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星海之上,五龙翻腾。乾闼婆的诛魔佛光被寸心的龙气锁的死死的,丝毫不能再向前一步。乾闼婆见状手掐佛印,用一种空灵通透的声音对寸心说道:“施主因何救她?难道施主不知她是魔吗?”寸心没有正视乾闼婆,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长枪说道:“仙也好,魔也罢,我只是不愿你今日伤她。”听完寸心的话,乾闼婆高诵佛号,继续说道:“吾不知施主与这魔女有何因缘,吾今日奉帝释天佛旨前来,此魔女的性命,吾乾闼婆要定了。”说完手结智拳印,空中梵音再起变化,由刚才婉转的佛乐,转而变成了洪亮的梵唱。在梵音的作用下,寸心的龙气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诛魔佛光瞬间突破了两条金龙的封锁,继续朝灵蚋飞去。“我不用你救!”还未等寸心出手,灵蚋抢身来到寸心的身前,双手催动功体,一个紫色的圆环迎着诛魔佛光飞射而出。只听“嘭”的一声,紫色的圆环在诛魔佛光的一击下瞬间就被崩飞了,整道佛光重重的击在了灵蚋的胸口。灵蚋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染红了前胸。寸心见状立即来到了灵蚋的身后,拖住了她依旧向后飞去的身体,把她稳稳的抱在了怀里。“灵儿?灵儿!”寸心抱着灵蚋,不停的喊道。此时灵蚋嘴角沁着大片的鲜血,意识也有些模糊,微微的睁开了眼,轻声的说道:“你终于肯叫我灵儿了吗?”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寸心一边低头看着怀中的灵蚋,一边将五条龙气聚集在了周围。“我说过,她的命还由不得你来取!”说完寸心身形一闪,瞬间便来到了乾闼婆的身前,五条龙气加身,此时的寸心宛如身着金甲的战神一般,怀中仍抱着灵蚋。乾闼婆对寸心一瞬而至的身法也是一愣,但本能的催动着体内的佛气,紫色的佛光挡住了寸心汹涌而来的龙气。寸心也不说话,也不去看乾闼婆如何应对,只是看着怀中的灵蚋,突然间仰天向空中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枪发出如龙吟般的鸣叫。随着寸心身影一晃,一道金光如同流星一般朝着乾闼婆飞去。“唉……施主这又是何必呢?”乾闼婆双手交叉于胸前,双手结印,一个紫色的结界瞬间将他包裹了起来。寸心的金光飞至,刚好与乾闼婆结成的结界撞在一起。然而奇怪的是,这全力一击之下,两种功体对碰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反是静的出奇。就在乾闼婆疑惑之际,紫色的结界和他周身的佛气瞬间消散,还未等他察觉,一杆长枪已刺穿了他的胸口。乾闼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寸心,此时的寸心身着龙形金甲,周身红光闪动,额头上的那团烈阳印记仿佛活了一般,正在徐徐燃烧。“为何我的结界和周身的佛气都消失了?”乾闼婆虽被长枪惯胸,依旧冷静的问道。寸心用闪着红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就凭下六部的结界也想挡住我的恒河砂烁?”说完反手一较劲,眼前的乾闼婆瞬间便碎作了万缕金光。“法身?”看到这寸心也有些诧异,抬头向云层伸出望去,“出来吧,到此时还要装神弄鬼吗?”寸心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驱散了空中的乌云,阵阵梵乐自空中飘下。被梵乐环绕着的是一位头束金色长发,身着金色长裙的曼妙女子,全身散发着柔和的金光,连双眸也被染成了金色。“你便是真正的乾闼婆?”寸心右手持枪,左手抱着灵蚋问道。金发女子并未答话,而是飘飘落在寸心面前,看着他怀中的灵蚋说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寸心没有去看怀中的灵蚋,只是对眼前的女子说道:“她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与你无关,但她的性命还由不得你来取。”金发女子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寸心,恍然若失地说道:“这便是帝释天大人所说的人间****吗?”