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天羽之翼张开,墨染俯冲而下,稳稳将雪柔接在怀中,刚要舒一口气,忽然看到四周青光蒙蒙,已是一头扎进那青色雾海中了。
没想到看似平静的风元素海内心却是暴虐非常,一波波令人窒息的元素之力排山倒海般卷来。墨染刚没入其中,天羽之翼当即被撕裂扯碎,散入无尽的风元素中,他登时手足冰凉,骇然变色。
这浩瀚风海将一切风元素吞噬同化,赋予它们狂暴的属性,不再能为人所用,连墨染体内的风元素也有种明显被拉扯的感觉,几乎要外溢而出了。
二人直直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瞥见雪柔已经闭上了双眼,似是失去了知觉,墨染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勉强抑制住惶恐的心,努力想要冷静下来。
忽然想到绑在左臂上的短刃,墨染直接便将其抽出,反手插在崖壁上。
剑锋与岩石的摩擦砺出点点火星,由轻而重地扎进平整光滑的岩壁,竟渐渐延缓了他们下坠的速度!
那老头儿果然没有骗人,这剑的坚韧程度远大于寻常铁剑,更因短小凝实,堪可以承受如此负荷,墨染心底不由又生出了些许存活的希望。
只是这希望着实渺小,令墨染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因为下方依然青雾朦朦,看不清虚实,更何况,即使落到地面上,也不知该由何处逃离断脉。
正想到此处,忽然耳边传来“乒”的一声脆响,精钢短剑终承受不住,断成两截!
墨染心神俱震,再无任何方法阻止身子下落的趋势。
短剑断裂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生出想象中的那种绝望心绪,不知为何,心情竟意外地感到些许放松、平静,还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想起染血的餐桌、想起数年的茕茕孑立,又想起溯楼氤氲的雾气……往事一幕幕,欢乐的片段太少,少得几乎淡出了记忆,只剩下黑暗。
这也是一种解脱吧,终于可以抛下这一切,放下这一切了……
青色雾蒙渐渐弱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风元素也变得稀薄,直至再感受不到分毫。
低头望去,没有雾气的遮掩,下方的景色一览无余。在宽阔的崖嵌中,飓风龙卷如末世长蟒般摆动,绵延无际,风口漆黑如墨,直通幽冥,狂风肆虐,惹起眼前一片苍白色的气旋,再不似上方的平静。偶有青色大鸟穿行其中,体型比之仙羽尊者亦不遑多让,其翼如锋,可轻易斩破龙卷风壁,翱翔其中。
如此惊世场面,遑论圣者尊者,落入其中定然十死无生,任谁见了也生不出丝毫抵抗的情绪。
没想到在生命的终点竟还能看到如此奇景,当是冥冥中,上苍对自己最后的眷顾了。念到此处,墨染不由闭上双眼,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任由千月明媚的容颜在心中一闪而过,荡出一丝丝涟漪。
※※※
碧空万顷,如若蓝色的琉璃,空净明丽;其间点缀着些许细碎云片,亦如其中的絮纹,更添风采。
我……没有死?!
墨染“噌”地坐直了身子,却感到浑身一阵刺痛,面色霎时变得苍白,疼的直抽冷气。
他脑海一阵纷乱,只记得自己与雪柔落入了漫天风卷的领域,绝无生还的可能,没想到竟还能清醒地用双眼再次看到这世间的景色!
也不知昏迷后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何眼前却是如此景色?他确定自己应是坠入了枫林断脉中,但目之所及却丝毫不像是崖底的情景。放眼望去,碧草绵延展开,娇艳芬芳的花朵碎星般点缀其中,不远处更有一方浅水池塘,水波粼粼,恰映出青天白云,展示出远离凡尘的绝美幻境。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阵微弱的光引起墨染的注意,他伸手将胸前的挂坠托到眼前,对着那闪烁淡淡温润光华的水晶挂坠怔怔不语。
这……是当日灵羽尊者送给他的。
他一直当这是蕴养心神的挂坠,作为对仙羽灵羽的纪念而戴在身上。其实早该想到,这青色风纹状的挂饰怎会与风元素没有丝毫关系?灵羽尊者必然是因剥夺了自己暗元素本源而感到内疚,便送出这种风系至宝,使自己能够在风属性领域得到弥补。更在机缘巧合下,使自己二人能够凭此逃脱这必死的局面。
两位尊者的音容在脑海逐一应现,种种情景均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一切都恍如昨日。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在仙羽尊者的帮助下,自己真正触摸到了那所谓的命运,真正感受到可以凭自己双手去争取改变。
淡然一笑,墨染随即收回这些美好的回忆,正视起眼前严峻的形势。
雪柔依然静静躺在地上,没有转醒的迹象。墨染看到她伤的极重,面色惨白如纸,仅勉强可维持呼吸。黑色夜行衣上满布暗色的血浆,有些还未凝固,汩汩鲜血涌出,染湿了草地一片。看她气若游丝的状态,如不能即使止血,恐怕撑不了多久。
随手摘下雪柔手上的空间戒指,墨染神念探寻其中,却发现只有几件衣服,一张古琴、六块不知有何作用的晶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墨染深吸两口气,试图平复那不受控制的“咚咚”心跳。他也曾受过许多伤,自然懂得如何为伤口止血。可看到雪柔毫无血色的面容、眉头微颦的表情,脑海不知为何,空白一片。以前纵有千万种止血的方法,偏是说不出一样,那种痛苦抑郁的感觉,着实是一种煎熬。
“该怎么办……”墨染茫然环顾,目光掠过草地,落到不远处的树林中。
“树?……风间草?对了,风间草!”墨染心中一亮,终于想起一种止血的草药。
风间草生于树林背阳面边缘,依树而生,适应能力极强,广布整个神缘大陆,是最为常用的止血药草,这树林内也必然会有!
顺手抽出那能隔绝气息的神秘披风,将其小心盖到雪柔身上后,墨染再不迟疑,急速朝树林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