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想爱的声音
那是不顾一切的决定
而你给我的不只是鼓励
爱已渐渐占据我的心
呼吸爱的勇气
不管呼啸的雨
让爱不由自主奔向你
——赖雅妍《爱的勇气》
这是林簌郴的住处,有着阳光的气息。一些陈设她见过,还有一些属于他们认识之前的岁月,她未曾探访过。架子上的影集,里面是他的私人相片,林簌郴鼻子以上的部分很像父亲,微笑起来像母亲,普通而又温馨的一家子。当然还有他过去岁月中珍藏的女孩儿,皆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林簌郴的爱情战绩简直可以用优秀来评价,这让她微微撇了下嘴。
往后翻时,影集中也有她,喷泉边的自己拿着一串五颜六色的气球,古怪而滑稽,其中一张与阳光男的合影,任谁看了都会说,那是一对恋爱中的男女。
这世界上有一种微笑可以让你看到天蓝、可以让你看到一望无际的绿意,甚至可以看到沿路而下的幸福。水光在身后莹莹闪耀,照片中的男女在微笑。
相片中的自己让顾颦薇感到震惊,很长的时间,她不再喜欢用照片的方式记录生命中的点点滴滴,而这张照片令她爱不释手。她不想骗自己,照片中的两人看起来出奇的般配,一个事实昭然若揭,在林簌郴以吻开启她的心扉前,爱已悄然开始,她显然有些后知后觉。
心中突然想对他说什么,她在卧室不由自主地唤了林簌郴的名字,四周静静地,她冲动地拉开卧室的房门,看到沙发上已然叠好的毯子,葵丫向她发出一阵不安的叫声。
他不在,这个认知让她的泪光在眼眶打转,她的脆弱被拖了出来,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一室阳光中。
她埋怨着那个人,又突然恨起了自己。她要坦白,她要解释,于是她收起凌乱的心绪,开始打扫房间,开始洗漱沐浴,她的头发已长长及肩,她想他是喜欢长发女子的。随后她系上围裙开始做饭,像个勤劳的小主妇,这个角色令她有些羞涩的甜蜜。
水池里一网草鱼,她想起他们都喜欢的豆花鱼,被一种美丽的心情萦绕,开始认真地准备各种佐料,很快饭香扑面,桌上的豆花鱼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忍不住偷吃了几口,又停下了筷子,开始傻傻地等待。
当她的衣服都已经晾干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下,她又将那鱼热了一遍。
林簌郴!她在心底呼唤,听到外面车子驶来的声音,她奔到客厅,临窗向外看去,却极度失望地折返。
狠狠地拍了下电源开关,灯管闪了几下,哗地灭了,仰头看去,又按了几下开关,发觉灯管竟然烧了。
咬唇、面罩黑云,她承认自己焦虑,承认自己脾气不好,甚至此时的自己多少有些天怒人怨的景况。
寻找手电的时候,发现了橱柜里的节能灯管,看样还不算太糟,这让她的心情又好了些。将闸拉下,小顾同志搬来桌椅板凳,开始换灯管。
踮起脚尖,费了好大力气才拧下了落了不少灰尘的灯管,爬上爬下,取了新的往上安,对了半天,脖颈都痛了。外面有车在打喇叭,小顾同志的心激动起来,侧身往窗外眺望,好像是本田的模样,脚不由自主地往边上挪了一步。
身下一晃,脚下踏空,两手扑腾着企图抓住什么,噗通一声便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板凳砸在腿上,让她痛地哆嗦。
四周极静,走廊里没有声音,那分明不是林簌郴的车,现在的车干嘛都设计成一个德性,真是的!小顾同志平展地躺在地上思考,摸着四周寻找着手电,却摸到头发边湿乎乎的东西。
疼!她还不算太笨,明白摔破了头,用手摸摸后脑勺,手掌上一片潮湿,那一刻她抖动了一下,疼痛的地方有些灼热,头脑开始昏沉,开始旋转,这让她想起曾经额角上那块儿疤,那次她也是这般凄凉地躺在一个无人的地方。
她看着黑漆漆地四周,想喊,但声音虚弱地让她害怕,她怕死,想到章锋肝昏迷时的样子就一阵战栗。
不,不能当孤魂野鬼,脑中幻想频生,章锋你不要对我微笑,我不去,不去……,顾颦薇哽咽起来。
“林簌郴,没有吃到豆花鱼你会后悔的!”
“林簌郴,红桃皇后的秘密只有我知道!”
“林簌郴,我进不了天堂,我也不想当鸟人飞来飞去,我喜欢魔鬼,我会如贞子般让你活不安稳!”
