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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肥仔个头不太高,一米六五左右,体积却不小,一百五十多斤。我觉得他脸型长得还不算恶心,甚至还算有点帅。不过,听说女生对男生的长相不是太看重,海拔和细心才是最关键的。这样的现状导致了肥仔在现实生活里的悲惨结局:较少受到女生们青睐——海拔一下子就可以看到,细心却无法一下子闪光。但不是有句英语成语那样说嘛,every dog has its day,肥仔也找到了他的情感寄托:网络。

在网络里,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变成帅哥,变成美女,甚至变成一条愚蠢的小草猪,一只性感的小野猫。

大一开学不久,肥仔在网上认识了“迷死你就逃”。“迷死你就逃”也是南州大学的,当然是女生。扯来扯去,日子一久,两人自然不可免俗地聊到了爱情。后来,在QQ上聊天时,两人便干脆以“老公”“老婆”相称。

终于有一天,他们要见面了。

见面,这是网恋的最后一层神秘面纱。见面后,要么就此拜拜,然后把对方拉入黑名单,发誓永生不再相见;要么再发生点别的,比如做一下第三者,玩一下419(For One Night,***,这是肥仔的杜撰)之类。

他们设计的见面场景是这样的:先由“迷”走到我们楼下来,然后肥仔走下去,和她相视一笑。肥仔和她说了我们的宿舍号。然而,到了约会时间,肥仔却蜷缩在电脑前,对着QQ上“迷”灰色的头像发起呆来,迟迟不肯下楼去。

我和小广州知道了他们的约会,就跑到阳台上,朝下面草坪外的那条小路望去。那是一条通向女生宿舍的必经之路。

不一会,一个体态娇小的女生出现了,她梳着两条粗壮的辫子,脸胖嘟嘟的,像极了一个小学毕业生。

我们回过头去,悄声对肥仔说:“**!你那女孩来了,嘻嘻!——你还不下去啊!”

看到这样可爱天真的女生,再想到一脸成熟的肥仔,我和小广州都觉得这搭配实在滑稽,于是克制不住人性的弱点想调侃肥仔一番。肥仔看到我们满脸神秘,就跑了出来,说道:“我看看再说!”

那女生抬着头,朝楼上望着,不断地点着头,看样子是在数宿舍号。果然,走到我们宿舍阳台正下方草坪的时候,她停住了“三寸金莲”,然后猛然发现阳台上立着三个男生,正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

肥仔挤在我和小广州中间。

“好兄弟,你们两个千万别转头看我!咱们三个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她有什么反应!”肥仔一脸狼狈,犹如被捉奸在床的偷情汉。

我们知道肥仔的难处,咧嘴笑笑,遵命了。

那女生抬着黑边塑料边框眼镜——这种眼镜似乎特别流行,把头朝我们三个连环扫视着,像机器人在打探前方的路况。突然,她抬起一支手臂,朝小广州指去,声音洪亮地说:“你是不是蜘蛛侠?”

蜘蛛侠是肥仔的QQ昵称,这小子还挺会骗小女生,起了这么个英雄浪漫主义的名字。

小广州皱了皱眉头,把头朝下探了探,确认那女生是在指他,就嘻笑着答道:“不是!不是!”

我有些纳闷,她怎么会先指向小广州吗?是不是小广州长的帅气,有些像蜘蛛侠?这小姑娘也太浅薄了,靠外表就想判断男生的人品。她可不知道,看上去越是一脸正经的男生,其实却越坏——这是**定理——每次我们说肥仔好色时,他就拿出这定理来对付我们。可她怎么没有先指向我呢?可见我没有小广州帅气!这个推论的发现,让我很是沮丧。

我意识到肥仔有些紧张,就用脚踢了一下他,说道:“**,别紧张,你不承认不就是了!”

那女生盯着小广州瞧了一阵,然后突然指向了我:“东边的那个,是不是你?”

我看到她指向我,心中有些兴奋,来了劲,却故意装作不懂,探下头去,然后伸出食指,朝自己的小鼻子点了点,那是在问:“你说我是……?”

她倒很聪明,明白了我的手语和疑惑,立刻回道:“你是不是蜘蛛侠?”

这时她口气里已有了些火药味!我觉得这游戏挺好玩,就随水推舟,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小广州和肥仔吃惊了望了望我,这又使我觉得,这点头的动作做得太鲁莽,便赶紧朝向那女生连连摆手,并且大声地否认:“我……我是蜘蛛侠……的朋友!”

我看到她绽开笑容的脸突然拉长了,对着我大骂一句:“不是你,那你点头干吗?王八蛋!王八蛋!你们都是王八蛋!”

接着那女孩子就拔腿跑掉了。她跑走的姿势很是有趣,我说那像是在跳皮筋儿,小广州则说像是在跳竹竿舞。

等她消失了身影,我和小广州的视线便不约而同地落到了肥仔的脸上。肥仔有些紧张,眉头上渗出了还没有被蒸发掉的豆大的汗珠。

“她怎么不指我呢?”肥仔呆呆地自言自语。

后来,我和小广州骂肥仔,说他不够男人,怎么这么猥琐,起码也该下去见一面嘛!这点勇气都没有!

自然,肥仔和“迷”的网络情缘就此Over了。不久后,我在饭堂吃饭时,认出了“迷”,她正在和一个奶油小生坐在一起,共享着一碗水饺,惹得周围几个单身男女生的恶毒白眼。

肥仔说,他不再相信网恋了。

网络无美女,这是我们公认的真理。但有人说,真理提出来,就是要人们去违反的,不然生活多无聊啊!看样子,肥仔深受这蹩脚逻辑的毒害——没多久,他又和一个叫“轻舞飞扬”的南大女生聊上了。

他们之间故事的枝枝节节,我不太清楚,也没时间关心。因为那时,我正在和琳琳热聊之中。总之,最后她们两人见了面,双方感觉还可以,于是就开始正常交往。但正当两人关系准备进一步升级的时候,轻舞飞扬突然向他宣布了一个爆炸性的秘密:她不是处女!肥仔听后傻了眼,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于是头脑发热,鲁莽地脱口而出:咱们分手吧!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后来,肥仔觉得有些太对不住人家,就向她道歉,企图和好,但她没有再理他。肥仔在QQ上发了消息过去,也没有回复;打了她宿舍电话,她一次都没接。肥仔知道现实无法改变,只好就此放弃。

肥仔请客那晚所说的失恋,就是这桩恋爱事件。我突然觉得,在感情方面肥仔也挺悲惨,因而想找时间好好安慰一下肥仔。小广州对我说:“军生!你小子说话,大道理能讲一串一串的!有时间你开导开导**!”

我听了,迟疑了一会,说:“行”。

然而,暑假已近在眼前。叶子打电话来——她已经放了假,准备启程过来。

我们学校放假晚了些,还有几门课程没有考完。原打算等放假的时候我再打电话过去,叫叶子再过来的。如今叶子急急的到来,倒使我有些慌乱。

叶子没有手机,我把我手机号码告诉给了她,让她到广州火车站后给我打电话。她乘坐的那列火车,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到达广州站。我怕接不到她,中午十二点左右就跑到了人头攒动的火车站。

火车站广场上,一堆堆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女,散乱地蹲坐在广场上面,满脸的疲倦和怅惘。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的心颤抖了一阵,我想到了为生活奔波劳顿的父母,想到了在另一个城市里,为着所谓理想而奋斗的叶子,一种若有所失的感伤袭上心头。

我看了看时间,两点整。时间还早,望着莽莽人海,我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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