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210年3月19日黄昏,北州哀牢口。
哀牢口是北州北部边境的一处关口,位处哀山山脉群中,是专门建造以阻挡北方蛮族入侵的堡垒。牢是一种特殊的军用防御堡垒,通常面向敌人的一边构筑的城墙极高,两边靠山为墙,后边通常非常薄弱甚至没有城墙以方便支援及物资进入,所以牢又称半城。哀牢便极其巧妙的建造在哀山中,面向北的是一座高达30米的超高城墙,是北州所有的半城中最高的,哀牢两边是两座哀山,由于哀山地势并不险峻,为防敌人从两边袭入,在哀山分别建造了左城和右城。哀牢作为防御能力最强的半城的同时,面临的挑战也最大,哀牢口前地势开阔,适合大军屯扎,北方蛮族由此常年以攻击哀牢为主。
张文浚是哀牢守备,他是明化人,但出生在北州,并在北州长大。驻守北边各牢口的部队通常称为北牢军或守牢人,张文浚的父亲张铭曾是守牢人统领,后调至北州州城冈平城在北州军任职,其长子张安则被安排继任为守牢人的统领,二子张文浚则承担哀牢守备的责任。
此时的哀牢口正处于紧张的形势中,城北外已有大批蛮族集结,哀牢守军士兵们正匆匆准备弓弩,滚木等守城武器,半城南门外不断运进来各种物资,北门内则还有大批步兵做好了敌人攻入城内后肉搏的准备。
守备府里,张文浚召集了各处守备部将正安排防守策略,虽然叫守备府,其实只是有石材木材搭建的简易房子,房内主厅就是一张大石桌和围在周围的椅子,不过很少有人会坐着,石桌上放着各种地图和哀牢城的简易模型。
“王奕将军,北城墙的泼水工作做好了吗?”张文浚看着地图边的哀牢城问道。
“昨晚就开始做了,”王奕回答道:“今天早上派人出北门试了,城墙上已结满了厚实的冰层,很难爬上来。”
“嗯,”张文浚应了一身,抬起头,对左边两个人说道:“查木尼,查木秉将军,你们各带500人分别去左右两边城支援,按照以往他们应该会屯驻两天然后先向边城进攻。”
“守备放心!”两人回应道。
“苏申先生,冈平方面有消息吗?”张文浚向右边唯一一位没有穿盔甲的人恭敬的问道。
“古州督现在不在冈平城,冈平现在由张铭将军负责。”苏申说道:“巡察使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只说这次攻击以锡族人为主,这次应该和往常一样。”巡察使是北州设立的特殊侦查部门,主要负责探查北部蛮族的情报,并用以协助守牢人作战,通常巡察使会不停地派人远去北部收集各种蛮族,地形等信息,甚至在蛮族内部都有安插人员。
“哦,了解了。”张文浚略有失望的回道。
“啊,对了,”苏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在冈平张文安统领倒是特地见了我一面,他让我把这这个交给守备。”说着从衣服中取出一封金色的信封。
张文浚一惊,金色信封是张氏家族特有的信件形式,很少使用,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时候才会使用,张文浚记得上次使用还是数年前父亲调任冈平的时候。
张文浚扫视了一下众人,没有立刻打开,把信件塞到的了衣服里,说道:“就按以往的惯例,查木尼,查木秉带人去边城,王奕负责步兵守住北门口,许敛,胡辛安等其他人随我在城墙上指挥。”说完,张文浚又看了看哀牢地图,说道:“另外通知下边城的守将们,发现任何特殊状况立刻通知半城!”
“明白!”
“报守备大人!”张文浚刚要结束安排,门外突然冲进了一名紧张的士兵:“锡族人已经开始攻城了!”
“什么!”张文浚猛地坐了起来:“这么快?!他们不是昨晚才出现在城外吗?!”
“北城门外锡族人已经在城门口搭建石炮和投石机。”
“边城方面有消息吗?”张文浚问道。
“边城还没有消息,最近回来的人表示那里尚未有锡族人攻击的迹象。”
“好,下去吧,”张文浚摆了摆手,随后说道:“查木尼,查木秉不用去边城了,王将军你从南门那再抽调部分士兵来北门准备夜战!另外……”张文浚看了看身后的年轻人,“裕宁你护送苏申先生去南门,并协助王将军整合南门军马。”
“父亲,我……”
“别多事,现在就去!”张文浚喝道:“各位将军我们现在就走!”
