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忍著
醒著想著
看爱情悄悄近了
冷的暖的
甜的苦的
在心里缠绕成河
曲折的心情有人懂
怎么能不感动
几乎忘了昨日的种种
开始又敢做梦——周华健《有故事的人》
林簌郴看了一场足球赛,大半晚上没睡着觉,早上也起的迟。
“早说过,铁定输!”小顾同志摇头晃脑地嘀咕。
“地球人都知道,我不过想知道他们能输几个?”林簌郴白了她一眼。
“那输了几个?”她冲着一杯速溶麦片,露出关心国家体育事业的表情。
他死鸭子嘴硬,狼吞虎咽吃着小顾同志煎的**蛋,连连摇头,抵死不说。
临走时,他满屋找车钥匙,听到背后叮铃作响,小顾同志靠在门板上向他作出一个“V”字手势。
“究竟几个?”她看着墙上的挂钟,打着哈欠继续追问。
“徒儿,你还没学到家呢!”林簌郴反剪她的双手伸手欲抢。
“林簌郴,这年头饿死师傅的事儿可是天天有!”小顾同志唤了声葵丫,“同党”衔着一把银色的钥匙,冲它恶贯满盈的主子发出讨好的吠叫。
林簌郴发现中计,在她得意之际,偏头在她的唇上狠狠吻了数下。
“清楚了吧?”他拿起桌上的一碟火腿肠,那边葵丫立即摇尾而来,交了钥匙。
“真够惨的!”她目瞪口呆。
“昨天那个进球,咱们是占了裁判的便宜,不然……”他扫了眼她的唇瓣,跃跃欲试地又要凑近。
“今天……今天的煎蛋有点咸!”小顾同志舔了舔唇,将他推开,这是她入住以来他第一次吻她,让她有些晕头转向。
“顾颦薇,圣诞快到了,别忘了我要一份像样的礼物!”他意犹未尽地下达指示。
“JESUS和咱有什么关系,元旦多好,过什么洋节?”她收拾碗筷时,表示反对。
“管什么‘J’,咱们就要l(乐),顾颦薇,凭什么他们欢歌宰舞,咱们得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跟洋不洋没什么关系!再说圣诞有圣诞的过法,元旦有元旦的过法!”
“再乐下去,你保准得late!”顾颦薇善意地提醒,那边人一听,将话咽回肚子里,喊了声晚上吃面条,立马跑了下去。
林簌郴走后,小顾同志暗自思量。圣诞节有什么好过的,买棵塑料树,挂点傻灯,在小松树下,围在一起拆礼物,多寒啊!小顾同志连连摇头,若扮成圣诞老人,阳光男得管她叫声大爷,他一定觉得自己占他便宜。给他打条白围巾,想想林簌郴纯情地跟徐志摩年代走来的人似的,鸡皮疙瘩呼啦掉了一地。
自从天气降温后,林簌郴见小顾同志跟葵丫似地天天窝在屋内打盹,他的心又开始奄奄一息。差她买酱油的功夫,他在她屋里仔细搜罗了一圈,连个包礼物的彩纸都没发现。干物女不懂浪漫,节日让她觉得麻烦,她把自己变成仙人掌,窝在那里慵懒无耻地生活。
“昨天我收到了金子从美国寄来的圣诞贺卡!”他扬扬手中的卡片,旁敲侧击地提醒她日子近了。
“你不说这茬,我倒忘了,那天周末有一个女的打电话找你,电话声杂杂地,我听到旁边有个男人说英语来着,是越洋电话吧?!”小顾同志研究着那张美国贺卡抱歉地说。
“她难道没问你是谁?”他想想应该是金子,一旁问她。
“问了,我说是你家的月嫂,说你出差了!”小顾同志一五一十地回禀。
“一个单身男人请月嫂谁信?”他皱眉。
“估摸着怕是想家了,一个劲地让我跟她说国语,她用天津话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我只好说我是一奔四的大妈,有三个孩子要上学,亏您不嫌弃,留我在此伺候,她就信了,她说想听听你的声音……呃……”顾颦薇顿了顿,望向林簌郴的眼里,。
“还有呢?”他叹息一声,伸手圈住了她。
“我听她冲那男的骂了几声****,然后就挂线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个叫金子的女孩儿尖利地吼叫,那声音至今还在耳畔回旋。
他一楞,然后揽紧了她,默默不语地搂了她半天。
“还惦着她吧?”她问。
“嗯,她家里帮不了她,一个人只身出去,挺不容易的!我惦念她,但是朋友的那种,顾颦薇,下次若我不在,就说我想念她,让她保重,还告诉她乞力马扎罗下了雪!”