说完闭上了双眼,周身的梵乐在她身上形成了一条金色的丝带,环绕在她肩头。“你是叫寸心吧,我确实是真正的乾闼婆。你是除八部众外第一个见到我真身的人,因此我可以告诉你,乾闼婆是佛陀赐吾一族的名号,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緟栖。”说完,緟栖身上的丝带突然变长,朝寸心怀中的灵蚋缠去。寸心见状,额头上的烈阳印记红光大盛,一片无名的火焰突然出现在他的四周,将緟栖的丝带阻绝在外。“嗯?”緟栖见丝带被毁,很是意外,向寸心问道:“我的佛绫是梵乐所化,一般的仙火对它都是没有作用,为什么你的火焰能烧断我的佛绫?”寸心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一边用纯正的灵气为灵蚋疗伤,一边对緟栖说道:“心者君火,肾者臣火,气海者民火,三火齐汇,意专为武,意散为文,非乾坤玉露不能灭,非四海之水不能熄。”听到这,緟栖瞬间明白了,寸心所用的是体内至纯三阳,三昧真火。看着一边催动三昧真火,一边为灵蚋疗伤的寸心,緟栖再次问道:“她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哪怕你是仙她是魔?你连对错是非都不管了吗?”听了緟栖的话,寸心为灵蚋疗伤的手突然一滞,但也只是一个瞬间,他便继续为灵蚋疗起伤来,随即对緟栖说道:“是非对错我心中自有评断,但此时的她不是灵蚋,只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灵儿。”听完寸心的话,緟栖也沉默了。久居佛国的她虽地位显赫,身居八部众,但却从未以真身示人,均是用法相现世,今天的她是怎么了?此时,她想起了临行前帝释天对她说的一句话:“莫动人间****,莫染凡尘因缘。”为了彼此可以抛弃一切,哪怕就是那么短暂的一瞬,这就是****吗?緟栖也糊涂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战为何显出了真身,为何又和那个叫寸心的男子说了许多话,难道这就是帝释天大人所说的凡尘因缘吗?
就在寸心和緟栖都再无动作之时,一旁的剑子、夜叉和魔尊却打的如火如荼。魔尊为求一线生机,魔性大发,依仗胯下的螭虎和手中的墨螭,以一敌二,魔气上下翻腾。剑子和夜叉见久攻不下,心中也是焦急,知道事情拖久了恐再有变化,两人几乎同时下定决心,以极招一定胜负。还未等两人催动招式的时候,脚下的无良星海仿佛被打开了地漏一般,在众人脚下卷起了巨大的漩涡。随着漩涡越卷越深,一声怪异的吼叫从海底传来,紧接着海水宛若天河般从漩涡伸出喷出,一条似蛇似龙的巨大异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啻罗大蛟!”剑子见水中异兽,便知不妙,谁知还未等有所动作,三只绿色的箭矢直奔他和夜叉而至。两人见状,不得不回剑抵挡,谁知那三道箭矢射至两人面前竟变成了一串青藤,瞬间将两人缚住。夜叉见是拖延之计,便想催动佛气强行挣脱,不想缠身的青藤再起变化,化作了一人粗细的树枝,让剑子和夜叉一时间难以挣脱。“接木之法,移花之弓,是易心!”看着身上粗壮的树枝和半空中翻腾嘶吼的啻罗大蛟,剑子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水中那一直未现身的人定是魔尊的左右手——易心。魔尊见易心前来,不由得大笑了出来,对隐在水中的易心说道:“易心你来的这好,快与本尊斩了这两人。”魔尊话音刚落,只听水中穿出一名男子的声音说:“尊主,这只是缓兵之策,神魔之井现在还未大开,不宜与他们交战过久,走为上策。”说完啻罗大蛟一声怪吼,水涨三丈,顿时掩过了众人的视线。“妖魔休走!”夜叉运足佛元,金光挣开了接木之法的控制,手中巨剑一挥,一道金色的佛光射入茫茫的水幕,只听啻罗大蛟一身哀吼,水流倒卷,一瞬间一切又归于了平静。只是无量星海上空已不见魔尊、寸心和灵蚋三人了。“可恶,还是让他们跑了吗?”夜叉收回巨剑,不平的说道,接着又转向緟栖的方向说道:“乾闼婆,你怎么现了真身,那魔女和那男子呢?”緟栖就好像没听见夜叉的话一样,依旧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夜叉叹了口气,来到緟栖的身边说道:“你怎么了?他们人呢?”