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飞了起来
你不要奇怪你就是外星人的小孩
飞离所有的野蛮所有的悲伤
所有的自以为是
要带你走是因为你很乖
----陈升《飞行城市》
她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那些药片让她一次次睡着,每每苏醒后,期盼凋萎,上方是白色的天花板,下方是她忧伤的尸首。直到药片也无法让她沉睡,她给杨春打了电话。
“顾颦薇,平时抽着喊着让你去祸乱林簌郴,你当缩头乌龟,四处逃窜,这回好了,老天相助,趁有病的功夫,干脆小鸟依人,把他攻陷得了。我也想过了,肥水不留外人田,在那个常蓓蓓与你之间,我还是觉得你有摧毁人的本事,所以我特看好你!”杨春在电话里又和她掐架。
“杨……杨春……,能不能来接我,我……不要……不要待这里了!”说着小顾在电话里哭了。
“怎么搞的,你不是已经将旌旗插上阵地了吗?”杨春电话里也急了。
“杨春……我……想……我想……回家!”小顾同志说不下去了,她一下挂了电话。
杨春那个气,顾颦薇,究竟是我领导你,还是你领导我呀,我放着工作不干,还得去接你。当日杨春坐了飞机而来,看到病房里包扎地吓人的小顾同志,心里直发慌!
“这就是林簌郴给我说的发烧?”杨春当时就火了。
“他人呢?”杨春瞪眼问道。
“出差了,别说他了,杨春,带我回去!”顾颦薇一旁收拾东西。
“那你能走吗?我看着你这情形怎么有点玄呢?你若出个什么事,我不得被林sun剁了!”杨春一时犹豫不决。
两人正说着,那边刘阿姨来了,杨春听说这阿姨来自蓓蓓家,深深看了小顾同志一眼,立马去帮她办了出院手续,那边小顾同志写了后果自负的出院证明,当日两人坐飞机回到了家。
杨春不放心,叫了赵明,又在这边帮她办了入院手续,林簌郴当晚就得到了消息,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很没用,甚至有些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快完完全全地失去她了。
给杨春打电话,那边也不接。不知道火星人的情况,心里又放不下,将手头的事儿赶着干完,请了长假,又杀回了分公司。
“呦,大领导,来做工作指示啊?”办公室里,杨春皮笑肉不笑地接待了林簌郴。
“杨春,顾颦薇呢?她家没人,邻居说已好几天没见她了!”林簌郴可没功夫和她磨。
“男朋友那儿呗?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杨春呷了口茶,明眸含笑。
“她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别人!”林簌郴充耳不闻,顾颦薇尚未接受赵明,那是他此来的筹码。
“亏你也知道?不知道领导今日莅临,我那边还有事,失陪了!”杨春面带秋霜,将林簌郴撂在办公室,拂袖离去。
杨春,林簌郴出来混的时候,你还是校园里吃串串香的傻丫头呢!这个城市的综合医院就那么几家,林簌郴一家一家的找。很快,在市医院的脑外科,他便查到了顾颦薇的病房,医生说她这两天就能出院了,这让他心情大好。
林簌郴进去的时候,顾颦薇正拿着苍蝇拍追赶着一只飞舞的“空姐”,林簌郴敲了敲门扇,露出一个深邃的微笑。
“顾颦薇,看到我又低三下四地来看你,心里特得意吧?”林簌郴当场向火星人发难。
“你怎么来了?”小顾同志越过他那个没营养的问题,视线追寻着那只苍蝇,不想看他。
“赵明能来,难道我就不能来吗?顾颦薇,我问过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林簌郴夺过她手中的苍蝇拍,扶她坐下,开始收拾她的日用杂物。
“放下,快放下,我等杨春来了再说!”小顾同志立刻要拦住他。
“杨春啊?我刚去的时候,杨总正忙着开会,总公司那边来人了,她忙不过来!还有赵明,杨春说那边也忙,不好为这事麻烦人家!顾颦薇,自力更生吧?我不问你要油钱已算你的造化了!”林簌郴开始撒谎,而且他特乐意这样说。
小顾同志哦了一声,她知道给不少人添了麻烦。想想,也就听任林簌郴利落地办完了各种手续,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林簌郴,走广场那边,那边近!”小顾同志觉得这道绕远了,忙提醒林簌郴。
“我到那边办点事,这边路我怎么会不熟悉?”林簌郴当即摇上了车窗。
小顾同志不再多话,出发前吃了药,在座位上没一会儿就打起盹来。
“睡吧,到家,我叫你!”林簌郴抚摸着她的脑袋说。
“嗯——”小顾同志很放心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们依然在匀速行驶的车内,眼前是无尽延伸的高速公路,四周是郊外的秋黄。
“林……林簌郴……”她按住他的胳膊,偏头向他看去。
“顾颦薇,你再一声不吭地离开试试,告诉你,赵明他别想,我若未娶,你也甭想嫁!”林簌郴今日的行程难得地顺利,他一脸兴奋。
“林簌郴,开回去,我所有的家当都在那边,别在这里抽风!”顾颦薇对于这样的绑票旅程深恶痛绝。
“你那边我帮你全搬来!你的家当也没多少,是吧?”林簌郴得意地笑。
“林簌郴,我们之间的问题好多,你知不知道?”小顾同志觉得前方就是万丈深渊,他这样很自私,会让她一点退路也没有。
“顾颦薇,有问题就一个个的解决,我们只剩这一个机会了!”林簌郴不喜欢冒险,顾颦薇让他路路遇阻,这是穷途末路中的断壁悬崖,他冒死也要走一次。
就这样,顾颦薇一夜之间,坠入了林簌郴的城市。他搜刮了她的钥匙,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她的家当便恐怖地运抵了林簌郴的公寓。
周末的时候,林簌郴蛮横地整理着她的东西,陈旧的物品统统装箱,打入储物间,永不见天日!阳光和黑暗风格交织的摆设,让林簌郴的公寓变得极其突兀。
“林簌郴,你真毒,万一我们over了,我铁定是没人要的黄花菜,现在,人家会以为我们在同居,我是好姑娘,不能和你混,我要自己找房子住!”
