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曲回?钗头凤
红酥手,琴瑟缶,几番摇落西湖柳。青山减,绿水薄,浮生如梦,此心难托,莫!莫!莫!
杯痕皱,人空瘦,泪洒素笺蛟鞘透。锦鲤沉,荷风醉,罗裳犹在,故影谁徊,错!错!错!
这是飞蓬在杭州写下的最后一首词,写给小絮的最后一首词。他不知道陆游当初写《钗头凤》时是什么心情,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或许那天在他心口里跳动的,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心了……
重症病房里一直拉着窗帘,看不见外面的光亮。飞蓬也不知道像这样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也许已经过去了一天。他依旧固执的坐在那张床的床边,即使那张床上再也没有他等的人。
有时候,离别只是那么一瞬,想抓也抓不住,就像小絮无力垂下的手……
“哥,唱首歌给我听吧。”
“你知道的,我不会唱歌。”
“那我给你唱首吧。”
想回到过去
试着抱你在怀里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看你看的世界
想在你梦的画面
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觉甜蜜
想回到过去
试着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分散时间的注意
这次会抱得更紧
这样挽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想回到过去……
飞蓬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听完了这首歌,也不知道小絮是否真的唱完了这首歌,他只觉得那几分钟的时间过的好长……直到那一刻,他依然不相信即将要发生的事,只是紧紧抓着小絮的手,不想放开。
“对不起,哥。咱俩之间的约定我无法完成了,我食言了。”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朝着飞蓬的方向想要抓住什么。
“你要好好的活着,忘了我……”
飞蓬一把抓住小絮伸出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起来的!”小絮笑了,笑的却是那么让人伤心:“师父总说你常常一语成谶,猜中那些你不知道的事。今天我也猜中了,就像那首歌,猜中了这个结局……”说完带着微笑,慢慢的合上了眼睛。被飞蓬握住的那双手却再也无法握住,从他的手心一点点滑下。飞蓬想再抓住她,但她的手却像流过指尖的沙子,再也抓不住了。
就像生死,你永远无法握在自己的手中。
方寸山,三星观。
在三星观的后堂里,落絮躺在飞蓬的腿上安静的睡着。可能是她哭的太累了,也可能是七灯续命对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自从从碧落归来,她就一直这么睡着,安静的睡着。听着她平静的呼吸,飞蓬的心也静了下来,安静的陪着她。“她的状况怎么样了?”这时须菩提悄声地走了进来,对飞蓬说道。“看她现在的状况应该是无碍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续命决的威力太大,她一直这么睡着。”飞蓬看着躺在他腿上的小絮说道,“师父,没想到这个时候弟子又要给方寸山添麻烦了。”须菩提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了一旁说道:“都是我的徒弟怎么能叫添麻烦呢,只是你俩暂时都回不了碧落了。”飞蓬苦笑道:“逆天之人天必诛之吗?”须菩提手捻长须,看着飞蓬说道:“你何必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呢,现在你俩都是逆天之人,神界的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飞蓬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懂,就像被违反的规则,必须被纠正。可是……”飞蓬轻抚着落絮的头发,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执意要小絮的命的话,那就带上我吧。”“唉……”须菩提长叹了一口气:“你们三个为什么都是这样的命数呢?”“我们三个?难道大师兄他……”飞蓬有些错愕的看着须菩提。须菩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这一劫已经应验,要看他如何度过了。”
无量星海之上,剑子聚集天地之间的剑气于太和之上,以一记“极剑?万宗”攻向魔尊。魔尊见状不敢怠慢,手中墨螭黑光大盛,一声怪异的长啸自墨螭中传出。魔尊催动功体,墨螭上的光芒更加强盛,一条似龙似虎的猛兽出现在了墨螭剑上。魔尊运足魔气,长剑向前一指,猛兽脱剑而出,兽头迎风暴涨,立时便涨至一丈大小,一口便咬碎了太和飞射而至的剑罡。“螭虎?”剑子见到空中的异兽,显然有些意外,伸手收回了浮在空中的太和,冷冷的说道,“没想到你剑中居然封印着传说中的螭虎。”魔尊翻身跨在异兽之上,轻抚着螭虎的兽头说道:“要不然你以为这把剑为什么叫墨螭呢?”说完长剑旋舞,驾着螭虎朝剑子冲来。剑子不敢小看螭虎的威力,手挽剑罡,携漫布天地的剑气,迎着魔尊的一击冲了上去。金铁交鸣,无量星海上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震动。另一方面,寸心依旧和紫发女子对峙着,两人即不说话,也不动手,只是这么对望着。最后还是寸心做出了让步,收回了四散的龙气,将手中的长枪一摆道:“你走吧,我不想和你打。”