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特里的反应,加里的脸上泛起了狡黠的淫笑。“你对她春心萌动了,是吧,警官?但你来得太晚了,就这样。你看到的是我们在做爱,她就想我那样对她。”
这厚颜无耻的想法让两位探员都大吃一惊。哈瑞·伊斯比第一个回过神来。让特里也气恼的是,哈瑞的语气中带着愉悦开心的意味,仿佛他有些佩服这个男人荒唐透顶的说法。
“你是说,像她那样正派的女士,一个大律师,竟然要求你勒着她的脖子,在摩托车后座上扯下她的裤子?”
“差不多,是的。”
“看在上帝的份上!”特里真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心想也许以往的审讯方法更胜一筹,就应该在监狱里把这样的人打得稀巴烂,这样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才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
“你在那里干什么?”哈瑞问道。
“寻找年轻的西蒙。”
“谁?西蒙·纽比?你认识他吗?”
“是的,算是认识。他不是住在那里吗?”
“不住在后院,”哈瑞轻蔑地微笑着,“他住在房子里,加里,不是你所在的后院。”
“是啊,哦,我敲了门,但没有回应,我以为他可能在棚屋中。”
“没注意到前门有任何异常吗,加里?”哈瑞嘲弄地问道。
加里想了一阵子。然后灵光一现。“对啊,我确实注意到了。门上有把挂锁。那是因为你们警方把门锁撞坏了,毫无疑问。”
“是的,加里。你能想到我们那样做的原因吗?能想到吗?”
“因为你们就是一群该死的恶棍,这就是原因,无缘无故地破坏私人财产。”
“那么你没有听说西蒙·纽比已经被捕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被捕?为什么?”
“因为强奸和杀人,这就是原因!行啦,加里,上周的《晚报》有很多报道,电视上也有报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
“是的,我知道又怎样?”
特里注意到加里在冒冷汗。目前为止,哈瑞审讯得很好。
“你是说,你明知道西蒙被关在赫尔监狱,你还去敲他的前门,是吗,加里?这说不通啊,是吧?”
加里不知所措地盯着他们,就像被车头灯照着的兔子。哈瑞大笑道:“或者你想说,你到那里是为了见他的母亲,来点儿粗暴的性爱?”
天啊,不!特里心想,这不是把话送到他嘴边吗!加里急切地抓住了这个借口。
“是的,就是这样。她说要在那里见我。当她没来应门时,我想,到后院去等吧,我知道她会将摩托车停在那里,不是吗?”
“我明白了,你是想在黑暗的棚屋中等她,这样她来时,你就能突然跳出并强奸她了?”
“我说了,我没强奸她,她来到院子里时,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是说,迫不及待和你做爱?”哈瑞感到难以置信。
“是的,一些女人就喜欢那样,你懂的。”
“哦,是的。”哈瑞停顿了一下,“先是和她说说话?还是直奔主题了?”
“我们谈了几分钟,是的,”加里谨慎地说。
“然后萨拉就要求和你发生关系?”
“是的。”
哈瑞大笑起来。“那么我们岂不是破坏了一个美妙的幽会?”在哈瑞嘲笑的语气中仍含有一丝钦佩之情,仿佛是男孩间在分享下流猥亵的故事。加里作出了回应。
“如果你开口,也可以加入进来。她喜欢这样。4个高大的警察和我一起上。”
特里简直被强烈的憎恶感吞噬了。这个男人千真万确强奸了雪伦·吉尔伯特,也许还杀害了玛利亚·克莱顿,现在他却矢口否认警察们亲眼所见的场面,这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有人敲门,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递来一个字条,上面写着:在布拉默姆大街的棚屋里发现了有趣的物证,也许和你的讯问有关。迈克·坎德。
“好的,”特里说道,“晚上11:35讯问暂停,明天早晨继续。”
“如果是那样的话,”加里说,“我要一位律师。”
萨拉希望是特里本人问询,但特蕾西·利瑟兰将她领到一个房间,里面只有韦尔·丘吉尔。“贝特森督察去哪了?”她问道。
“他在讯问攻击你的人,”丘吉尔答道,“特里很了解他,你肯定能理解这一点。而我对布拉默姆大街23号发生的事特别感兴趣。”
萨拉心想,这是我儿子的敌人,现在轮到我了。
特蕾西·利瑟兰开始了。“你能确切地告诉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吗?从你到达那里时说起。”
萨拉开始讲述,说话时缓慢、小心,免得受伤的舌头和下巴使发音含糊不清。医生说对了,止痛药开始发挥作用了。但暂时的表达困难对她相当有利,这样就能少说话而不会被怀疑是闪烁其词。但思维也有些迟钝了,她知道说到去棚屋这事,某些东西不能透露给警方。
丘吉尔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加里去棚屋没打算要强奸你,是吗?”
