立刻摁了挂断键。他的手在平板机的键盘上停顿了许久,终于还是编辑出一条短信,给轻歌发了过去。
轻歌那时正在和家里人看春晚,一条又一条同学之间的祝福短信接踵而至,有搞笑的祝福短信,也有温馨的祝福短信,她都一一给予了回复。半个小时前,宋白给她打了通电话,她心疼漫游电话费,草草同宋白问候了几句,说了些祝福的话,就挂了电话。
收到至善的短信,轻歌还是呆了一下,她原以为至善再也不会同她联系了,她也赌气一直不跟至善联系,从那一次吵架到现在,他们之间没有打过一通电话,没有发过一条短信。现在至善却忽然给她发短信了,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八个字,符合贺至善他的风格——春节愉快,一切可好?
这很明显是一条亟待回复的短信,一时间轻歌脑子里千头万绪,一直以来压抑着的对至善的思念忽然之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女人就是心软,无论她有多生他的气,她还是对他硬不起心肠来。
轻歌很快就给至善回了短信,也只有短短的五个字——我很好,你呢?
一分钟后,至善的电话打了进来,轻歌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匆匆跑进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才接通了电话。
“喂?轻歌。”
电话那边传来她在午夜里思念了千百回的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轻歌一下子红了眼眶,什么生气,什么恼怒,她统统都顾不上了,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想立刻飞到他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他。
至善听到她哭泣的声音,一下子慌了手脚,焦急地说着:“轻歌,你在哭吗?别哭,别哭好吗?”
轻歌委屈的抽泣着:“学长,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至善慌乱地回答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应该早点给你打电话的,我、我只是怕你不接我的电话。”
轻歌对着电话大喊道:“你笨死了,只要你给我打,我怎么会不接呢?”她在心里加了一句:我怎么舍得不接你的电话。
至善仍是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我太笨了。”
轻歌对着电话又哭又笑起来:“笨学长,大笨猪,笨死了。”
至善任由她发脾气:“你骂我吧,只要你开心,怎么骂我都行。”
轻歌忽然就止住声,幽幽地说道:“学长,这段时间我心里好难过,每天都过得很压抑。我们不要再生彼此的气了,不要再冷战了,好吗?”
至善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轻歌看不见,其实电话那端的他亦是红着眼眶的,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那一个“好”字。其实,在轻歌不理他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又何尝不是每天都很难过很压抑的呢?多少次他想给她打通电话,却始终没有勇气,怕她已经彻底厌恶他,不愿意再理他了。现在,他终于等来了轻歌的原谅,他又怎么能不激动,不欢喜呢?
轻歌还在说着:“学长,以后你跟同学吃饭,都带上我,好吗?”
至善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好,只要你想去,我都带着你。”
轻歌此时已是喜极而泣:“那你不许再把我当成妹妹了,好吗?”
“好……”
“你不许跟林灵学姐在一起,你们两个要保持距离。”她任性地要求着。
“好……”
“我回学校那天,学长你要来火车站接我,我二十四号到南京。”
“好,我一定去火车站接你。”
“学长,其实……其实我很想你……”她红着脸说。
至善在电话那段停顿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温柔的说了一句:“我也是。”
那晚的电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夏哲谦来敲轻歌房间的门了,她才依依不舍的同至善结束通话。大年初一的早晨,轻歌外出拜年,给至善发短信时才发现自己电话停机了。憋到下午忽然发现自己的电话又恢复正常了,10086还发来消息告诉她已成功充值一百元。紧接着,她又收到了至善的短信,问她电话是否已经正常开通了。
她心里甜蜜极了,立刻就给他回了短信。
其实,轻歌虽然演戏赚了不少钱,但她在学校的生活过得并不富裕,她出演《牧野之战》赚的那笔钱上过税就原封不动的全交给了父母。她跟大多数学生一样,吃的是学校食堂的里的东西,穿的是小店铺里比较便宜的衣服裤子。日常生活开销,能节省的都会尽量节省,但并不会抠门小气。这种习惯是她从小在清贫的日子里养成的。直到轻歌将来成名富裕以后,她也一直保持着这种良好的习惯。
她一直认为,勤俭节约是一种美德。
轻歌回到南京,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果然在站外看到了在此等候她的至善。她拉着行李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了至善的怀里。她紧紧地抱住至善的腰,而至善则轻轻搂住了她的肩,他们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般在站前广场上拥抱。
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他们或对这对年轻男女投以一撇,或与他们擦肩而过,当成未见。这种离别或是重逢的戏码在火车站这个地方已经上演得太多太多了,所以那些旅客已经见之不怪了。
生活依旧,宋白打来电话告诉轻歌,《牧野之战》的后期制作已经快要完成了,不出意外暑假就能和观众见面,这部片子的前期宣传做得很到位,又有重星加盟,所以票房收入应该会不错。
如果《牧野之战》能火,那轻歌的身价就会立刻暴涨。
轻歌对此并不是太在意,她还是个学生,还有两年半的大学生活,所以她还是以学业为重的,她这学期要准备的是英语六级的考试。
四级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轻歌考了五百三十分,是个挺不错的成绩。值得庆祝的是,425宿舍的六个女生全部通过了四级考试,就连平时不怎么爱学习的罗小乖也考了四百四十分,整个宿舍又开始风风火火的扑向了六级。
轻歌和至善的关系恢复了正常,他们又经常在一起自习了,这令425宿舍的其他人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小乖在面对宿舍里其他人指责她感情不认真时,终于有了新的借口:“你们干嘛老说我?我也只不过是在大学里谈了三个男朋友而已。”
赵飞燕和陶宝她们对小乖的那个“而已”表示无奈,一年半的时间谈三个男朋友,这真的是而已吗?要知道,除了小乖,宿舍里的其他人可都只有一个男朋友。赵飞燕只有李若鸿,他们已经谈了两年多了,而且一直分隔两地,感情非常专一;陶宝只有高明,谈了一年了,两人偶尔闹意见,都是陶宝迁就高明;章妮妮只有韩臻,谈了也有半年了,两人感情细节不明,章妮妮不说,其他人也不知道;轻歌嘛,当然只有贺至善咯!虽然两人尚未彻底修成正果,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吧!宋白那个靠边站,轻歌不喜欢他;胡乐乐至今仍是光棍,每年情节人她都要高唱没人情人的情人节,按说她也花痴过几个男生,但最终都没能成。
所以,最不靠谱的就是罗小乖了,她谈了三个,还敢说是“而已”。
小乖继续反驳章妮妮:“本来就是啊!你们老说我不靠谱,说我小孩子气,你们看轻歌还不是一样的,她跟那个贺至善,一会儿闹意见谁也不理谁,一会儿又黏在一起分都分不开,轻歌还不是小孩子气。”
这个时候,轻歌只能把头埋在书本里,一句话不吭。
章妮妮没好气地说:“别拿轻歌说事,轻歌再小孩子气,她也只喜欢贺至善。你呢!整天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章妮妮拿手指狠狠地戳小乖的头:“都已经失败两个了,李泽宇有什么不好的吗?他对你那么好,你还要跟他闹分手,你闹了屁呀!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
小乖抱着自己的脑袋说:“妮妮不能讲粗话,将粗话韩臻就不喜欢你了。”
章妮妮真想拿书狠狠敲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