紫发女子拢了拢散在肩头的长发说道:“这么多年沒见,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寸心转过头,看着手中的长枪说道:“我是仙,你是魔,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女子看着他,不知该怎样回答他这句话,只是叹了口气说:“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寸心依旧没有正视他,依旧是看着手中的长枪说道:“好与不好又能怎样,你我之间已再与瓜葛,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灵儿了。”听完寸心的话,女子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灵儿了,我是魔尊的左右手——灵蚋。”“给你赐名叫蚋吗?还真是恰当。”寸心冷冷的说道。“我们之间就不能好好的交谈了吗?”灵蚋有些激动的说。寸心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将长枪背在身后说道:“从你不再是灵儿那天开始,就不能了吧。”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一直黯淡无光的无量星海上空突然降下了两道金光,分别降在了剑子与魔尊、寸心与灵蚋之间。从金光中显现出了两人,夹在剑子与魔尊之间的那人身着黑铁的战甲,面容英俊,手持一把漆黑的巨剑,周身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而寸心和灵蚋之间的那人,身着一件绛紫色的宽大长袍,双目紧闭,周身闪着紫色的光晕。魔尊见突然冒出两人搅了他和剑子一决胜负的雅兴,不由得懊恼,喝问道:“何人来此搅局,我魔尊不斩无名之辈。”没想到,两人相聚甚远,却仿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开口说道:“吾等来自佛国离恨天,吾等乃毗沙门王坐下夜叉、帝释天坐下乾闼婆是也,特奉佛旨来此诛魔。”“八部众?”听完两人的话,魔尊也谨慎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男子身着黑甲,面容英俊,当是夜叉无疑,那另一边的便应是乾闼婆。魔尊恶狠狠的咬了咬牙,有八部众两人在此助阵,虽说是下六部,但想全身而退恐怕也是不易。谁知还没等魔尊想好对策,夜叉的一剑便带着金光劈下。剑子见状也挥动手中太和,朝魔尊夹击而去。魔尊催动胯下螭虎,提着墨螭勉强迎了上去。与此同时,一旁的乾闼婆也与灵蚋缠斗了起来,而寸心却并没有上前助阵的意思,只是安静的看着两人战在一处。两道紫影上下翻飞,不过片刻变看出了高下。不知是否是功体克制,灵蚋与乾闼婆交手就一直被压的抬不起头来,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乾闼婆见灵蚋不敌,手掐佛印,顿时空中传来阵阵梵唱,宛如仙乐一般,但这声音对灵蚋来说确如同无形的枷锁一般,身体被压在原地一动不动。“妖魔,启程往生吧!”随着乾闼婆的话音,一道金光自他心口发出,直射灵蚋的额头。灵蚋见金光及顶,并未做多余的反抗,只是看了眼寸心,然后静静的闭上了眼。
也许这样也好,至少又见了一面。
灵蚋双眼紧闭,等了许久也没觉得诛魔金光穿过她的身体,于是慢慢地睁开了眼。只见两条金龙上下飞舞,死死的驾住了乾闼婆的金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命,还由不得你来取!”
“哥,你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你喜欢上谁了吗?”
“嗯……没有,只是想知道罢了。”
“喜欢……可能就是觉得和那个人在一起很开心吧,每天都想见到那个人,都想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吧。”
“这样就是喜欢吗?”
“我觉得就是这样吧。”
“那你喜欢我吗?”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喜欢你了。”
“喜欢就是开心,就是想在一起。那什么是爱呢?”
“爱?嗯……可能是喜欢的喜欢吧。”
“喜欢的喜欢吗?呵呵……可能真的是吧。哥,有一天你会爱上谁吗?”
“不知道,也许会吧,你也许也会的。”
“我?爱上谁吗?呵呵……也许吧,喜欢的喜欢。哥,要是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人,还能再喜欢别人吗?”
“我不知道,那还离我太远。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我觉得我一旦爱上了谁就没法喜欢别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只会爱上我喜欢的人,是吧,哥……”
抱着小絮,飞蓬听着病房中各种仪器发出的滴滴声,突然笑了:“又在骗我吗?醒醒吧小絮,别睡了,我在这呢,醒醒啊……”说着一滴滴眼泪落在了小絮那已经无法再睁开的眼上。
求你了……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陪我,我也会陪你……
不管去哪里……
星辰碧落人归去,
脉脉情,
总难语。
为何永诀阴阳,
方解情深如许。
唯盼来生长相聚,
最难遣,
离愁别绪。
对浩浩星天,
系相思千缕。
万般寂寞凭谁诉,
花落尽,
春光暮。
心中悔不当初,
梦里思量百度。
斯人再度红尘处,
真似幻,
不敢轻触。
早知生死盟,
造化不轻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