“对。我想,他看清是我时,很惊讶。”
“我想惊讶的不止他一个人吧!”丘吉尔仔细地观察着她。好像我是嫌疑犯,而不是受害者,萨拉心想。但在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是嫌疑犯。
“你没料到会在那里见到他?”
“没有。当然没料到。”
“据你所知,他以前去过那里吗?”
萨拉摇了摇头,避免使用她的下巴。
“好的。当你看清是谁时,你是害怕,还是感到安心?”
萨拉意识到,这是个残忍的问题——和自己在审判中询问雪伦·吉尔伯特的问题如出一辙。当你开始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加里时,你是更害怕还是更不害怕了呢?也许这个人当时也在法庭旁听,想让我知道面对这个问题时的感受。嗯,这感觉很糟。萨拉迅速地看了一眼特蕾西,渴望得到来自女性的同情。
“我当然感到恐惧,任何在漆黑的棚屋中抓住我的男人……”
“但他放你走了?”
“嗯,但他在外面又抓住了我。然后你们就赶来了。”尽管这些问题让人不悦,但萨拉对此次营救还是心怀感激的。“谢谢。”
丘吉尔微笑着。“只是尽我们的职责,纽比夫人。保护公众,你懂的。”
萨拉疑惑地皱着眉头。“为什么你们会在那时出现?”
“啊,是这样,”丘吉尔现在显得洋洋得意。“路对面的老头,就是看见你儿子殴打贾斯敏的那个人?他总是留心窗外的情况,一天给我们打好几次电话。他告诉我们你昨晚待在那里,什么时候到达,什么时候关灯,早晨什么时候出来……”
我什么时候到达棚屋,萨拉心想——哦,上帝啊,他看见那个袋子了吗?
“……因此当他告诉我们加里出现在那时,然后你也去了,我于是动员警力,立刻赶到那里,查看是什么情况。我们怎么都没料到,加里老兄会向自己博学的律师展示他在吉尔伯特一案中的具体手法,真是出人意料啊?”
哦,上帝啊,快让我离开这里,萨拉心想。“长官!”特蕾西·利瑟兰感到震惊和不满。丘吉尔大笑着,无情嘲弄惩罚萨拉的疯狂欲念攫住了他。
“还是那句老话,‘凡事有弊亦有利’啊。哈克先生性侵犯帮自己洗脱强奸罪名的大律师,看来我们将会享受起诉他的乐趣了,是吧?”
去你妈的。萨拉一言不发,愤怒地盯着丘吉尔。你先是逮捕了西蒙,现在又欺侮我。她想要抗议,但一时卡了壳。突然意识到,自己太累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医生是对的,半个小时足够了。再过一分钟,我就会在这椅子中睡着了。
她绝望地看了一眼特蕾西,后者立刻作出了回应。
“长官,医生说只能询问半个小时,我真的觉得纽比夫人被问够了。”
失望的丘吉尔将椅子往后推了推,“是的,当然,好吧,等你明天感觉好些时,我们再做一份完整的陈述吧。”他起身开门,“你丈夫在外边等你呢。”
萨拉心里真希望鲍勃对她还有些许同情和温柔的呵护,难道如今这些都过时了吗?
