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应宽怀把少女转到背上,向东而行,也曾有几批黑衣人匆匆而过,更有那单身或少人的客商遭殃受戮,应宽怀不胜唏嘘,果然弱肉强食放之四海而皆准。他目力耳力比之常人岂止强上十倍,但闻有异动,立即闪身林中,却也没被黑衣人所发现。只是背着一个少女长途跋涉,那死鬼叶孤然的剑气何等厉害,奔劳中,又把身上的伤口迸出了血来。
还好应宽怀本来就修炼有成,气力悠长,边走边运动躯体精气,虽然失血甚多,也无体力耗尽之虞!
大半个时辰后。背上少女慢慢醒来,眼中所见是应宽怀宽厚的背部,与刚才略有不同的是,现在这件衣裳,却是干净的,她才明白,刚才应宽怀并没有离开,而是怕她闻到血腥味,特地去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少女心中感动,只觉得此人既有勇力,又不乏细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应宽怀已经感到背上少女醒来,边走边问道:“姑娘,好些了吗?”
那少女好象心中的想法被人所窥,想到自己被一个年轻男人紧紧背着,脸上羞红,一急之下,对着应宽怀的的背就是一推,不巧推在应宽怀的剑伤之上,这剑伤本来快要闭合,被她一推,又慢慢渗出了血。应宽怀背上一痛,眉头一皱,找到一处阴凉树下,把她轻轻放在石头上。
少女看到鲜血流出,知道又惹了祸,不敢看应宽怀,轻轻道:“大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原来应宽怀这些天来,很少注意自己的容面,渐渐长出了一些胡须,在少女看来,倒似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所以少女还是如此称呼,她自己心中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当。
应宽怀此时哪还与她计较这些,一听此言,微微一笑,柔声问道:“饿吗?”少女点了点头,接过应宽怀顺手递来的干粮,是一种粉糕,倒也挺合她意。于是怯生生接过去,樱唇轻咬。却看到应宽怀躯体前面的衣裳上,血迹与汗迹混合,把一件干净的衣服染得不成样子,想象他面对叶孤然的时的凶险,眼眶又红了,道:“大哥,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她眼睛看着应宽怀身上的血迹,又停了一下,咬了咬自己的唇,道:“疼吗?”
“疼当然疼,但能救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再被刺几下也值得了!”应宽怀笑了笑,但却拉动了肌肉,左腹被叶孤然刺得最深的伤口剧痛,嘴角一哆嗦,显得这笑比哭还难看一些,样子滑稽,加上贫嘴,倒把这少女惹得破涕为笑,她喃喃道:“你是一个好人!”
两个人吃完,应宽怀不理会少女的反应,又把她背了起来继续前行。忽听背上少女问:“大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应宽怀道:“我的名字很普通,叫应宽怀!”
“应宽怀,应宽怀。”她喃喃低语,好似想把这个名字紧记于心,然后又道:“我就叫你应大哥吧!我,我叫林夕!”她自动说出自己的名字,有点羞意。
“林夕?”应宽怀嘴中念叨,心中一动,这不是一个简体的“梦”字吗?这么巧?
那少女听他语带怀疑,道:“母亲的名字中有个琳字,服侍公主后,她帮我取名单字‘夕’。这个夕字取自公主名讳中的梦字,所以合称林夕。”
应宽怀到现在还没问她梦幻公主出了什么事,只因为怕她身遭劫难后多疑。现在听她自动提出,对自己甚为信任,于是顺着她的语意问:“对了,林夕,梦幻公主的车队怎么了?”在他的心中,对梦幻公主还是极为挂念的。
“车队……车队完了,大家都死了!”少女一下子又想到了当时的情形,语又带着哽咽。
“什么?都死了?”应宽怀止住了脚步,心中突突跳问道:“那梦幻公主呢?”
他问得急,林夕奇怪反问:“怎么,你见过公主?”应宽怀点了点头,道:“在我原来小城街道上,我见过一面!”、
此言一出,林夕突然好象想到什么,急道:“应大哥,你转过头来!”应宽怀不解她意,如她所言。只听得她“啊”的一声,道:“原来是你!”应宽怀甚奇问:“怎么,你也见过我!”
