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原本站着等那老人耍宝,哪知腰间一紧,一眨眼,自己就飞到了天上。心中大惊,从天上往下望,满山翠绿,不见了应宽怀和婉儿的影子;再向山脚下望去,一间间的屋子好象玩具般细巧。身边呼呼风响,一惊之后,回头望去,老头笑眯眯看着他,说:“怎么,这本领做得你师傅罢?”高力虽知道小命捏在老人手中,但口头上丝毫不软:“嗯,还凑合!”
老人一听,为这气结,这小子还不服软呐!于是他又笑了笑,对高力说:“要不要来点更舒服的!”高力信以为真,点点头。这老头呵呵一笑,手轻抬,就把高力扔了出去。
高力正在享受着飞行的乐趣,就被老人没了出去,顿时灰飞烟灭,在空中转了两下,整个人就象被箭射中的飞鸟,头一栽,就向地面掉落,只觉得耳边的风声更响了。望向地面,那些树木转瞬间已轻依稀可见了;那黑的,灰黑的,白的石头,杂乱无章,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可怕。他大喊起来:“老头,救命啊!”
眼见地面越来越近,泪眼模糊间,地上的花草树木变得越来越大了了,还能看见空地上的一些跳动的小动物。可高力心中哪有欣赏的念头,他心中把老头从祖上到现在咒了个遍,口上不断叫着:“救命啊!宽怀,救命啊,小妞!救命啊,神啊,我再也不敢去偷吃你的供品了,你显显灵吧!”
地面上,应宽怀大惊:这老头安什么心?他就想冲出去,婉儿急忙向他摇手,说:“没事的,象这样被爹爹从天上扔下来的情况,我从小到现在,不少于十回!”应宽怀才宽了心,但心中始终扑扑跳。
就在高力快身魂俱散时,忽然,好象有一张网把他兜住一样,下降之势一下子就没了,一切都是那么违反常理。不知何时,老人已经又把高力提到了手中。高力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再也说不出话来。
地面上的应宽怀对这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撇开对高力的关心不讲。他对眼前的这一切是多么大开眼界:凭着所修炼的武技,竟能凌空而飞。看着那老人在空中象鸟儿一样没约束自在飞翔于天空,居高而俯瞰大地,衣裳翻滚,飘然若仙,与在地球上坐在飞机里的感觉,相差何止万里!他的心又激动,又向往,身上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也能象老人一样翱翔。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当应宽怀眼光全然集中在空中时,婉儿却在偷偷看着应宽怀,她的心里就象空中的白云变幻无常。本来,在酒楼上,应宽怀诱使高力说她坏话,她心里有气,从小到大,她就如一颗美丽的珍珠,到哪里都是光彩夺目,那曾受到如此评价;在河边本想找应宽怀的晦气,但未见时却又鬼使神差的以真面目示人。特别是当他搂抱时,虽觉得羞人,但又隐隐有些期盼。想着想着,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忽然听到应宽怀好象在对她说,又好象自言自语:“如果我也能这样,那该有多好啊!”语气十分惆怅,充满了沧桑,她的心一软,不由安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人的感情何其微妙,男女之间的感情更上妙中之妙。自古以来,世界上不知演绎了恩怨情仇,不知产生过多少摧人断肠的故事。有时,明明总是聚合,却擦不出半点火花;有时,只是一次相逢便,便可以生死相随,不一而同。可现在,应宽怀也好,婉儿也好,哪里能理解这些,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现在的应宽怀在经过酒楼、街市上发生的两件事之后,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他只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存活,必须拳头够大。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寻找回家的路,所以看着遨游天际的上官金虹,在知道他的目的之后,应宽怀的心中充满了期待。现在听婉儿劝慰,对她点点头,以示感激。
地人的人儿各有所思,天上的把戏却已结束。上官老头提着高力落回了地上,又和应宽怀、婉儿走回了树下。这时的高力,脸色泛白,双脚抖栗。应宽怀能理解何以象高力这样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为什么会吓成这个样子。只因他读书时,曾和同学爬过电视塔。在那电视塔上,急风呼啸,躯壳好象时刻都要被风吹走一般。看向地面,你明知有铁栏护着,还是不由自主的发颤。那种感觉,不亲身经历难以体会!
