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狼牙令拿了起来,没错,就是姥爷的那一只。上面戒指内侧有一道极小的划痕,那是我当年不小心划到的。
但这东西,怎么会在一个姑娘手里。
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姥爷是把这只戒指带着下葬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疑问,好奇纠结在心头。太不可能的存在,让我站定在这原地。千丝万缕的关联,拖拽着沉重的步伐,久久不能前行。
直到凌英杰再次打来电话,催促我去吃饭,我才回过神来。将狼牙令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将那张纸扔进纸篓,乘坐电梯下到7层的包厢。
期间,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慌,这件事不是已经有预知,自己的姥爷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但是,这一步步的矛头逐渐指向那个点时。我的心还是在帮助我逃避这个答案。
算了,该来的,是逃不掉的。
电梯门开了,有一位女服务生站在电梯口。她说是凌秘书让她来的,要我跟着他走。在她的指引下,我来到了一间古韵古色的包厢。进门前,我看见包厢上写着《腾云阁》。
她帮我推开了门,做了给请的动作。
走进这间包厢,是一种浓郁的老北京风味。满清的装潢风格,雕花楼口的桌椅,像漫步在故宫无人的角落。木质家具散发着木头原本淡淡的味道。玄关过后,是一张幔纱竹帘,远远地就能看到里面还坐了一个女人。
不错,正事那个女人——黎络。
这时候他换了一件旗袍,比起刚才那一件,这一件绣的是一幅墨泼的山水图,淡雅、清新。主体的白色,也更为适合这里。
我掀开珠帘,在桌边坐了下来。
凌英杰他们退了出去,整个屋子只剩下了我和黎络。屋子里点有白檀,从我进屋到现在,黎络一直就没有看过我。我清了清嗓子,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依旧没有抬头,微微的将嘴角上扬成一个弧度。“我给你泡杯碧螺春吧!”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那声音很沉稳,很动听,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宁静。那种感觉甚是微妙,不是久经商场的沧桑,是一种天人合一的风平浪静。
这种感觉,我只在多年前在丫头的身上感受到过。
她泡茶的样子像河面上的白莲。我看得有些痴了,她将泡好的茶递给了我,那是一套极品冰裂纹茶具。
“这是宋官窑的冰裂纹。”我问道。
这时,她抬起头来,温婉如玉的对我一笑。“没想到,你还了解这个?”
她的眼睛好似会说话的,我到乐了一下,之前大学里选修这一方面的专业,终于有我一展雄风的时候。
“那可不,我好歹也算半个爱瓷之人。这冰裂纹,可要属宋代的官窑和哥窑最为精美。宋官窑瓷器莹润如脂的粉青、月白色釉面上,大片的裂纹扶疏伸展,如同雪地上的柳枝梅影般婆娑潇洒。哥窑瓷的开片则细碎得多,被称作“百圾碎“,更小的叫“鱼子纹“。片纹有粗有细,粗的色深如铁,细的似金黄色或叫鳝血色,大小片纹交织在一起,被古董行家美称为“金丝铁线“。官哥真品历代都是收藏家珍爱的宝物,也是后代仿效的目标。”
“没想到,罗先生在这一方面有如此造诣。”
“不敢不敢,不过我想你该和我说说它的故事了。”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狼牙令,放在桌上。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这个,是罗家所有堂口的调集令。”
“那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没记错的话,我爷爷当年是带着他下葬的。”
“罗大当家带进土里的,只是赝品,这东西,他不会的,他让我,在你担以大任之后,交还给你。”她说道。
“赝品,赝品。怎么可能?”我极力表现得无法相信,我真的在想的是那一句‘这东西,他不会的’为什么不会,难道和白芨托付给我东西一样。
“我知道这件事你不是那样容易接受的。但是希望你能对得起那担子。”
“担子。”我抬起头来,不想她也再看我,那是一种对我的信任。
之后她没有告诉我更多的,只是离开时对我说了一句,“野荷新开时,你我还会重相见。”
我一个人闭上眼,坐了一会。在脑子里,划掉了一个名字——黎络。
第三天,我成功接下了公司。不过,接下后的次日,我就告了假。又用了两天时间回西安处理了一些琐事,酱油说:派出去盯着的伙计来报,葬礼上闹事的那几个表哥们,最近一段时间在云南一带招兵买马,问我要不要做了他们。
我虽然知道,这一行时常会面对这些。但不曾知道竟会这么快,被问及。对于我这种从小就被道德法律熏陶的好好少年来说,尽管这样的表述有些大言不惭,不过一想到,我即将的一句话,便会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不免有一些,难以接受。
这一刻,我自知无法控制我的表情,只好背着说:“罢了,遣散就好,放了他吧!”
酱油听后言语有些激动:“豆瓣酱,罗姥爷说过,凡是切不可心慈手软。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有妇人之仁。”
我转了过来:“酱油啊酱油,这么久了,你还是叫我豆瓣酱。但我不想背上人命。你知道兄弟我。”
他拍了拍我:“你一直就手软,但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罗庚了。你现在是罗家的大当家。你要是怕,我去做掉他,算我的。”
“酱油,不是我杀的,也终究因我而死。算你的又如何,我不想你为了我,再背负那么多了。”“可”。我捏了捏他的双肩,“酱油,没事的,相信我,我早就不是当年的豆瓣酱了不是吗?”
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或许,我们都是常人家的孩子该多好。”
我没有说话,世上恐怕只有我知道,这时候,无言是最好的答案。今晚,我们哥俩该好好喝一杯了。
逐渐醉了……
“豆瓣酱,你还记得,我为什么,额,叫,叫你豆瓣酱吗?”
“怎么会不记得,要不是因为你贪吃,打破了坛子。结果,又出了远门。俺娘以为是我。老子被我娘罚吃了一个月的豆瓣酱。你还有脸说!”
“我,我怎么没脸。你不叫了我这么多年的酱油。明明大家比的是喝醋,你个兔崽子,把我的换成了一瓶酱油。让我回去吐了一个礼拜,那一年闻到酱油就恶心。你还,你还,呃,我喝不下了。”
“没事,再喝些,来来。”
……
……
之后,又在家里小住了几天。
第十天,我坐了早上的飞机飞往西藏。
丫头和阿术已经,在机场等我了。我们坐车驶进了茫茫草原。六月的高原,草绿的发青。
车上,丫头说:“这次,我们要到喜马拉雅的腹地走一趟了。”
我们有过多的问什么?
车子开了很久,因为出了一些故障。直到第二日凌晨,才开到一片名叫塔基玛干的草原。丫头说,这里有人会带我们去古格木拉。
因为,还是凌晨,藏民直接让我们先住下。再加上,我们给了丰厚的资金,所以他们什么都没有问。给我们腾出最好的一件帐篷。
六点多,我从藏民的帐子里出来。天冷的出奇,六月的云南和西藏,还真是天壤之别。不由得,将身上的袍子过得更紧些。草原上的清晨,天边零星的微光肆意的叫醒沉睡的牧羊,蒸腾着绿草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