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心中思量,应宽怀自然不知,他只为林夕而感到高兴。想这五种奇物,照杜老先生所说,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却一下子就找到了三样,怎么不令他心中欣喜若狂呢?杜仲说他有一份责任,而应宽怀想来,若不是自己莽撞,怎么会使林夕的玉精力量损耗;若不是林夕为自己求医,怎会病情加重?所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这种又愧又怜的心情,就是应宽怀的动力。
但最重要,也最难得到的两样奇物,还须自己找寻。事不宜迟,应宽怀把三样东西收好,向杜老先生问明了使用之法。又手书一信,交待小杜,若逢有事难解,可到军营找徐云飞帮忙。做完这一切手尾事务,才与杜家告别,出得门来,见两个军士牵来四匹骏马,却是徐云飞亲自挑选,送与应宽怀做足力,应宽怀把感激放在心中。
因林夕体弱,难以骑乘,于是把林夕温软的躯壳一抱,忍住心中念头,跳上马儿,直奔北门。北门兵士早已得令,知道徐将军的兄弟要出城门,恭敬异常。
应宽怀若是一人走不要紧,可带着林夕这一走,却是激起了滔天大!这是后话,暂不表!
话说梦幻车队被袭,公主失踪。楚汉两国都暗中得到了消息,反应不一。
楚都城中,有一片巍峨的宫殿,宫外是高大的石墙把这片宫殿紧紧包围,可谓城中之城。
若自前门登高遥望此处宫殿群,只觉规模宏大,气势壮阔。那琼楼玉宇、层叠不穷。蓝、紫、黑、翠以及孔雀绿、宝石蓝等五色缤纷的琉璃,镶嵌于殿顶之上,或于宫壁之中,在晨光中反照出璀璨的光芒。彩檐玉壁,相互辉映,更见华美雍容。
殿群中央,是一座极大宫殿,长约二百步,宽百步左右。面前庭院明朗开阔,象征政权至高无上。庭院地面,铺砌着自产自青玉山的青石,色泽淡绿,块块三尺见方,行至殿前,举头可见上面三个金色大字“太阴殿”,字迹古朴苍拙,更显威严。
穿过大殿,是一白石砌成的小道,两侧有岁寒不凋的苍松翠柏,有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楼、阁、亭、榭掩映其间,幽美而恬静。小道不长,尽头,又有一处宫墙,入得其中,便见点景起亭,揽胜筑台,茂林蔽天,繁花覆地,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巧得自然之趣。又有庭院深邃,建筑紧凑,大小宫殿自成一体,各有宫门宫墙,相对排列,秩序井然,再配以宫灯联对,绣榻几榻,更见豪华。
这繁华中透着威严的宫廷,此刻不见往日里宫娥妃子的嬉笑,只剩下一些要员大臣与侍卫来往匆匆,空气中隐约有肃杀之意。
一处雅致宫殿内有一个宽敞的书房。北面墙上,是一幅巨画,上面峰峦叠嶂,却是一幅江山叠翠图。南面墙上,高高挂着一幅青龙行云巨画,巨画之下有一张大书案,上有一四脚玉鼎,鼎中点着三条檀香,散发着袅袅清烟。西面,摆放着一个长长红木书柜,整齐有序放置一排排线装书。书柜后,是一列更长的活动屏风。把书房一分为二,内外两层。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布置。
堂前阶下,此时正跪着一个人。只见到此人的白衣上有好几处血迹,血已干,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暗红。他低着头,向着书案方向跪着,看不到面目。
书案两边各站着一个人。
左边的人头戴进贤冠,身着墨绿官服,文官打扮,头发有些苍白。此人略显富态,面如满月,眉毛较淡,略向下垂。眼睛被脸上的肉所包围,略显细小,似乎昏昏欲睡,但偶一张开,眼中精光便闪,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右首之人身上竟然还披着软甲。是一个身材粗壮、腰板挺直的壮汉,三、四十岁年纪。此人眉如卧蚕,眼如铜铃,加上脸呈古铜色,面上根根胡须如针,又有傲慢之色,整个人看起来霸道之极。
书案后靠墙那一面,一个中年人正拿着一去毛笔,在一张铺开的白纸上慢慢写着字。此人头戴通天冠,身上竟然穿着一件紫色平服。虽然面容清瘦,脸色略显青白,眼角有鱼尾纹,但眉目却是俊秀之极。此时,他已在白纸上慢腾腾写了一个大字,字形正楷,点多竖少,却是一个“汉”字。写好这个字后,他停了下来,思索了很久,又提笔在砚里轻轻按,到纸上运笔如飞写了两个字,这二字龙飞凤舞,须细细辨认,才可看清是“格兰”两个字。
写完后,他把笔往笔筒里一丢,走到书案前,来回踱了几次。抬起了头,看着阶下之人,一字一字道:“这么说,你现在并不知道梦儿在哪里了!”不等阶下人回答,他眼光一闪,满是杀意。又冷冷道:“易叶林,你在出发前,向寡人说过什么?”一听此言,阶下之人慢慢抬起了头,不是易叶林还有谁?