“大柳,你qq上喜欢的那个叫一帘幽梦的女孩儿,实际是个14岁的坏小子;杨春,元旦时说你老地嫁不掉时,把心上人让你的话别当真,林簌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能让给你!葵丫,白给你吃肉了,我走了,你就不能腐败了!章锋,若我后半辈子得失明、植物地存活,就去给你的大领导上供,求他也收了我。呜呜~~”
视线浑浊,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林簌郴,即使你没天良地说了分手,可你的伤感留恋令人有些心酸的幸福,我爱你……,那是她最后想跟他说的话。
林簌郴一早开车去了很远的郊外,看到了此季最早的霜白、层林尽染的枫叶,空旷的原野让他除了孤单外,未酝酿出古人一丝一毫的朗阔情怀。人与人是不同的,笑对青山万重天的境界他达不到,他只想酒醒只在花前坐,酒后还来花下眠。
忘了,顾颦薇不是花儿,她是九头妖怪,她是火星杀手。原路返回,林簌郴在市区里迷茫地打着方向盘,他觉得自己像丧家之犬。这种状态不对,凭什么他要沦落到这种地步,这是他的城市,是他的大后方、是他的根据地,不能被敌人攻破!
他得回家,他鼓起勇气打了公寓的座机,没人接!林簌郴,让她走,让她走,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时代,有房有车有事业的男子行情大好,找一个搭调的女孩儿,寻找一些浅显的快乐,不要去试图去交换一颗心,爱情看淡,俗世婚姻大抵就是柴米油盐、生儿育女,一闭眼,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车子驶入小区,公寓一片漆黑,她顾颦薇,不是夜深了还为你留一盏灯的女人,林簌郴,你的爱到此为止!
取了钥匙,开了门,按了电源,灯没亮。很好,非常好,他喜欢黑暗。卧室内一声犬吠,林簌郴靠在门板上差点魂飞魄散。他喊了声顾颦薇,没人回答!是啊,无论是乘火车,还是坐飞机,宠物都是个麻烦!顾颦薇,你走了,我还得照顾你的家属,你真够意思!
隐约看到不远处的桌椅板凳堆在一处,心里觉得怪异,摸索到厨房,闻到一股饭香,打开顶灯,近处的桌上放着一锅豆花鱼,让他呆了一呆。
一个背转身,混乱倒地的椅子,还有,那地板尽头分明躺着一个女人,顾颦薇,心底透心地凉,一个跨步奔过,他的火星大美人倒在血泊中,一片血迹隐隐从头发边缘渗出。
“顾……顾颦薇……”林簌郴急唤着她的名字,手指颤抖地感觉到她一息尚存,飞快抱起了她,往医院赶去。
脑部外伤,小顾同志当夜便被医院留观,林簌郴除了守在床畔,懊恼追悔,什么也干不了!
顾颦薇在半夜醒来,她听到林簌郴叫她的名字,看到了医生和护士,她明白自己活着,医生问她话的时候,她听地那个真切,她没傻没瞎,这让她高兴。
“顾颦薇,我是谁?医生问你呢?”林簌郴握着她的手,心急火燎。
脑子有些晕,顾颦薇定了定神,看着林簌郴,细细地看,那边林簌郴苍白着一张脸,眼圈都红了。
“豆花鱼!”小顾同志微笑。
医生护士闻言全楞了,林簌郴也有些闪神,当即话都说不出来了。
医生皱眉照了照她的瞳孔,伸出指头,做着常规检查。
“知道自己是怎么摔成这样的吗?”护士姐姐同情地看她。
那分明就是一支灯管引发的血案,想起这桩霉事,小顾同志只文绉绉地说了句意外。
“医生,我的头发是不是给剃掉了!”小顾同志担心地问。
“这时候还管它头发不头发的,听医生的话,顾颦薇,我是谁?”林簌郴耐心地又凑近了问。
“林簌郴,我的头发好不容易才留起来!”小顾同志伸手要去摸,却被护士制止了。
“不剃掉一部分,怎么缝针啊?”医生笑,嘱咐她吃了药好好休息,带了护士离开。
病房里静了下来,林簌郴扶她起来,端水送药,小顾同志一旁黑脸瞪眼。
“流了那么多的血,就别生气了!”林簌郴柔声说,因他的关怀,她想拥抱他来着,林簌郴只顾伺候她,没看到她的表情,小顾同志又灰头土脸地倒了下去。
“要我给那个谁打电话吗?”林簌郴揣度着一旁问她。
哼!哼哼!真大方!顾颦薇头脑发懵,旋即闭了眼睛,林簌郴询问的视线萎靡了下去,尴尬地立着,听到小顾同志低声说:“大过节的,别给四邻朋友添乱,我没事!”
“回去给你准备些衣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林簌郴带着深切地罪恶感,轻声询问。
“带些洗漱的东西就好,护士说医院有餐厅,很方便!那个,那个豆花鱼倒了可惜,回去吃了吧!”小顾同志侧过脸,想到豆花鱼,有些羞赧地说。
“哦!”林簌郴愣愣地,折身退了出去。
笨蛋!笨蛋!小顾同志坐起,脸上风云变色,眼前天旋地转,又无奈地躺了下去。她想要告诉他心中的答案,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