婉儿却很高兴,她笑嘻嘻地打趣着高力说:“傻大个,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怎么,你老到庙里偷东西吃吗?你还祈求神灵救你呢,我看神灵不找你麻烦都算你好运了。”
上官老头也是笑哈哈的,他对折服这个泼皮颇有成就感。他笑着对高力说:“试过了,现在感觉如何!”高力定了定神,心中腹诽,口上却说:“好,老头,经过我的鉴定,你初步有做我们师傅的资格!”他声音还有点抖。
老头听他终于服软,也放过了他,转而问应宽怀:“应小子,你有兴趣吗?”他向天空一指。
应宽怀嘿嘿一笑,说:“相比高力,我更喜欢自己飞,而不是让人提着飞!”
“好!”老头一拍手,说:“既然你们都鉴定过我的资格了,那轮到我老人家来鉴定你们了,我老人家收收徒四大原则。第一,资质愚钝者不收;第二,体质不佳者不收;第三,品格不佳者不收;第四,我觉得不想收就不收。哈哈,这两天的观察,第一、三、四暂时就算你们过关了。可第二项,我还得细看。”
高力已经完全定下神来了,一些习惯难免重现,可他这一回有点新意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把袖子拉高,手一屈,指着那高高撑起的大臂肌肉,很骄傲的抬起了头。应宽怀也觉得有疑问,看着上官金虹不说话,等他下文。
他俩的举动,上官老头都看在眼里,他接着说:“我所说的体质,并不是纯指长得强壮与否!修炼一事,本来就是逆天而为,有些人,天生就是不适于修炼的。这些人,即使修炼,也没有多大的成就。还有,充分地了解你们,对你们以后发展的方向,也更好把握。对于高力小子嘛!”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脸上献出了满意的表情。接着说:“刚才我带他飞时,就已经仔细地看过了,很好!是一个地黄体质,非常适合修炼我的武技。”
高力和应宽怀几乎同时出声问:“什么叫地脉体质?”
上官老头说:“简单来说,高力天生经络宽大,如含于大地上的河脉,‘地脉’就是对这样的体质的泛称!这种体质,因为天生经络宽大,气血通畅。练习武技和常人相比,事半功倍。”看到高力得意的扬了扬头,老头又说:“这当然只是先天条件比常人好而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修炼之事,不下苦功夫,哪有真本领?”
应宽怀听说高力是练武的好胚子,心中不免痒痒。上官金虹察言观色,见时机成熟,就说:“应小子,你也要我察看一下吗?那伸出你的左手,我看看。”应宽怀满怀希望伸出自己的左手让老人一把握住。
上官金虹才握住不久,就咦的一声,说:“古怪!”把应宽怀的手握得更加紧,连应宽怀都感觉有点疼痛。
隔了好一会儿,老头把应宽怀的手放开。应宽怀看老头面有沮丧之色,心中不安,问:“怎么样!”
老人想了一下,才对应宽怀说:“宽怀,你不要难过!我刚才说,有些人天生不适合练武技,很不幸,你可能就是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体质,我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过!怎么这么奇怪,你的身躯体竟然天生没有经络,这怎么可能?”
高力和婉儿一听,都大失所望。应宽怀心更是凉如冰水,有什么比这个事更加令人沮丧呢?
这时,老头又摇了摇头说:“不对啊,按理说,经络细小,不太适合修炼。你没有经络,那是根本不可能练习武技的,体质也应该奇差无比才对啊!怎么你在街市上,能承受一个二级的武士斗气的冲击呢?”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样子更见苍老。
隔了好久,他又摇了摇头,用手在额头上拍了拍。然后对应宽怀说:“我说的并不准确,你这样的情况,我闻所未闻,刚才妄下结论。但究竟你的体质为什么这么奇怪,我限于学识,说不准。对了,你手上有一块胎记吧!你把衣袖拉高点,我看一看!”应宽怀本来心中有点绝望,听老人这么一说,又有了一些希望,连忙把衣袖捋高。
谁知这老人一见这红色月印胎记,脸上大变,抬头对应宽怀看了好久才问:“你这果真是胎记?天生就有的?”
应宽怀点了点头,上官老头手一伸,快如闪电又逮住了应宽怀的左手,这回,他的手掌紧紧的按在了胎记上面。淡紫色的斗气在他的脸上浮现,接着,他的全身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色,紫光流转,很是好看!
就这样,老人抓着应宽怀的左臂,一动不动,定在那里。突然,他“啊”的一声,飞了起来,去势好猛,向旁边那棵大树撞去。狠狠的撞在了树干上,又掉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婉儿一见大惊,跑过去问:“爹爹,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