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悄悄的下
代替我们说出心里的话
终于知道没有办法
不是只要想想就能留下
就像盛开的栀子花
过了花期就要慢慢落下
我们一直想说的话
等到现在已经来不及表达
------国巍《栀子花》
回到家里,林簌郴心情复杂地收拾着客厅的杂乱,这边的公寓太不像话了,几年了,灯管也没人换一换,林簌郴,你没事闲的慌,汽油不贵啊,早知道蒙头大睡,眼不见为净,也不会出现这场意外不是?他摔摔打打,走进厨房,看着那锅豆花鱼,想起顾颦薇的话,乖乖坐下吃饭,那条鱼做地色香味俱全,他动了几筷子,喉咙哽涩,愣是吃不下去了。
大后天他要上班,还要出趟差,会很忙很忙,她没人照顾不行。想起蓓蓓家的月嫂刘阿姨,于是他一早打去了电话,听闻意外,蓓蓓是多么聪明的女子,立刻明白林簌郴和小顾同志似乎不那么简单,她极爽快地答应了。
“完了,张云凤,你喜欢的准女婿飞了!”蓓蓓的父亲知道此事,围着做饭的老婆遗憾连连。
“当事人都不失望,我失望有什么用?从咱身边飞走的乘龙快婿还少吗?”蓓蓓妈妈不乐意地看着女儿。
“妈,我和林簌郴就是玩地来的朋友,您非要往深里想,我有什么办法?我才二十四岁,陪着您不好吗?”蓓蓓一旁解释。
“你爸爸成天在外花天酒地呢!你妈我就指望着你赶快嫁了,我跟着你们过去,你怎么就不为你妈想想!”张云凤闲二人在厨房碍事,赶了他们出去。
“妈,小月出国了,她全班考倒数第一都出去了,我想我这倒数第十的也应该有戏,所以我正动这心思,等着吧,我给您找个洋女婿,咱国外过去!爸爸,嘿嘿,老了没人要喽!”蓓蓓大笑。
“你妈穷尽几十年心血就培养出了个倒数第十,你还好意思说。那些老外眼睛蓝地吓人,浑身长毛,跟猩猩似的,你快别给我往家领,要是那样,我还不如跟你爸结束这漫长无味的婚姻,一个人单过算了!”张云凤警告道。
“蓓蓓,这话你妈说的对,别找老外,不靠谱,鸡同鸭讲,等讲明白了,一辈子也过去了。林簌郴那孩子多好,你放过了,爸爸也觉得可惜。张云凤,难怪最近老张一口一个澳洲的,敢情他家小月都出去了。蓓蓓,她去澳洲,你去美国,爸给你出学费,中国人本土竞争激烈,到美国跟老外竞争,都是好料!”蓓蓓的父亲一直闲蓓蓓没有远大志向,如今听女儿这么说,只觉开心。
“爸爸,给我出了学费,红姨那边你可就没钱公关了!”蓓蓓笑地意味深长。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人家梁红如今比你爹还挣地多呢!你爹和她早已是旧时云烟,蓓蓓,你爸老了还指望你妈伺候呢!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十年你们娘俩就拿这破事和我算,别算了,你爸爸老了,该过几年太平日子了!”常建林看了眼老婆的脸色,开始勤快地端碗盛饭。
“这把岁数了,我也没精力跟你算了,你那点糟钱爱给谁给谁,我们娘俩不稀罕!吃完饭赶快去老赵那儿,他儿子不是在美国吗?你附带着问问那边的情况,蓓蓓的婚事黄了,如今只有靠自己,小月都出去了,我看蓓蓓也成!”张云凤也是要强的人,想到老张的闺女都出国了,有点忿忿不平。
“蓓蓓,看到了没?关键的时候,你妈和你爸是一个心思!”
蓓蓓连连点头,心里则撇嘴,前天她还看到他爸开车带着梁红出去呢!有什么办法,他爸两个都想要,如今梁红也老地满脸褶子,他爸还舍不得扔,她甚至有些同情他老爸了。不过她今日可是刻意地提醒他,免得生出风雨来,她到时候铁定是站在母亲这边。
母亲去超市买菜的时候,常建林围着蓓蓓问东问西,拐弯抹角,无非是想知道蓓蓓怎么又提起梁红来了。
“爸,十年前你那地下工作就没做好,这十年,你依然没长进!该怎么着,自己心里清楚!”
蓓蓓冷颜,带上母亲为小顾同志准备的补品,心想老爸不可靠,世上只有妈妈好。
早上,顾颦薇想着如何跟杨春说这事,说林美丽将她绑架了来,她为林簌郴家换灯管,把头磕了,杨春肯定会觉得是旷世奇闻,再说多矛盾啊,绑了你,还给人家搞家政去了,一时头大!