易叶林听到他现在不先想办法找寻公主,反而加罪于自己,心中叹息。目光似乎望向堂中,又似乎看着地面,嘴中淡淡道:“王上,请息怒。恕臣不会说话,公主在未出发之前,国师便与她算了一卦,前途必有险难。是王上定了心要让她去的,当时我只是答应,力求,力求让公主平平安安返楚。”他把“力求”二字说得重了些。
这“王上”当然就是楚王李洵。他一听易叶林如此答话,虽然明知他平日里也有胆大包天时候,却没想到他竟然敢当面顶撞,还指谪自己的不是,心中怒不可遏,苍白的脸上出现了红晕。他气急反笑,道:“照这么说,反倒是寡人的不是了。哈哈哈,易家果然都是忠心直言之人啊!”
易叶林听他不经意提到易家,心中一软,道:“臣不敢,还请王上责罚,臣保护公主不力,王上就是杀了臣,臣也不敢不从!”
李洵的怒气再也压不下了,喝道:“易叶林,莫以为你易家世代执掌入照令,你又是周国师的弟子,我就不敢杀你!”
易叶林慢慢伏下躯壳,道:“臣本死罪,死而无怨,请王上下令!”
李洵定定看着他很久,眼中的怒火才慢慢消退。冷哼一声道:“站起来,退到一边去!”又转头对那粗壮大汉道:“温有方,你说说,是何方势力?”
这个叫温有方的汉子一躬身,道:“王上,照易先生所说,与我们所得线索来看,我认为,汉王长子刘隼嫌疑最大!”他停了下来,看着两人。李洵哦一声道:“说下去!”
温有方面有得色道:“我手下花了三十条人命才探得,大汉境内。这两年来,最大的交易行——如意,背后的主人,是唐正东!而唐正东之父唐大将军,正是刘隼的支持者。这个叫‘如意’的交易行,近来通过各种手法,把大汉境内产自迷林中的‘美梦之花’收购了一半以上。结合出事地点的线索,能用这么多的‘美梦之花’来浇树的,必定是他无疑!”
“而第二批人,表面上办事隐秘,但细一分析,却可以发现,他们好象是故意献出破绽,好让人猜疑是格兰王朝下的手。如此推来,格兰人的可能性反而是最小的。我听闻,刘隼与二弟刘昭德争斗甚烈,刘昭德此人色胆包天,财政大臣又依附于他。而‘邮差马龙’此人十分贪财,出得起价雇佣他的,必是财大气粗之辈,这样想来。第二批人可能是刘昭德所派!所以,我大胆猜测第二批人是刘昭德所派。而公主她可能已经落到刘昭德手中。”
李洵听到这里,眉头大皱。又对那个文官问:“景仲,你身为宰辅,对分析事物最有心得,你来分析一下!”
这文官正是楚国宰相文景仲,他听温有方分析连用了几个可能,打了一个哈哈,道:“温将军说得有道理,我基本赞同。如果能有一些证据就更好了!而公主的安危,王上不必担心。我想照温将军的分析,若是在刘昭德那里,刘昭德也不敢怎么样的。因为刘昭德如果对公主不利,只怕在长公主知晓后,在汉王刘辰面前说他几句。以刘辰对长公主的信任,只怕对他不利!况且,据目前汉宫局势来讲,刘昭德与文官关系较好,被立为太子的机会大一些。”他下半句没说下去,心中暗道:你不是想和亲,以求危难之时可以借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