“将军保重!”苏申做了个礼随即跟随裕宁离开了守备府向南行去。
石炮是一种利用石头的重力来推动前方一块长木撞击城墙用的简易装置,但威力相当大,曾经很多被劫掠的半城就是因为被石炮撞开了城门才守不住的。此时的北城外,已有两个石炮,数十个投石机和一些攻城塔已建成或正在修建中。
张文浚登上城墙,望向城外的蛮族军,蛮族军以锡族人为主,密密麻麻的屯扎在城外,一眼望不到边,巡察使没有消息也无法得知具体的人数。查木秉是查木尼的弟弟,最近才刚来哀牢,似乎有点紧张,手紧紧抓着腰间的佩剑。
“不用怕,”查木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用拳头顶了顶查木秉:“这些事情在哀牢每天都会发生,哀牢防御能力非常高,只要稳住防守是不会有问题的。”
“啊,我只是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查木秉苦笑道:“有点吃惊……”
“呵,”查木尼显得很从容:“这点人算什么,有哀牢的城墙和守备在,再多也不是问题。”边说着还恭敬的向张文浚抱拳。
“不,你弟弟说的没错”张文浚突然回应道,坚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吃惊:“的确,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过……”
密密麻麻的蛮族军团的后面,隐隐约约飘着人影,仿佛还有更多的军队正向着赶来,北城墙坚挺的矗立着,上面的冰层也闪着刺眼的寒光。北城门是由极其厚实的木头组成主体,外面附上一层铜皮并钉有百余个大铁钉,相比30多米的大城墙,北城门只有10几米高但却异常的坚固。
“张公子,看你的脸色,似乎有点失落啊。”向南行走的路上,苏申对旁边的张裕宁说的。
“啊,先生多虑了,”张裕宁回道:“只是父亲承诺我今天可以在城墙上作战却又把我送到南门去了……”
“张公子似乎很渴望战场呐,”苏申笑道:“想必公子未来也会随祖上一样镇守牢口。”
“能为国家效力是裕宁的荣誉,只是……”张裕宁坚定的说着又苦笑道:“只是父亲从不让我上城墙,大多都是呆在南边,只有几次被安排在了北城城门内的步兵队伍里但敌人也未攻入城内……裕宁擅长弓箭但父亲也一直不让裕宁加入弓卫队”
“张守备还是爱子心切嘛,呵呵,”苏申笑着说,看了看四周跑动的兵马,又问道:“现在哀牢大概有多少守兵?”
“约八千人,但常年驻守的大概有六千人,另外,”张裕宁熟练的指着四周:“主要都集中在半城,大概有五千人,两个边城一般各驻有500人,战时半城会向不断输送人员。”
“六千人,哀牢这么大,这守备压力可不小啊。”苏申惊讶的说道。
“嗯,可不是嘛。”说到这,张裕宁显得很不高兴:“父亲刚来哀牢时是哀牢最强大的时候,那时候仅常驻军就高达的两万人,另外每逢战事冈平方面还会向这支援输送大量兵员物资,但这两年不仅支援少了而且还不断的削减抽调哀牢的守兵,父亲不断的向冈平请求增派但也一直没什么回音。”
“哦,是这样啊。”苏申陷入了沉思。
这时,北边传来了阵阵吼声和轰轰的撞击声,四周行走的士兵也明显加快了,苏申抬头看了看两边,没有说话,但他明白,攻城已经开始了。张裕宁回头望向高高矗立的北城墙,好一会儿才转过头,说道:“先生,我们快点走吧。”
此时的北城墙已经开始了猛烈的攻城战,蛮族五颜六色的旗帜在城下密集的排列着,石炮已开始向城门缓慢的靠近,蛮兵虽然尚未出动但最可怕的却是投石器疯狂的向半城砸着巨大的石块,数十块巨石砸在城墙是引起了城墙的一阵有一阵骇人的震动,虽然城墙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但一些高耸的塔楼不幸被巨石砸中而爆裂塌落,塔中的士兵从中飞出,惨叫着摔入城下,还有一些巨石被披上干草泼上焦油并点着后抛出,砸入城内,一些木制的建筑立刻陷入了一片火海。恰逢太阳已落山,整个半城北边“灯火通明”。
“王将军来了吗?”半蹲在墙掩体后的张文浚喊道。
