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浓云遮月,冷风呼啸,远山影绰。伏生镇,沐夫人因为伤心过度,卧床不起,日渐消瘦,一副憔悴模样,正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残泪。尘娘劝了几劝,仍不见效,只好无奈地叹气。
沐老爷开门走进来,尘娘连忙行礼。“夫人怎么样了?”
尘娘将脸转向里面,摇了摇头。
沐老爷走到床前,牵起夫人的手,道,“夫人今日怎么样?”
沐夫人不搭话,只拿着帕子擦泪。
沐老爷道,“夫人这样,叫恒杳如何是好?”
沐夫人樱口一启,“歌落怎敢为难老爷?老爷是天,可以让亲生女儿离开至亲,流落天涯,这样的心歌落实在不能承受。”
沐老爷叹了口气,道,“这是沐府的祖训,身为沐府的儿孙,恒杳不能不从,但是夫人并没有错,却落得憔悴至此,莫不是夫人是在惩罚恒杳?”
沐夫人无力地冷笑,“老爷言轻了!沐府也有祖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子如不能为沐府诞下男丁,沐府必须休妻。歌落入沐府近二十年,尚未为沐府添下香火,致使老爷尽不到对祖上的责任,歌落实在罪该万死,老爷应该对歌落施以祖训,将歌落逐出沐府,另娶贤内才是!”
沐老爷紧紧攥住夫人的手,“恒杳不敢,夫人说的哪里话!你我的婚姻是曾祖辈即定下来的,并且双方有约定,一生只可娶夫人一房,无论夫人一生有何过错,恒杳都不得为难夫人,更不能休妻,这也是祖训。当年,沐府遭难,若不是盛府施以援手,沐府也不会有后来的成就。如今,盛府虽然没落,但恒杳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人,恒杳若是不能厚待夫人,实在是愧对祖先!”
沐夫人听得直落泪,想起当年的恩爱甜蜜,如今的夫妻隔间,心碎不已,夫君犹在眼前,却不见了最爱的女儿,只觉喉咙梗结,“离儿。。”
沐老爷见夫人伤心至此,道,“夫人不要这样,我已经派人保护离儿,去人回报,离儿已经到达安全之地,找到那位公子,并且所寻之人武艺高强,对离儿很是疼惜,夫人可以放心了。”
沐夫人眼前一亮,转而又黯淡下来,“老爷是在安慰歌落吗?”
沐老爷见夫人不信,于是对外吩咐,“来人,传修罗!”
一个着黑色荆衣的男人进来跪下,“奴才修罗叩见老爷,叩见夫人。”
沐老爷摊摊手,道,“你来吧,修罗,你将实情说与夫人。”
修罗道,“是。”站起来,将事情来龙去脉仔细详尽地说了一遍。
沐夫人笑里带哭,“离儿,你终于没白遭这次罪,娘真替你高兴,可是老爷,我真的好想离儿。。”
沐老爷吩咐修罗下去,深思一番,悠悠地道,“夫人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夫人见到离儿。”
忽然,一个家仆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好了老爷,有贼人闯府,百里管家已经被杀了!”
沐老爷震惊,随后斥骂家仆,“混账!居然敢在夫人面前说这样悚人的事!还不快滚!”
沐老爷抱了抱吓怕的夫人,道,“夫人别怕,我去去就来。”
沐夫人紧紧抓住夫君的衣服,眼里满是担忧,“老爷,小心哪!”
“夫人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府里已经乱成一团糟,仆人丫鬟飞快地逃命,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尖锐地划破夜空,一群一群黑衣斗篷像洪水般向沐府深处涌入。
沐老爷站在院子里,惊呆地看着魄散魂飞的沐府,随手揪住一个下人的衣服,“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慌恐地连连打结,“老,老爷,杀人了,血,血。。”
沐老爷松开下人,火速向前庭奔跑而去。
前庭,红色的鲜血那样肆意地流淌,从柱子上到阑干上,花上,树上,一直流到地上,满院子的尸体堆积成山,血肉已经模糊,分不清谁是谁,只有浓重恶心的腥味在弥漫,在渲染。
大批大批的黑斗篷从四面八方杀出,握着还在滴血的长剑,将沐老爷团团围住。
沐老爷冷声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与沐府有何怨仇?为什么要屠戮沐府?”