哦,乞力马扎罗下了雪,她点头答应。在圣诞节来临的这个星期,顾颦薇准备了一份送他的礼物。林簌郴晚上回来说他得出差,讲这事儿的时候,他的脸上挂着一层阴影。
他默默洗着碟子,小顾同志低声说了句我爱你。他转头,定睛看她一眼,然后摇头又继续忙乎。显然,她昔日的不在状态,让这句伟大的话如风散去,雄关漫道真如铁,小顾同志表白的道路似乎不大平顺。
平安夜的前一天,林簌郴打电话说哈尔滨下了雪,节日气氛很浓,索菲亚大教堂前的人流络绎不绝,他说周围都是牵手的情侣,很羡慕的语气。
她想着大雪中,林簌郴一个人望着教堂尖顶的模样,觉得那种景致很孤独,她喜欢雪,好多年没见了,于是一个念头闪过,她决定赶往哈尔滨,给他一个惊喜。
动用了自己多年的积蓄,想想也是好事,但凡国库空虚,她便会在明年更有动力地去开疆僻壤,找一份可心的工作。
到达哈尔滨,那里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鞋子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留下凌乱的脚印,延伸到各自该去的地方。
“林簌郴,你的大妞子来了!”跺了跺冻僵的脚,她开始按照网上查得的那家东方宾馆的地址寻了去,辗转了几趟公交,还算顺利,在前台入住的登记薄中很快查到了林簌郴的名字,只是一问才知道他已退房离开了!
这……,这叫什么来着?事与愿违!小顾同志茫然地坐在宾馆大厅内的沙发上,第一次感到巨大的失望!杨春来电话的时候,听说她人在哈尔滨,以为她和林簌郴正二人世界。她则哭丧着脸讲着自己的倒霉事,那头连说了几句活该!后来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趁天还没黑,赶快买机票,回家!”杨春临了了交待。
“杨春,我准备先去大教堂,给主说声,让她给你留个好男人!”小顾想想也只好这样,一轻松又乐了。
“亏你惦着,人家赵明说上次还没问你几句呢!林sun就把电话挂了,还嘱咐我给你说节日快乐呢!我是看出来了,赵明的魂儿也让你勾去了,顾颦薇,你上辈子铁定是狐狸,修行千年,贻害人间啊!”
“哪有这么倒霉的狐狸精的?杨春,想你了,好好保重!”小顾同志感慨着说,那头杨春默不作声,然后催她赶快去订机票,让她心中又是一暖。
在索菲亚大教堂,小顾同志拿手机拍了许多照片,虽然没能与林簌郴同行,但是她是寻着他的足迹来的,雪花飞舞,银白的世界,她知道她的心与他有多么的靠近。
那头林簌郴风尘仆仆地赶回公寓,抱着一捧鲜艳夺目的玫瑰,他要她的一句话,就在今日,决不妥协。
公寓的灯黑着,打了家里电话偏偏没人接,怕她又出了事,急急锁了车,一个劲儿地往上跑。
屋内没有人,一尘不染,感觉少了什么,仔细环顾,才发现洗漱用品、衣柜里的衣服少了,连储物间的行李箱也不见了,打她的手机提示已关机……
他还能说什么,坐在沙发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林簌郴觉得自己蠢透了,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望着那些扎眼的玫瑰,他想也没想,随手就丢出了窗户……
他不再折磨自己,爱一个人是延续生命,而不是来折寿的。沐浴完毕,他将她喜欢的床单扔在了地上,他累了,不想再抗争了,被子上遗留着属于她的味道,还是让他心酸地红了眼眶!
一下飞机就打他手机,却发觉关机,你说这要手机都有什么用啊,你不想用的时候,电话短信,一个接一个的,你用着它的时候,不是没人接、就是关机!
累地骨头都快散了,小顾同志终于在晚上10点多回到了公寓,打开门,喊着葵丫,听到那狗叫地低沉。
“宝贝,想我了没?”她扔下行李,抱着葵丫温存。
“林簌郴呢?他又和哪个妞儿野去了?”环顾安静的房间,她抚摸葵丫问着,然后负气地踢了踢阳光男摆在客厅还未收拾的物品。葵丫吠叫着挣扎下来,咬着塑料袋中掉出的一袋火腿肠,一下窜进了卧室。
“葵丫,太多了,你吃不了!”小顾同志听它躲到了立柜底下,爬到床上欲寻找壁灯的开关,却感到一股力道,将他掀了下去。
“你在呢?”这回磕到了腰,疼地她直咧嘴。
“林簌郴,喝高了吧?”她摸索着开关打开灯,发现林簌郴坐在当中,正目露凶光地看着自己。
“我打手机,你关机,你别觉得你特有理,这回可真不是我的错!”她闻了闻,发觉没有酒气,瞧出他在生气,可这事真是一言难尽!