众人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回答,过了一会,一旁留着长胡子的胡辛安说道:“没看到王将军,这么短的时间王将军应该还在城南组织兵马。”
“派人去城南催一下,”张文浚焦急的说,稍微露头瞟了一眼城外,又说道:“叫他多带些刀斧手,城墙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安静了,哀牢一直以异常坚固的城墙著称,很少会有坚持不住的情况,一旦坚持不住那面临的将是惨烈的城内肉搏,那哀牢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胡辛安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事情了,应了一声便快步跑下去安排人员了。
“停下了!投石停下了!”城墙上有人喊道。
城外的投石器果然停止了运作,短暂的安静之后,蛮军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号角声,随后,震天的喊杀声在蛮兵群中响起,成千上万的蛮兵疯狂的嚎叫着向城墙。此时的哀牢口已经不再是被大雪覆盖的白茫茫的一片,黑压压的蛮兵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几乎占据了哀牢口前整个平原,最前面是两个巨大的石炮在大批蛮兵的保护下向城门行进。
“叫弓卫队准备!”张文浚喊道:“优先攻击石炮周围的敌人!”
随即旗手便在塔楼上挥动着旗帜,霎时城墙上的弓卫队便拉弓搭箭指着城下的蛮兵。除了投石器还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城墙上的守军的,毕竟哀牢北城墙非常之高,蛮兵的弓箭手很难攻击城墙上的守兵。
“放!”随着张文浚的一声吼叫,箭雨直奔前排的蛮兵飞去,瞬间倒下了一片人,然而后面的人随即补了上来,依旧是黑压压的人群咆哮着碾压过来。
“弓卫队持续放箭,塔楼上的弩炮等石炮靠近了主攻石炮,另外,”张文浚回头对查木尼说:“将滚木石块运到城墙上准备好,只要他们到了城下立即攻击!”
“领命!”
此时的哀牢已经不再是傲立哀山的一座铁堡了,从未有过如此之多的蛮族人向他发起进攻,相比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哀牢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堤坝,丝毫显现不出它强大的防御能力。
“放!”随着指挥的一声喊叫,巨大的滚木从城墙上推下,随之而来的还是数不清的箭雨,城下的蛮兵很快便成片的倒下,但后边的人很快又填补了上来,整个场景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砰!砰!砰!”巨大的撞击声震动着整个北城墙。
“所有人!集中火力朝石炮攻击!”张文浚大喊着,随即操起弓,一箭射倒了石炮旁的一个操作者。
两门石炮到达了城下并立刻猛烈的撞击着城门,巨大的声响惊动着每一个守牢人的心。石炮周围是大批护卫他的蛮兵,与其说是护卫,不如说是人墙,石炮路过的路径上堆满了石炮护卫的尸体。
与此同时,大量蛮兵开始攀爬城墙,本来被泼上一层冰层的城墙因为石块的撞击也布满了坑洼,这批蛮兵用特殊的勾刃向上爬着,守军则不停地向下用弓箭石块攻击,不断地有蛮兵因此从城墙上被砸下,城墙下都是七零八落摔下来的蛮兵,没死的竟然再次向上爬去。偶尔一些爬到城墙上的蛮兵也被守军杀掉扔了下去。
“守备!这样下去北城门顶不了多久啊!”查木秉跑过来向喊道。
张文浚没有理会他,看了看城下的石炮,对两边的塔楼喊道:“弩炮准备!”
“弩炮准备!”旗手边挥舞着旗帜边喊道。
原本两边塔楼上的弓卫兵立即停止了射箭并撤下,随之两门巨大的弩炮从塔楼上出现,弩炮上装配着极其巨大粗壮的弩箭,旁边则放置着几支备用的箭支。弩炮一般由5个人操作,仅安装弩箭就需要至少3个人拉动弓弦。
“对准石炮!放箭!”