拿着医疗费单据,顾颦薇发觉昨晚那一会儿7000多就没了,顾颦薇,这钱买灯管够用一辈子了!此时小顾同志那个后悔,医生来查房时,小顾同志一个劲地给人说好话,想早点出院。
“昨晚刚住进来,现在就想出去,脑部外伤,可大可小!”护士当即就给小顾扎上了液体。
“医生,我的医保不在这儿,这样……这样……花下去……,我得去街上过去!”小顾同志说地可怜巴巴。
“现在你办出院,路途上也不适宜颠簸,让你签后果自负的出院证明,半路出了事,大过节的,谁心里好过?还是好好配合治疗!”护士姐姐劝她。
林簌郴拎着一堆日用品和水果进来的时候,顾颦薇立刻噤声闭口,林簌郴听医生说她好多了,脸上终于有了些阳光。
他给她打了热水,帮她擦了擦脸,小顾同志尴尬地仰脸,看着林簌郴有些憔悴的脸,小顾同志说了声对不起,林簌郴摇头,脸上分明有些沉郁,却硬挤出了个笑容。
林簌郴勤快地忙前忙后,顾颦薇特别害怕他这样,其实就是她没当心,把自己摔了,自作自受,正要劝他坐下。那边病房的门开了,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带着微笑,冲顾颦薇打招呼。
“蓓蓓?”顾颦薇有些惊讶,这眼前更晕了。
“呦,人民的大救星,我心窝里现在还暖着呢!”在卫生间洗毛巾的林簌郴感激地招呼蓓蓓坐下。
“林sun,看你说的,薇啊,今天感觉好点了吗?头还痛吗?”蓓蓓小心问她,那一个薇啊,让小顾同志觉得很亲切。
“没事,就是看你们时都长了两个脑袋,下地时感觉跟云中漫步似的!”小顾同志玩笑。
“摔成这样,还贫,真够呛!明天上班,我那边有点忙,还得去海南出趟差,我找蓓蓓家的刘阿姨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都是自己人,尽管说!”林簌郴一旁嘱咐她。
“没事,我一个人能行,今天我都能下地了!”小顾同志一听,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薇啊,刘阿姨人特好,干活麻利,你问林sun,待我们跟自己孩子似的,而且她家离这边也近,我和林sun那谁跟谁啊,别客气!”
小顾同志看着两人在对面坐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觉得林簌郴和谁都能很熟络地聊天,世界对他而言,仿佛一推门就进去了,不像自己,总是望而却步。
蓓蓓走后,林簌郴说已向杨春那边请了假,小顾急于想知道杨春说了什么。
“杨春哪有那么可怕,请个假,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林簌郴觉得她担心过度。
小顾同志笑地干巴巴的,过去的事情,他不了解。一年的时光里,他们彼此都不知对方周围发生了什么,新的朋友,新的感受,关于生活,关于爱情,他们都需要敞开心扉,好好谈一下。对于蓓蓓和林簌郴的交往传言,她觉得那不过是捕风捉影,听到他说会送自己回去,以后呢?她想问,却不知道他是否愿意继续。瞧,她都干了什么,顾颦薇心中咒骂着自己。
“林簌郴,葵丫需要人照顾,不能丢它一个人在家!”林簌郴无聊地看着报纸时,小顾同志打破了沉寂。
“给公寓的管理员说了,他答应帮我喂它。”
“林簌郴,葵丫喜欢吃酱牛肉!”
“这狗都让你惯坏了!”
“还有,葵丫,晚上要溜!”
“尽量,我尽量!”
……
“顾颦薇,行行好,照顾好自己,其他的我来办!”林簌郴听着那些琐碎的叮嘱直皱眉,最近他的烦心事太多,有点应接不暇。
“林簌郴,我本来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顾颦薇抬起眸子,一本正经的说话,觉得语气不对,遂戛然而止。
“还有呢?”林簌郴放下报纸,眼光锐利地看过。
“林簌郴,是你……是你……都是你……”小顾同志别过视线,觉得自己思维混乱,捂了嘴巴,思忖着那三个字该怎么表述。
“不错,是我,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林簌郴拉长了声音,坦然地承认。
“不,你先听我说!”小顾同志感觉到气氛陡然紧绷,发出了几声叹息。
“够了,你什么也不要说,我知道你总能将自己照顾地很好,没错,是我不该去招惹你,是我不该……,好了,顾颦薇,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林簌郴拿了外套,冷着张脸阔步走出了病房。
“我的话没说完,就不能等等!”小顾同志恼了,发现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簌郴,我本来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是你让我失去了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是你害的,我爱你,你知不知道!”小顾同志爬起,自言自语地拔掉针管,顾不得眼冒金星,晃着就追了出去。
“哎,你干嘛呢!谁让你这样跑了!”那边值班室的护士姐姐刚给一人拔完点滴,出来时看到她,一下就拉住了她。
“我……我……要……打电话……,哪有电话?”小顾同志激动地问。
“先回病房,中度脑震荡,不是闹着玩的!”小顾同志立刻被扶了回去。
“你可真厉害,连这点滴都拽了,躺好,先扎上,我的手机借你,用完放床边儿,我一会再来取!”护士姐姐简直崩溃了,那边病房有人叫,她叮嘱了两句,忙跑了出去。
小顾同志拨打着林簌郴的号,皆是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林簌郴,我后悔活过来了!小顾同志头晕地躺下。
第二日,天降大雨。林簌郴带来了刘阿姨,护士姐姐可没客气,一见面就告状了,说她不听话,将针头拔了,血管也穿了,这下扎针都困难。
“顾颦薇,连蓓蓓家五十多岁的阿姨都来伺候你了,你就不让人省心,你再这样下去,我保证没一个人管你!”林簌郴忙地晕头转向,听了这话在旁边发飙,大家皆同仇敌忾地看她。
林簌郴走时,她生气不想理人,干脆装睡。下午刘阿姨不停念叨着林簌郴、蓓蓓什么的,小顾同志是看出来了,这刘阿姨打心眼里向着蓓蓓,她暗示着常蓓蓓的父母非常喜欢林簌郴,简直跟干儿子似的。干儿子?给公主招驸马吧?哼!
林簌郴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林美丽说林簌郴想她爱她,可他除了让自己生气难过外,没干别的,她又开始对他们之间不抱希望了。
爱一旦错过了花期,再想绽放的时候,却发觉时令已不似先前那样适宜,那个美丽的花蕾张了张,又打了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