跳到床上盘腿坐在他对面,却见他作势又要赶人。
“林簌郴,你敢!”
“顾颦薇,我有什么不敢的,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滚出去,别让我见到你!”林簌郴从听到她的声音到现在,心中苦涩到了极点,一天被她整地上天入地的,这种日子他受够了!她回来不代表什么,问题是她一声不响地离开。
“林簌郴,我累了,不想跟你吵架!”她疲惫地倒在了床上,那边一只脚楞把她踢到了床边上。
“你还真踢啊你?”她不乐意,也奉陪了回去。
“顾颦薇,你欠揍!”林簌郴闪开,见她怒气滔滔地爬起,将自己撞了个趔趄,翻身,便将她按倒在床上。
“林簌郴,对女人动武的都不是什么好男人,我后悔了,我要回家!”她反抗大吼。
“顾颦薇,真正后悔的是我!我真不该死皮赖脸地爱上你,明明知道你心里没我,还一个劲地想绑住你。顾颦薇,你心里到底装着谁,装着谁,顾颦薇,你告诉我!”他痛了,凝视着她,所有的言语化为一声叹息,林簌郴无力地倒在了旁边,喉咙哽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侧脸看他,刚想解释,却听他说:“明天自己走,我们就到此为止!”
“真地就这样了?”她爬起,嘟起嘴巴问。
“出去!我累了!”他伤感地坐起,不想看她。
“林簌郴,给你看样东西!”她捅捅他。
“我不看!不看,走,别烦我!”他推开她“看完,我保证不再烦你!”
她拿出手机,皱眉扳过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睛跟吃人般瞪着他。她掐了他一下,开始给她放自己在大教堂周围拍地照片,他没心情,余光瞅着了什么,然后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凝在当场。
“顾颦薇?”他询问地看她。
“林簌郴!”她答应。
“大妞子!”他感到心房陡然颤动了一下。
“地球大叔!”她微笑,一下原谅了他。
他拉过她,目光直勾勾地锁住她,有些回过味来。
“林簌郴……”小顾同志点头,在他颊边留下一吻,发觉他依旧呆呆地看着她。
哎呀,真地好伤心,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小顾同志再次靠近,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将阳光男惊醒。
“顾颦薇,你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她。
“林簌郴,我爱你!”她甜甜一笑,因为说出心里的话,长吐了口气。然后爬下床,走到客厅,开始打开箱子,收拾行李。
“顾颦薇!”他在卧室唤她。
“口渴了,去烧点热水吧?”她在客厅吩咐。
“来,我们谈谈!”他一个箭步走来,眉心一个巨大的川字,拉她坐在沙发上。
“干嘛这么严肃?”她侧脸问。
“你去哈尔滨了?”他问了个傻问题。
“是,想着和你会合来着,谁承想你早上就走了,害我空欢喜一场!”小顾同志解释。
“怎么不打电话?”他发觉自己错地离谱,有点难为情地看她。
“打电话还惊喜个什么劲啊?求爷爷告奶奶地求来一张飞机票,差一点儿没赶上飞机,到的时候打电话,你手机还关机!再后来,你都知道了!”她忿忿不平,长吁短叹。
“摔哪儿了?刚才摔疼了吧?”他懊恼起来。
“脑袋,摔傻了,所以刚才说的,别信!千万别信,否则后悔一辈子!”她阴阳怪气地逗他。
“顾颦薇,听好,我爱你!”他说,表情极其严肃。
“我知道!“她点头,打开背包,从钱夹中取出一张锡箔纸包裹的东西,他接过,打开看是张红桃皇后的纸牌,后面写着:“I‘MHERE!”
“圣诞礼物?”他的眼睛一点点的明亮了起来。
“是啊!好昂贵的圣诞礼物!”她将两张机票给他看,做吐血状。
“这张牌就当我抽中了吧?”他问她,眼中蓄满温柔。
“不是当,而是它本来就是,林簌郴,这张是我们算卦那**首次抽中的!”她给他交底。
弯腰从抽屉中找出那副扑克,他对照半天,发觉的确少了一张红桃皇后。
“顾颦薇,你当时蒙我?”他马上又聪明了起来。
“不是蒙,是当时觉得我们不是一类人,到不了一块儿!”她直言相告。
“顾颦薇,现在信吗?”他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
“信我爱你,却不知道能否恒久?”她也搂紧了她,一路奔波,似真地停了下来,这个怀抱很宽广,很踏实。
“我也没见过恒久的样子,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看,大妞子,那不可怕,走着走着就到了!”林簌郴知足地贴耳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