伴随着张文浚的喝声,两支巨大的弩箭呼啸而去,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箭鸣。不偏不倚,弩箭直接贯穿石炮上的长木将其牢牢的钉在地上,夹杂着个别悲惨的蛮兵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两门弩炮立即装好下一支弩箭,与上一支不同的是,这支弩箭前安装着点着火的大铁球。
“放!”
两支弩箭再次呼啸而去,几乎射中石炮的同时燃起了熊熊烈火,即是是在冰天雪地的哀牢口,配合着焦油的大火依然旺盛而又恐怖。石炮周围的蛮兵惨叫着跑开了,大多身上燃着火,后边的蛮兵没有拥上来,似乎都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惊住了,后面一些貌似小头目一样的蛮兵长官大喊大叫着似乎让他们继续冲锋,但眼前这巨大的希望被击破了,人们只是你看我我看你,不肯前进。
“吼!”城墙上的守军们兴奋的喊起来,同时边将登上城墙被砍死的蛮兵扔了下去。激烈的攻城战陡然陷入了停滞,相比城墙上的欢呼,城下则是死一般的寂静。
“呜————”又是一声凄厉的号角声,城墙上的人顿时也安静了下来,蛮兵军团的后边隐隐约约传来声声吼叫。张文浚紧张了起来,他本以为刚才一气呵成的反击会令蛮族人撤退,至少是暂时收兵,但这一声更为凄厉悠长声音明显是总攻的号角。
“轰!”一块巨石突然飞来,直接砸中了右边的塔楼下的支柱,塔楼顿时坍塌了下来,连带巨大的弩炮和十几名守兵呼喊着跌落下来,弩炮连同它的弹药砸到了下面一处工房,引起了剧烈的爆炸,不少底下的步兵受到牵连,大火焚身,场景惨不忍睹。
“快点去组织灭火!”张文浚口气中带有一丝愤怒对旁边的士兵吼道,随后又面朝众将问道:“王奕将军还没到吗?!”
“部下在!”人群中,王奕灰头土脸的叫道。
张文浚又扫了眼城下的工房,说道:“现在将投石装置搬出,以最快的速度在牢场搭建起来!”牢场是指城门内靠近城门清理出来的一片广阔地带,通常是用来在城破时用人墙堵住城门的,同时也可安置投石器等装置。
蛮兵军团中传来的吼声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的听清他们在喊什么,城墙上的守军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一样一脸的恐慌,看着城外,张文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莫戈!”,“莫戈!”,“莫戈!”
随着蛮兵们整齐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莫戈”,一辆巨大的,长的像犀牛一般的东西向城门缓缓移动,与其说是犀牛,它更像一个移动的堡垒。
“那是……”一名士兵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那是石炮!!”
莫戈周围都是铁皮包裹,正前方露出了一块和石炮一样巨大的尖形木块,唯一不同的是莫戈的尖木不是一根巨木,而是数个巨木。
左边的塔楼并没有因为右塔的坍塌而迟疑,弩炮手飞快的装配上弩炮,没等下令便向莫戈射去,弩箭在空中发出一声悠鸣然后无声地贯入莫戈,虽然击穿了它的铁皮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没人知道弩箭到底集中力哪里,密不透风的莫戈依然缓缓的前进着,在它后边,蛮兵没有再疯狂的冲锋,而是整齐有序的前进着。
“用火箭!”胡辛安朝左塔叫道。
“没用的,”张文浚缓缓的说:“它外层被包裹着,现在又是晚上,弩炮难以瞄准,火罐会在弩箭进入里面前在外层爆炸,那对它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
城墙上的守军都呆住了,一时间竟然鲜有人在攻击,任凭莫戈和它身后的蛮兵向前缓缓的前进。相比城外蛮兵整齐有序的前进响彻云霄的“莫戈”,城内则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弩箭射穿了莫戈但火罐却没有剧烈爆炸,而且在表皮燃起一团火球便消失不见了,和张文浚说的一样,火罐根本无法进入莫戈里边。
