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娘忍着内心的悲痛,跑到院子,双脚淌在血河里,不停地搜寻,终于在前庭里找到沐老爷的残尸,断颈上涌出的鲜血仍久热着,尸体身上的衣服腥气逼人,沐老爷,真的死了,沐府,消失了。
昏厥的沐夫人迷蒙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虚弱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被赶回来的尘娘拼命拦住。
“尘娘,让我出去,老爷,我要找老爷。”伴着哽咽无力的声音,泪水已经决堤。
尘娘整个身子跪在地上,“夫人,事情已经发生,请夫人珍惜自己,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老爷会更加死不瞑目的!”
沐夫人歪着身子软在地上,“尘娘,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害老爷?为什么要让老爷身首异处?尘娘,我求你,找到离儿,照顾好她,盛歌落这辈子欠你了!”
“夫人,你要干什么?”一声巨大的喊声响彻在房间里。沐夫人忽然撇开尘娘,拼力从地上起来,猛地撞向冰冷坚硬的墙面,血哗哗急流,身体顺着墙壁沉重地滑落,顷刻间整个人就香消玉殒。
“夫人!”尘娘崩溃地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似乎那里只是开了一朵红色的鲜花,但随着目光的黯淡,一切已入眼眸,沐府,真的消失了。
府后红柳树下,一座新坟刚刚堆起,坟前一块木碑,“绝命鸳鸯沐恒杳盛歌落之墓尘娘立”。招魂白幡解不了对亲女的牵念,漫天纸钱买不下奈何桥的怜怜。灰天,昏日,黄土,沉魂。
尘娘烧了沐府,带着一把包袱,从伏生镇启程,四处打探,千辛万苦,只想找到幻离。
江南千府,又是无堪别院。一个黑褐色的木箱沉甸甸地交到千花湮手上。千花湮摸了摸木箱上的铁锁,从铭邪手中接过钥匙,打开木箱,丹唇往上一挑,“葬月尊主,你果然有诚意,三日之内就送到了我要的东西!”
铭邪环臂一抱,道,“千公子,你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也该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千花湮身子一转,露出阴邪的神色,“葬月尊主,千某一向言出必行,这一点,尊主不需要担心!不过,我虽然决定做这笔买卖,但这并不代表我与葬月派在同一条船上,我们仍然是两个世界的人,这点,我也希望尊主永远记住!”
铭邪抖抖唇角,然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哼,哼哼。千花湮,你果然够精明,不愧是江南千府的少主子!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千花湮摇摇手中的折扇,悠悠地道,“我要你们葬月派一样信物,葬月圣令牌!”
铭邪眉目猛然一抬,“葬月圣令牌?”
千花湮道,“对,葬月圣令牌。这是葬月派召唤之物,如果尊主肯交出一半葬月圣令牌,就说明尊主有诚意,永远不会对千府动手!你我的交易也会立即生效。”
铭邪狠狠地瞪着千花湮,眼睛里满是猩红。千花湮捏起桌子上的茶杯,送到嘴边悠悠地吹,然后轻轻细细地啜饮。
末了,千花湮将杯子放回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尊主考虑好了吗?”
铭邪凶恶地道,“千花湮,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让千府在一夜间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千花湮鼻子里一哼,“千某不需要担心,因为对于尊主来说,是泄一场气重要,还是得到天下重要,尊主心里比千某更明白。尊主一代枭雄,称霸天下想来更有吸引力!”
铭邪将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你威胁我?”
千花湮道,“不敢,千某只是提醒一下,并无他意。”
铭邪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清了清暴怒灼热的脸,退了额角的青筋,从怀里掏出葬月派掌门信物,圣令牌。铭邪抬起宽大的手掌,从丹田提起一口真气,运在掌上,以闪电之速往下一劈,圣令牌随即断成两半。
铭邪取下其中一半,往前一伸。千花湮释然地笑笑,用扇子在铭邪手下接住,将半个圣令牌收回来,拿在手里,道,“好,从今日起,但凡各派与千府有交际的,财力供应全部中断,千府只为葬月派提供财源,直到葬月派称霸天下为止。”
千花湮提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送到铭邪面前,“尊主,预祝你大杀四方,早日成为天下之首!”
铭邪接过茶杯,看着杯中黄绿色的茶水,滑过清冷的一笑,吱溜一声饮了那茶,然后放下杯子,道,“你的供应什么时候开始?”
千花湮放下扇子,拍拍双手,几个家仆抬着几个箱子进来。千花湮摆摆手,仆人将箱子打开,黄澄澄的金子成山地堆在一个个的箱子里。千花湮指着金子道,“尊主,这是第一批,一百万两,以后还会再有,请尊主先收下吧。”
铭邪顺手拿起一块儿银子往上一掂,然后道,“果然是真货,够诚意!”
千花湮笑笑,向其中一个仆人递了个眼色,仆人点个头,对着外面道,“你们进来。”
五六个青春少女踏声而来,那模样羞嫦娥,醉貂蝉,那身段,玉臂妖娆,楚腰若柳,青葱手,莲花足,润眸若沧海,黛眉描远山,琼鼻精小巧,朱唇艳若樱,回眸一笑百媚生,媚若桃花艳若滴。
铭邪上下瞟了几眼那些女子,将头转到一旁。
千花湮指着铭邪对众女子道,“快见过你们的主人。”
那些女子丝帕轻轻一绕,双手重叠,微微一福,嘤声醉心,“参见主人。”
铭邪不冷不热地道,“叫她们出去,我对她们没兴趣。”
千花湮吃惊地看看那些女子,然后面向铭邪,“尊主,这些可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这姿容风情,都是无可挑剔的,尊主为什么会不满意呢?”
铭邪看着那些吟吟笑着的美女,道,“千花湮,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沉迷女色,你并不需要花这份心思。好了,金子我收下,这些美人你留着慢慢消受吧。”
千花湮突然开口,“沐幻离在哪儿?你还没有跟我交代她的行踪。”
铭邪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她不在沐府,她因为抗婚忤逆长上,犯了沐府大戒,被逐出了沐府,这件事在伏生镇传得沸沸扬扬,千公子还不知道?”
千花湮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铭邪道,“应该就是在你返回江南那一天。”
千花湮眼神顿时慌乱不堪,“沐幻离,她去哪里了?她不能失踪,我不会让她失踪,我要她完完全全属于我。”
千花湮抓住铭邪的衣服猛烈地摇晃,“你要帮我,你必须帮我,帮我找到沐幻离,你一定要找到她。”
铭邪看着千花湮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丝毫同情,冷酷地说道,“很抱歉,我没有这种义务,请你自己去找。”
看着远去的铭邪,千花湮倏然将目光转到那些美人身上,喉咙一滑,将一个穿绿纱裙的少女打横一抱,来到屏风后面,双手一攥,剥了那少女的衣服,一声惨叫无助地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