剑阵启开一个角,一个黑色锦衣战袍的男人提着一把安在鞘内的青剑缓缓走进阵来,一张冷酷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沐老爷。
沐老爷识出这便是这些黑衣人的首领,道,“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要做下这等大孽?”
首领冰冷地道,“你就是沐恒杳!”
沐老爷回答,“是我,有什么事请讲!”
首领将手一挥,那些黑衣人刷刷刷将剑回鞘,“沐老爷,我来跟你取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什么东西值得杀这么多人?”
首领慢慢地抽出青剑,往前一伸,抵在沐老爷的脖子上,凛冽的青剑在夜空下寒光四溢,沐老爷心里蓦然咯噔。
“我要你的项上人头。”首领的语气更加冰冷。
沐老爷道,“我与公子素未相识,公子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首领道,“你只需要知道,杀你的,是葬月派尊主,如果你有怨气,尽可以来找我报仇,我随时奉陪!”
首领的剑刚要用力,忽然,一个身影从远处飞进阵来,啪地一把击开首领的剑,沐老爷大声喊道,“修罗!”
修罗看着那首领,忽然叫道,“铭邪公子!怎么是你?”
首领,即是铭邪。
铭邪冷脸望着修罗,眉间猛地一皱。
沐老爷道,“修罗,你认识他?”
修罗心痛地告诉沐老爷,“他就是小姐爱慕的人!”
沐老爷震惊,“为什么?你既然和离儿两心相许,为什么要毁灭沐府?”
铭邪道,“错,沐恒杳,我不是你女儿所爱的人,我跟她只不过是偶然相识,顺便送她一程,仅此而已!”
修罗大骂,“铭邪!你这个负心人!你明明亲口承认过,为何反悔?”
铭邪带着忠告的意味对修罗道,“好好听着,我不是你口中的好人,我是武林邪派之首,葬月派尊主!”
修罗眼睛瞪得好大,“葬月派?嗜血蚀月葬月派?”
沐老爷察觉出来人的残忍,立刻去推修罗走,“快!去救夫人!”
“老爷!”修罗嘶喊。
沐老爷拼命抱住铭邪,“快去!”
修罗明白,在沐老爷心里,他的夫人比他重要,立刻与黑衣人撕杀,闯出重围,向后庭飞去。
“追!”
铭邪一把扭开沐老爷的胳膊,拔出剑在沐老爷脖子上一切,咚!
修罗拼命逃到后庭卧房,沐夫人见修罗这般模样,吓得不知所措,尘娘斥责道,“修罗,你好大的胆子,在夫人面前如此莽撞!”
修罗张口道,“夫人快跟奴才走!葬月派的人杀进来了!”
沐夫人惊慌地问,“什么葬月派?老爷呢?”
修罗刚要开口,突然身后飞来一把剑,修罗的胸膛瞬间被刺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了声音。沐夫人抱着尘娘大声尖叫。
一个黑衣人刚要对沐夫人和尘娘动手,只听一声,“慢着!”黑衣人即点个头,闪到一边。
铭邪执着剑走进来,将目光抛向缩成一团的沐夫人和尘娘。
沐夫人猛地看见一个黑衣人手里提着沐老爷的头颅,惊声尖叫,“老爷!”即昏死过去。
尘娘紧紧地抱着沐夫人,惊悚地看着铭邪。
铭邪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二人,渐渐地将剑往外抽,突然啪地一声又放回去,“你们走,离开沐府,从今以后再也不许回来!”
“收军!”铭邪一声沉重而延长的命令,众人立刻集结,依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