“守备,现在该怎么办?”胡辛安焦急的问道,他虽然在哀牢镇守也有很多年了,但和其他人一样,这样巨大攻城器还是头一回见。
“叫左塔的弩炮不用再攻击它了,”张文浚定了定神,“立刻准备索箭,同时将备用的弩炮都给我搬到城墙上来!”说完,张文浚看了看牢场,大部分投石器已经搭建了起来,他又对查木秉说:“秉将军带一部分人去协助王将军,以最快速度把投石器搭起,准备好了就在那等我旗号。”
“我不用再上来了吗?”查木秉有一丝不安。
“没有必要了。”张文浚淡淡的说。
城下的步兵在牢场摆开了阵型,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城门,即使是北州最坚固的城门依然不能让他们完全放心。
“轰!”北城门极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城门再次剧烈的晃动。
莫戈对城门展开了疯狂的摧残,莫戈后面的蛮兵中,十几个攻城塔向城墙上移动,由于哀牢北城墙太高,即使是最高的攻城塔也远不及它的高度,但紧贴城墙的攻城塔还是变相缩短了城墙的高度。
“守备,攻击吧!城门马上就撑不住了!”胡辛安焦急的说。
“别急,等着!”张文浚紧紧盯着攻城塔的移动,莫戈带给城墙的震动丝毫不影响他的神情,虽然已经到了夜晚,随着攻城塔的越来越近,张文浚的眼神也越来越犀利,他仔细观察着攻城塔的一举一动。
“投石器——”张文浚看着攻城塔喊道:“放!”
“投石器!放!”旗手随即向后边的牢场挥舞着旗帜。
旗手手中的旗子还未放下,牢场上早已准备好的几十块石块便飞了出去,直接砸向了蛮兵攻城塔的地方,被砸中的攻城塔几乎都四分五裂,个别残破的依旧前进,塔中藏着的蛮兵嚎叫着四散飞出,未击中攻城塔的石块则砸在了人群里,整个攻城塔周围惨烈无比。
然而,几十块巨石在庞大的蛮族部队中很快便隐匿不见,几个攻城塔被砸开但完好的塔楼依然前进着并且很快接近了城墙,投石器已经无法砸中了。
突然,城墙上四处飞出弩箭直接贯入了接近的攻城塔,弩箭后连着长长的锁链,还没等蛮兵反应过来,锁链城墙这头立即将相连的巨石从城墙推下,巨石的重力瞬间化作锁链的拉力直接将攻城塔拉倒在城墙前,有的塔楼甚至直接被撕成两半,十几个攻城塔经过投石器和索箭的攻击悉数被毁。
“守备——”一名士兵骑马飞奔到北门下向上面的张文浚喊道:“右边城被攻破了!致公将军正与蛮兵在城内混战!”
张文浚猛地站了起来,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他拔出佩剑,对周围部将说道:“半城是挡不住他们了,守牢人的生死怕是要在城内解决,众将愿随我城下和蛮兵一战么?!”
哗的一声,周围守牢人集体拔出了佩剑。
“守牢人与哀牢共存亡!”
此时的哀牢北城墙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意义,城墙上的守军已全部撤下,几千名英勇的守牢人站立在不停晃动的城门前,最前面的张文浚目光凌厉,紧紧握着长剑纹丝不动。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坚固的北城门一点一点的崩溃,城内几乎所有的守备力量都在这,门破的那一刻即是哀牢防御的崩溃,也是这些守牢人最后的抵抗。
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北城门终于倒下了,眼前除了莫戈那骇人尖木,底下尽是狂热的蛮兵,双方目目相对,一时间竟然陷入了沉寂,但这沉寂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又一声凄厉的号角,蛮兵呼喊着冲了进来。
“哀牢永不陷落!”张文浚大吼一声,随即提剑冲向蛮兵,身后的守牢人没有丝毫迟疑,随之向蛮兵冲去,高大的哀牢北墙下,两股洪流冲击交汇在了城门口,眨眼间便在中间闪出血光,虽是夜晚但冲天的火光早已将天空映射的如同白昼一样,哀牢已经许多年没有经历这样的大战了,北城的攒动的人流配合着纷飞的火焰好像战争之神的笑脸,它正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