“顾颦薇,不想当黄花菜,就好好爱我,我很高兴人家以为我们在同居!”林簌郴递给她一只情侣杯,上面刻着狼与羊的故事。
“我要工作,别指望我像菲佣似地伺候你!”顾颦薇吃完晚饭,撂下碗筷,擦嘴走人。
“不过是多个碗,累不死人!等你身体再好些,我会给你在总公司这边找个合适的工作!”林簌郴吹着口哨洗着碟子说。
“林簌郴,我不要被别人说三道四,我不要别人说我是靠男人吃饭的女人!”
“顾颦薇,在哪儿,都会有说三道四的人,至于靠男人吃饭,我觉得这样想的人极少,因为你还不够风骚妩媚!忘记说了,那天楼上的小萧问我你家新来的月嫂工资多少?哈哈!哈哈哈哈!”
“反正,你甭想在我身上抹黑!”小顾同志冷脸倒在了沙发上。
“那敢情好,女人待在家里,男人才可以安心奔事业!”林簌郴对自己近日战术上的成功,十分满意。
顾颦薇开始迷上越狱中的小麦克的时候,林簌郴正研究着彩票上的中奖数字。
“顾颦薇,你别胡思乱想,你当不了小麦克,杨春她也救不了你,那个拿着马尾拉来拉去的赵明,我准备请他给我们拉婚礼进行曲!”林簌郴没事就冲她挑衅。
“林簌郴,你已买了不下上百张了,醒醒,你没那个命,这钱都够你泡一个小吧女了!”顾颦薇对屏幕上的小麦克飞吻。
“瞧你这飞醋吃的,我知道昨天和同事去泡吧,回来晚了,你不高兴!我准备做个酒柜,你就是咱家的小吧女!”林簌郴哈哈大笑。
十一月的时候,顾颦薇已熟悉了林簌郴家周围的超市、菜市场、这个城市主要的街道、公交线路,一些本地的方言,她也开始找工作,简直是风霜扑面。
当导购,她没那姿色,去做HR,合规化的事务她不熟悉,去大公司,不仅要英语专八,工作经验,还要有点社会关系。保险公司倒是天天发短信,薪酬诱人,说白了就是跑保险的,世道比她想象地还可怕,搞招聘的个个像骗子,其中一位像黑社会,说他们公司如何如何吃的开,在这地头儿上整死一个人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小顾同志吓地愣没敢去……
于是小顾同志只能既腐又宅的生活,周末林簌郴喝点小酒时,她得装扮出风情万种的“小吧女”一旁伺候,两人编着各种都市奇遇,演来演去,亏得林簌郴的指点迷津,顾颦薇知道了所谓的男人,在深夜降临后,为何会在灯红酒绿中变得如狼似虎!
她不喜欢林簌郴的城市,这里比她的城市复杂妖冶,很多人都像陷落在迷梦中的滑稽小丑,在钢丝上摇摆,笑地很悲伤,哭地很绝望。这里繁华夺目,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空城。
在她的城市,她悲伤地哭,开心地笑,那里世俗的很平静。这座城市,让她唯一留下的理由,是他灵魂中的阳光,是他和她相对时的每个日子,绝非**欢笑,却诱人沉沦。
杨春以高薪利诱她回归的时候,她很乖地说发现了座金矿,一个人挖掘很牛气,但就怕塌方。
“情比金坚,便会屹立不倒!”林簌郴手握分机加入对话,小顾同志与杨春立马挂了电话。
“顾颦薇,我爱你!”睡在外面沙发上的林簌郴欢快地喊,小顾同志则戴上耳塞,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