“他真的没有……”
“他真的没有强奸我,没有。”萨拉瘫坐在沃尔沃车的副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着鲍勃,“上帝啊,你只在乎这个吗?”
“不,当然不是。”鲍勃的左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仿佛要去安抚萨拉,但最终落在了变速杆上,降了档。“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经过,仅此而已。”
“只是这样吗?”
“是的,我是指,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不知道,鲍勃,他没……没说。”萨拉瘀青的下巴隐隐作痛,发准有些单词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鲍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上帝啊!我至少应该和你一起去。”
“嗯。”
“如果你当初没到那个该死的棚屋中,如果西蒙没有……”
“这和西蒙没有关系,这……”
“没有吗?那你为什么到那去?他就是问题的根源,我知道是这样的。”
“不关西蒙的事,鲍勃!”萨拉尖叫着,但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停了下来。她平静一些继续说,但语气的力度丝毫不减。“是加里·哈克,我曾经替这个混蛋辩护,还记得吗?如果你想笑就笑吧。”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没有嘲笑你,萨拉。好啦,我们回家吧。裹好毯子。”鲍勃伸出左臂,整理了一下女警员给萨拉披在肩上的毯子,萨拉愤怒地抖掉了毯子。
“我不是病人。”
“但你是受害者,回家洗个热水澡,喝杯威士忌吧。”
“这还差不多。”萨拉慵懒地望着车窗外,车转过乌斯河,左边是大主教宫灿烂的灯火,看起来如此安详,离西蒙后院中的暴力是如此地遥远。是这样吗?主路南边50米远的灌木丛中,贾斯敏的尸体一整晚被丢弃在那里,一只狐狸啃咬着她的喉咙。萨拉不禁呻吟起来。
“快到了,”鲍勃低声安慰着她。“他们给你用止痛药了吗?”
“我估计打了一针。鲍勃?”
“什么事?”
“不要告诉艾米丽?”
“什么?她早晚会知道的。”
“是的,但不是今晚。她明天还有考试,不是吗?”
“考试!是的,但……”鲍勃沉默地摇摇头,感到不可思议。“你一点儿都没变,萨拉,是吗?即使到最后一刻都是个超级好学生。”
“鲍勃,别这样。为什么要影响艾米丽?”
“她不会知道的,我只字不提。”
“谢谢。”
接下来一段时间,鲍勃默默地开着车,绕过通往他们乡间住宅的环路。刚到村边,他又开口说话了,仿佛这谈话从未停止过。
“唯一应该受伤的是那个猪猡哈克。我希望他们用钳子夹他的睾丸,每隔半个小时夹紧一次。”
鲍勃驶上车道,头一次主动下车,为仍在整理毯子的萨拉打开了车门。萨拉用一丝微笑谢过,挖苦地说道:“我应该经常被人强奸。”
“永远别再发生了。”鲍勃用臂膀搂着萨拉,萨拉感激地倚靠着他。“现在进屋去,来吧。想先做什么——泡澡?”
“哦,上帝,要的就是这个。”就在踏进自家的前门时,萨拉身子又不由得战栗起来。她的膝盖颤抖,两腿酸软无力,颓然倒在了扶手椅里。“上楼替我放水,行吗,鲍勃?很多很多热水,如果方便,加些浴盐,然后倒杯威士忌,再拿几根蜡烛。”
“蜡烛?”鲍勃在楼梯底端迟疑了一下。“为什么?”
“放在浴室里。我想要浴室温暖舒适,像在子宫里一样。再拿一张莫扎特的CD上去放。”
“没问题。”
当鲍勃上楼时,萨拉心里想,我今晚什么都不想看清。明天我会面临很多抉择,一堆问题在太阳下等着我。今晚,我只想闭起眼睛,躺在那里,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
干净。这个单词仿佛是从嘴唇中吐出的珍珠,完美而纯洁。萨拉将脑袋向后靠去,又低声说了一遍。这正是我想要的。
干净。
[1]骑兵部队:旧时,战争中会有是骑马的士兵,这里指警察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