“我,我……”林夕唯唯诺诺,才道:“当时你不是站在一幢旧楼上么?我在车里见过你,但你只看着公主,当然没有看到我了!”应宽怀一听也是,当时自己眼中确实只有梦幻一个人。
又过了好长时间,林夕才又问:“那你……你觉得公主漂亮吗?”
应宽怀摇了摇头,道:“她想必很漂亮吧,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我觉得她就象我认识了很久的人!有时我也觉得好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林夕听了,躯壳一震,抱着应宽怀的小手一紧,道:“这感觉确实奇怪!”
应宽怀点了点头,又问她:“林夕啊,那你能不能把事情的经过详细一点说给我听呢,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
于是,两人边走边谈,林夕语音抖栗着把把昨晚惊魂之夜原原本本说了一次。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驿道,入了宾度城。应宽怀挂念着林夕的伤势,问了一家就近的医馆,找了一位医师对林夕进行诊断,被告知少女受伤甚重但可治,却不能操劳。于是拿了药,付了诊金,又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大房住下。应宽为了照料少女,也不以为不妥,倒是林夕听他如此安排,脸色羞红,却也知道自己需人照料,也相信应宽怀。那店小二是个“明白”人,又见应宽怀血迹满身,话也不多。
当晚,应宽怀又吩咐伙计把药煎了,让林夕服下,不见有什么效果,以为药力未到,两人也不以为奇。
第二天早晨,应宽怀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惊呼,起身看林夕伤情。未近她的榻,又传来一阵咳嗽声。赶紧上前看看她情况如何。
只听得她在梦中呢喃:“你……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为什么?”她翻了一个身,又低声道:“娘亲,你在哪里?好多血,好多死人,我好怕啊!”她把躯壳卷成一团,抖栗着。
原来是做着恶梦!想必是昨晚之事对她打击太大,应宽怀心中怜惜。掀开蚊帐,在微光中赫然发现,她的枕头上竟然一片血迹,脸上也沾了不少。心中大惊,连忙上前想把她抱了起来。
他心中担忧,动作有点大,终于把林夕惊醒。
林夕在恶梦中醒来,惊魂未定,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伸出了双手,阴影投射到蚊帐上,象极了以前做过的恶梦,以为对她不利,又发出了一声惊叫。随着她的惊叫,横祸陡生。
应宽怀只见她脖子上白光一闪,一股劲力无声无息向他胸腹袭来,劲力未到已令他微有窒息之感,大惊之下,躯体自然反应,闭住了气,把一股躯体精纯元气集中在胸腹之间,硬受此一击,脑中闪过那死去的两个人受攻击的那一刹那。这才知道这少女身上护身之物极其霸道。
“哗啦”一声,应宽怀飞起的身形,脚撞到了房中的桌子,把椅子拉得翻转过来,躯体因此而象一支箭一般平飞,直撞到屋子的墙壁。这墙壁极是牢固,受应宽怀一撞后并没破碎。“梆”一声之后,应宽怀掉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林夕这才想到房中除了应宽怀,并无他人。看到他飞起,心中惊恐万状,硬拖着躯壳下地,一步三摇来到了应宽怀身边。却见他仰面横卧,不醒人事。她一个年轻姑娘,刚才虎狼口下逃得性命,本就精神脆弱,好不容易有了个依靠,却意外出了这样的事,一下子眼泪就掉了下来。扑到了应宽怀身边,使劲摇着他的躯体,嘴中喊道:“应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就有那早起的伙计,听到巨响跑了过来,却听到房间里面少女的哭声和叫声,于是叫门,姑娘硬撑着躯壳开了门。那伙计一进门,就看到房间桌椅翻转,一片狼藉,又见昨日那年轻男人倒在地上,旁边吐了好多血,急忙走近探看。
伸手在应宽怀的鼻子边一探,此人气息全无。手一哆嗦,嘴中叫道:“苦也苦也!晦气晦气!怎么就成了一死人?这可怎么办?”姑娘一听,躯壳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