这时緟栖才似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刚才水雾太大,并未见到他俩去向。”夜叉看了会儿她,无奈的说道:“你的修为比我还要高,也没留住她吗?”听了夜叉的话,緟栖并未作声,只是又恢复了庄严的法相,说道:“除魔未果,如实回佛国复命吧。”说完也未拜别剑子,化作了一道金光径直射向了远空。夜叉看着远去的金光,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转身对剑子说:“今日除魔未尽,已成憾事,但愿来日仍有机缘与你并肩除魔。吾等还要回佛国复旨,在此别过了。”说完也化作一道金光追随緟栖而去。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剑子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七彩云天的方向,眼底深处五彩光晕闪烁,叹了口气说道:“这又是何必呢?”摇了摇头,化作了一道五彩的光华,朝天元阁的方向飞去。就在剑子离去之后,已是漆黑一片的无量星海上又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身着鹅黄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在身后。看着剑子远去的五彩光华,眼角留下了一行热泪……
飞蓬坐在病床上,仰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心想小絮无聊的时候可能也这样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吧。想到这,飞蓬低下了头,病床上却已空无一人了。也许小絮已经好了,已经出院了吧,只是师父在骗我她不在了。小絮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天,他心口泛起无法抑制的疼痛,甚至比他已经治好的心疾还要痛,那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撕心裂肺。
你让我好好活着,让我不要食言,继续履行那些承诺。可是没有了你,那些承诺还有什么意义呢?
飞蓬不知道他怎么走出的医院,也不知道他要走去哪里,他怀中抱着的只有这本碧落,这本还有小絮存在的碧落。抱着它就像抱着还没有离开他的小絮……
“哥,你说佛家说的八苦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取蕴,这八件事是每个人都躲不开也逃不掉的吧,毕竟人这一辈子都会经历一次,甚至几次。”
“不,我觉八苦指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嗯?那你觉得呢?”
“所谓的八苦,指的应该是这八件事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你一生也无法度过去,成为你毕生的苦厄,看透这种苦厄,也就不在是红尘中的凡人了。”
“可是这些事不是都会被时间慢慢淡忘掉吗?时间是最伟大的治愈师。”
“能被时间淡忘的会是真正的苦吗?真正的八苦是无法被时间埋没的,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刻。”
“真正的苦厄吗?或许吧,毕竟佛家常说众生皆在苦中,如果时间真的能让这些苦淡忘掉的话,可能人们早已脱离了世俗红尘吧。”
“哥,如果有一天你也深陷这八苦中无法自拔,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呵呵,凉拌呗。”
“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不是还有你吗?我本就是是个活在光明和黑暗之间的人,就像浮在海面上,随时都可能沉入海底。我的世界一半是明,一半是暗,就像是两个我。也许有一天我会变成全部黑暗的我,就像坠入无间地狱,再难回头。”
“哥,如果你的世界是一明一暗的话,就让我把你黑暗的那一面也变成光明吧。”
“呵呵,你已经做到了,所以我并不怕八苦,因为有你在。”
“呵呵……”
可是没有了你,这八苦我该如何逃出,还是因你而生的八苦。
对不起,食言的人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