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段绯闻。”承欢在一旁若有所思。
“相传淮南氏为悼念亡妻而谱过一曲《岑琳赋》,只是时间太久,早已失传了。”梅颖辛对这些上古遗物都格外上心。
“世人都说《岑琳赋》能通鬼神,因为是前朝遗曲,鸢氏将其列为禁曲,后来也就试失传了。”沧尘据实以答。
“改朝换代却改不了神的命运。”承欢慨叹。
“《梵云经》对皇族来说确实苛刻。”
“这哪里是苛刻,分明是诅咒!”承欢怒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云番是有原神的,原神都是脾气不好的。”梅颖辛捅了一捅宁承欢。
“原神息怒,原神息怒。”承欢默念道。
“没人知道,原神到底在哪儿。也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在掌控着一切。”沧尘说。
“你见过么?”承欢捅了捅梅颖辛。
“当然没见过,不过很想见见啊!”梅颖辛答道。
“你见到了替我问问。”承欢说。
“问什么?”梅颖辛看了看承欢。
“问花舞影在哪里啊?”承欢看了看梅颖辛。
“哎呀,”梅颖辛一拍大腿,拍得承欢吃痛,“你哎什么?”
“你一提舞影妹妹,我才想起事关重大的正事来,你家的摄魂草怎么只剩一株了?”
“其他的在三个月前,都转赠给燕宁唐家了。”
“给了四株?”
“嗯,本来唐莲大婚,凑喜字,就赠了四株。只是,现在算起来应该仅剩下三株而已。”
“什么事用掉了?”
“唐莲大婚当日,姚铭鬼苏裘染来闹事,唐莲用空明剑与苏鬼对峙,结果反噬,现在下落不明。唐家二少唐心也受空明剑气影响,昏迷不醒,我用摄魂草救了他一命。”
“摄魂还可以救命么?”
“摄魂草,顾名思义,是集摄魂魄的含义,它的迷烟对于正常人来说,确实迷惑心智;但是对于昏迷之人,或者患有失魂症的人都有唤醒他们的作用。唐心从小有嗜睡之疾,其魂魄整日在外游荡,摄魂转赠唐家,也是应为正好对症唐心的病而已。不过,你们为何要找摄魂草?”
“迎珠宴之后,你就离开了苏府,你还不知道,苏家千里寻仙的事。”
“金色的那个?”
“你知道?”
“我偷偷去看了一眼,确实名贵,不过,我向来对草不感兴趣。它有什么来头么?”
“那个揭苏擎寻仙榜的人用金色的千里寻仙换了华云庄全部的的合欢草。”
“要那么多合欢草做什么?”
“壬岳和我说,合欢草和你家的摄魂草,是一计致命的毒药。”
“合欢摄魂,你们怎么知道?”沧尘终于插了一句。
“胡说,合欢产于东国,摄魂源自云番,两者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谁研制的毒药?”承欢看看沧尘,不予理会,也不解释,只是更惊异于梅颖辛的消息。
“壬岳是百草医仙的传人,他的话九成真。”梅颖辛回答道。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如果有人因为合欢摄魂死掉,那么宁家和苏家都脱不了干系。”承欢正色道,转身将信将疑:“有人死了么?”
梅颖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青云使死了。”沧尘见二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只好冷在一旁默默回答,三人面面相觑,同时脱口而出:
“温洵——”
“两个月前胡敬出使云番,温洵不是因获罪流放了,却是被毒死了么?”梅颖辛反问道。
“青云使在云番遇害,东庭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温洵获罪流放是整个东国人尽皆知的事情。谁有这个本事将此事压了下来。除了云皇,云番还有第二个人么?”梅颖辛盯着沧尘,似乎在质问。
“云皇确实将此事压了下来,而避免两国兵刃相见。而温洵的死因,却另有蹊跷,有人用了东国两大家族的秘株,而在云番大陆杀死了异国来使,此事说来,似乎没人相信。但是,青云使确实死在合欢摄魂所炼制的停魂香之下。”
“看来真的出了事,不过,沧,你也不知道,是谁么?”梅颖辛缓和了语气,把话题投向沧尘。
“青云使出使哈尔塔族的时候,死在哈尔塔族公主帐下,哈尔塔因此全族受牵连,而遭驱逐。此事,说部族相争也算,说有人弄权也可能。是冰山一角,又是凤毛麟角。”
“承欢,应该去一趟游莲山庄。”
“该去,不过要等过了五彾会艺再说。皇庭都不管的事,我们不该太过明显的插手,还有,五伶会艺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不能顾此失彼。”
“你是说,鬼曲的传人会来?”承欢替自己着想,梅颖辛心中温暖。
“总有可能,反正你们也是盲目地找他。不如等我过了这遭,再一同去游莲。而且,无论温洵怎么死的,都不该你插手。”承欢看着梅颖辛,随即面色凝重。
“你的意思,我明白。”梅颖辛不想让沧尘深究,眼神扫了扫周围,继续道,“今夜我们仨就睡这了?”
承欢揉了揉太阳穴,松了一口气,坐直了身板,“今晚还可以,明早可就不好说了,我们还是去风尘阁吧。”
“好主意!”梅颖辛拍手叫好。沧尘任凭他二人折腾,自己随遇而安。
“你肯定喜欢!”梅颖辛拍了拍沧尘,让他打起精神,“走吧!”
