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林并不大,其中偶有虫鸣鸟叫以及其他窸窣声响。感受到树林中其他生物的气息,墨染略微有些惊讶,目光仍在林中细致探寻,希望发现风间草的影踪,心中同时提高了警惕,以防被不明生物袭击。
风拂过左侧过膝的草丛,露出不远处大树旁的一点赤红,那是一枚赤红色的果子,在碧草的映衬下,极为诱人。墨染不由停下脚步,惊异地望着细嫩枝叶上那枚红彤彤的果实。
“朱血果?”
这是一枚“朱血果”,能长到拇指般大小,应当已有百年份,虽算不上什么疗伤圣药,但比之风间草却有用的多。墨染心中一喜,便要上前采摘。
不料手还未碰触到枝干,脑后忽然劲风扫过。墨染早有防备,头部微向旁边偏去,同时身子侧卧而下,顺势一滚,躲过了袭击。
等他抬头捕捉敌人位置的时候,却发现袭击者已再次隐匿起来。他只在被攻击的瞬间,感受到似乎是体型类似于蛇一般的生物,却没时间看清楚。
草丛过膝、树木葱荣的环境成了这类生物极佳的掩护场所,墨染既躲过了第一次袭击,已然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要找到它直至将其消灭,恐怕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更何况自己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实力不足平常五成,而雪柔仍躺在那里生死未卜,决不宜在此多生事端。
想到这里,墨染默默记下周围的环境,后退两步,放弃了眼前的“朱血果”。
只认真在边缘处探查,墨染终于在树林另一侧发现稍许随风摇曳的风间草,便连根拔起,揣入怀中。
雪柔最严重的伤口分布在左肩锁骨下方、腰腹及左腿股外侧,仅从衣服上远异于其他部位的深重血渍就能轻易看出。
这空气中虽仍以风元素为主,但仍可轻易感受到其他水、火、雷、土等元素的气息。墨染伸出右手,下意识地想要凝聚些水汽帮雪柔清洗伤口。
淡淡蓝光在手心聚集,却见原本普通的“聚水术”竟幻成一柄小巧的蓝色匕首,出现在墨染手掌中。墨染这才想到自身体质的特异,不由呆了一呆,生出一种无力地感觉。
所幸不远处便是一处池塘,墨染刚从那边经过,曾瞥见其中水质清澈,足以起到清洗伤口的作用,便将雪柔轻轻抱起,走到水池边。
只是他原本已经想的透彻,要帮雪柔清理伤口,难免会有身体上的触碰,自己止在救人,当无所顾忌。可每每触碰到雪柔衣领,要帮她处理锁骨处的伤口,却总也下不去手。如此反复几次,墨染不由恼怒起自己来,暗道一声:“墨染,你在想些什么呢!”,头脑一热,右手蓝光闪现,只听“嘶嘶”两声,再见他伸手一扯,雪柔整件夜行衣顿时变作一整块黑布,脱离了身子。
手指尖传来的温润腻滑的触感,让墨染整个身子都似僵住了一般,不敢有丝毫动作,只任由雪柔软绵绵的身躯横卧在自己怀中。他头是微微抬的,看向远方的湛蓝天空,忽而眼珠转动几下,似是恢复了行动,低下眼睑,强迫自己望向雪柔的身子。
她眉头微蹙,双目紧闭,唇上无一丝血色,精致容颜仿若冰雕玉琢般带上一抹苍白的圣洁。
天蓝色的长发垂地,鬓间分出一绺正遮住白色胸衣上的血渍,自峰峦起伏的胸间滑到平坦光洁,莹莹生辉的小腹。
她圆润修长的双腿无意识错在一起,为那浑然天成的完美轮廓添上致命的吸引力。
直等感受到怀中娇躯的轻微颤栗,墨染这才身子一震,回过神来,同时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忽然如同受到强烈刺激一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有种要脱体而出的感觉。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向与那洁白身躯格格不入的狰狞伤口处,略有些颤抖的右手探入冰冷的池水中,掬出少许洒在上面,心境由冷水的刺激而平复了许多,脑海也渐渐恢复些影像,再不是空白一片。
把风间草湿润、捻碎成糊状敷在伤口处,这本是极为简单的工作,却因为墨染颤抖的不太听指挥的手而花费了大量时间。直等到天色渐渐转暗,他才处理好一切,将仍昏迷不醒的雪柔裹进宽大的神秘披风中,置于柔软的草地上。
深吸一口气,墨染跌坐在地上,心中仍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悸动,方才目睹的旖旎画面纷至沓来,头脑昏昏沉沉,失去了往常的灵活。直到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千月明朗的笑容,那些纷乱的景象才烟消云散,墨染的神念才重又回复清明。
他躺在地上,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看着暗淡天空,倦鸟归巢,开始认真考虑起自身的处境。
只看虽有青天白云却无太阳,以及眼下天色转黑亦不见星月,便可知上层的天空仅是幻象,自己现在应处于一处结界之中。
他犹记得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景象,莫非这结界之上,便是那惊天龙卷的所在领域?若这是实情的话,那自己该是仍在枫林断脉之内。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大的手笔,构造出如此结界?而这结界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他不禁想起雪柔之前的话——“传说那时圣皇尊者众多,能媲美诸神的也大有人在,但够资格造就如此壮阔景象的,除却天地自然之力,恐怕也只寥寥数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觉得在这枫林断脉中,必然隐藏着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惊天秘密。
这无星无月的夜晚颇为冷清,远离尘世的风带着道不明的凄苦肃静,吹乱内心深处的孤独彷徨,吹到墨染身上,让他忍不住一阵颤栗。看似平静却凶险莫测的环境中危机四伏,偶有寻常野兽的肆动也惹得墨染一阵心惊肉跳,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更不敢生起篝火,在这未知的环境中,墨染总觉得莫名的危机感,似乎在那看不见的阴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还好旁边传来微弱的呼吸让墨染感受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让他心有寄托,也有勇气撑过这难熬的夜晚。
只是在这诡异的环境中,墨染仿佛又变回了六七岁的稚童,兀自一人面对漆黑的夜晚,强自镇定,心却在瑟瑟发抖。
风越吹越紧,草地四下低伏,不远处的树林悉悉簌簌,声音不绝于耳。墨染紧了紧身上衣物,又从空间戒指中抽出几件衣服,盖到雪柔身上,自己盘腿背靠池塘而坐,闭上双眼,静等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