三人说罢,朝着参天园漆黑的林子走去,承欢手里橘色的灯笼在巨木森林晕成一股绵绵的暖意,直直照亮了三人头顶一颗虬曲九盘的巨大花榕树。沿着巨大的盘曲的树干,拾级而上,是三间别致的木屋,嵌在花榕木巨大的虬枝中,最高的一间能容下三人。承欢灵巧地在树枝间跳跃,三两下就来到了顶层,接着是沧尘,轻身搭手借里也来到承欢身边,梅颖辛倒是慢慢腾腾,走了上去,三人躺下,一时,面对更加明亮的星空,不知所措。“这么个阁楼,怎么叫‘风尘’二字”,沧尘是客,不解地问他二人。
“梅自东风晚,雪掩百花迟,春花不解意,唯有戏风尘。”承欢默默念起诗。
“这诗好奇怪,又不是赞春花,又不是赞梅花。”沧尘好奇。
“本来就是拼凑的,你可有修正?”梅颖辛看了看沧尘。
“承欢喜欢木兰,何不把后两句改成,兰解春语诺,风尘次第开。”沧尘似乎诗兴大发。
“那这里不该叫风尘阁,改叫花候阁。”梅颖辛笑着说道。
“这‘风尘’二字,本来很少有形容花朵的,倒是你们新了。”沧尘应和。
“古有风尘三侠,此处乃巨木深处,难得会友,要会也是挚友,‘风尘’二字,最为恰当。”承欢兴致安然。
“说得好,我们与沧尘本不相识,隔着临川之海,隔着飘渺大陆,若不是机缘巧合,又怎有相遇。”梅颖辛畅快说道。
“我才理解承欢的那句‘春花不解意,唯有戏风尘。’竟是说的机缘巧合之事。妙哉妙哉!”沧尘也很是开心。
“那今日我们三人何不就此自封?我和梅少本就是生死之交,今日你沧尘来此,又与我二人颇有缘分,以后,我三人就以风尘三侠相称,如何?”承欢似乎很喜欢给自己一个封号。
“我二人,一个鬼曲传人逍遥自在,一个云皇遗孙玉树临风,自封风尘,也算过得去。可沧尘是转世灵童,自命风尘,有些不妥。”梅颖辛看看沧尘不染尘埃的白袍子,实在难以将他未来统领大藏天轮的样子和“风尘”二字联系起来。
“即是转世灵童,必然要再人间历尽千辛万苦,最是配得上‘风尘’二字,如此,待你参悟之时,便是风尘浸染,岂不妙哉。”承欢倒是很有理由的说服梅颖辛。
“有趣有趣,我应了!今日也自封这‘风尘’二字了。哈哈哈哈——”沧尘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与梅少自小只以‘梅少’、‘宁少’相称,今日沧尘入伙,如何称呼?”承欢笑问二人。
“我自取梅鬼二字,一为映衬原诗,二是因为自己是鬼曲传人。”梅颖辛说道。
“那我就取宁一二字,‘一’字为‘遗’字谐音,今日得知自己乃是云皇遗孙,乃因三弟沧尘也。”承欢笑笑说道。
“既然,沧尘和风尘中都有‘尘’字,我便将‘尘’字拆解,小土即是‘幼沙’,今日便是风尘幼沙了。”沧尘也起了个别号。
“今日我梅颖辛。”
“我宁承欢。”
“我沧尘。”
“自封风尘三侠。另取别称风尘梅鬼,风尘宁一,风尘幼沙。结为兄弟,无论以后世事变迁,不变初衷,相互扶持,真心相待。天地为鉴!”
说罢,三人对天三拜,对地三拜。
“梅鬼大哥,你的这一侠如何?”沧尘似乎很快适应了老幺的身份,亲切地问梅颖辛。
“我自幼体质与别人不同,不能习外路武功,也因此得大东尚师真传,做了鬼曲传人,也找到自己的武学之道。因为不能继承父亲的镇****,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为镇****,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这就是我的侠道。”梅颖辛说的恳切。
“我从小的母亲疼爱,是心幻宗法的唯一传人,我的身份,你们都知道,但是我生性贪玩,又不喜拘束。人生在世,我的侠道就是我爱的人,我要保护他们,用最好的方式。”
“你呢?风尘幼沙。”梅颖辛说着沧尘的别号,不觉笑了起来。
“大藏天伦宗法复杂,民间分支不计其数。我自是本家嫡传,又是转世之身,自有责任将天伦之法传播天下信徒,一统正道。我的侠道,大庭而广,愿得众人心。”
“那从今日起,我三人便以自己的侠道为初心,在此纷纷风尘中相互扶持、尊重。愿彼此信任,百年之后,得存芳名。”
三人说说笑笑,聊到很晚。日出之前,方睡下。第二日日上三竿,梅颖辛和沧尘醒来时,承欢早就离开了风尘阁。二人正推开风尘阁的窗子,便听见承欢在底下叫他们。
一时早饭时分,宁府热闹非常。
沧尘因为还要和承欢的母亲聊殇云大帝的事情,一时也离不开容京,而梅颖辛也不忍心让一个花舞影损了好友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所以两人决定过了乐伶会再离开,要帮承欢把花舞影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