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渴望已久的地方——深圳,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造型各异,婆婆娑娑的榕树郁郁葱葱,五光十色的街景,色彩纷呈的深南大道,一种时尚、动感的现代气息扑面而来,老公和柳青就在这最令人瞩目的地王地段租了套公寓办公。
这是在一栋三十多层楼上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小厅小却一个月三千块租金,床、沙发、洗衣机等等都是来了自己买的,也都简易得很。早就听说深圳的东西贵得很,来这里也真是领教了,去菜市场买菜,也破破烂烂的,菜了水果了也真是比我到过的地方都贵了许多。不过有老公我知道他能应付过来,之前他一个人来深圳瞎跑每个月也能赚一万来块,这下有个固定的地方应该会更好一点,虽然养在深闺人未识,但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和柳青主动出击做了几次免费咨询,就有人成了好朋友,客户一串串带来了,有柳青打理一切,他也过得象个人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老公我们住的前面书城一带流光溢彩,真乃火树银花不夜天,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和脚步匆匆,有人流连于花丛中,有人小憩于石凳上,果儿在它的馥郁中蹦蹦跳跳到书城。这里成了女儿的乐园,她不认识多少字,但她看得很认真,家里没有电视,每天晚上去看两个小时,一本书也不买,真是免费的午餐,印刷精美、色彩鲜艳的各种流行的、前沿的幼儿书成了女儿的精神食粮,如果不是这种便利,我哪里有钱给她买那么多书。这也只有深圳这大书城才如此大气,其它地方都是不可能的,只要翻书的时间稍长点,店员就开始喊买了。
老公也不想我们回青元了,我们也不想回去了,那里不是我们的家,看似蛮不在乎的老公,看似和柳青同心同德的老公,有我和女儿在一起好象找到了慰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柳青怎么想法,反正赚钱的还是我老公,她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在深圳,我也想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好永久留下来。我试着找工作,这里大市场应该有较多的机会,我一出门,女儿就唧唧嚷嚷的要跟上,反正我也是瞎碰,带上她跟着我看变幻的街景以开开眼界,放在家里还惹柳青嫌,我去了一些美容院,皆两箱不愿而作罢。所以很多时候只是看能干的柳青和她的朋友们精彩纷呈的展示,听她们曲折迂回的故事,感她们不屈不挠的精神。
胡医生肤白如脂,肤细如玉,如她的医生职业一样,整洁、严谨、聪慧,给人以信任、尊重的感觉,谁也无法想象在她优雅的外表下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早年从工农兵大学毕业,在贫困的山区认识了来自大上海的知青丈夫,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青丈夫越来越落伍了,工厂倒闭,他更是无所事事了,而她逐渐成为小有名气的眼科医生调到市里了,她想办法让自己的丈夫站起来,她向本不富裕的弟弟妹妹、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借筹了十多万买了辆车给他在深圳开出租。
丈夫奔波在深圳的大街上,钱确实也有的赚,但不久就不交给她了。她再三追问怎么回事,他支捂搪塞,家也很少回了。她去看他,原来如此,在他租住的房间里养了另外一个女人,她发呆了,但是她还是想挽救自己的丈夫,在苦苦的劝说下,他答应回心转意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当她再去时,那女人还在那里,她绝望了,她说既然这样,你还钱给我就行了,车你也不用卖了,每月还我几千块,就当你自己买车分期付款行了。丈夫摆出一幅无赖样,钱不还,女人照养。她气疯了,拿了瓶硫酸泼了丈夫的头,丈夫致残了,她跑出来了。
到深圳来打工,干了二十多年的医生工作没有了,房子没有了,二十多年的辛勤工作,省吃俭用得到的东西全没了,还要躲避公安的追捕。多亏多年的同事都了解她的品性,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告诉她,她也不得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过起了漂泊流浪的日子。也多亏她医术在身,也能有满意的收入,把血淋淋的心掩藏起来,抬起头,神采奕奕的享受着本来可以悠闲自得的日子。
阿梅浓妆艳抹,风姿绰约,说话做事干练果断,在深圳她的圈子里活得游刃有余,那华丽的表象下有不同常人的酸楚。她早年就来深圳,赚钱上一向得心应手,不久便买了套房子。
有个男人闯入了她的生活,她们刚认识时那男人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同情他、可怜他就帮他,慢慢地那男人就起来了,他们又合伙作生意,几年时间跟夫妻无异,生意越做越好,那男人发达了,卷了钱悄悄地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初只所以帮助他,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是个好人,几年时间里他做事也认真能干,对她也关爱备至,她就是想不通那男人怎么就那么无情无意、忘恩负义,把她赖以生存的全部家当都卷走了。
她没办法,现在通过朋友推销些高级保健品维持日子,看到柳青时尚又善谈,小易又义气就推销成无话不谈、常来常往的朋友了。她不仅信赖小易的卦术,更认同小易的因果报应理论,她父亲造的孽全报应在她身上了。
她父亲年轻时花花公子一个,见一个爱一个,不知让多少女人流干了泪;她父亲还打猎,不知枪杀了多少野生动物,所以她现在就这么不顺。话虽这么说,但是血肉相连从她的埋怨中也看出了父女的真感情,她抱怨起了同父异母的姐姐没感情,那是后来她母亲知道她有个姐姐流落在乡下便接来一起生活,帮她办城里户口,按排工作,在父亲离世时,他们去叫这个姐姐来看看父亲,这姐姐不管他们怎么磨破口皮就是不来。这不由得让人觉得她的良善,虽然她姐姐不愿意见到父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阿蓉是他们在公园咨询时认识的,她算是不幸中的幸运者,她和和美美的三口之家过日子,丈夫突然因一场车祸离他们而去,所幸留下了一笔财产和两套房子,加上她在股市也顺风顺水,后来又和一位老总结了婚,有车有地位,在深圳算得上小富一个,可自己的儿子从此沉默寡言成了她的心病,她不知怎么办?感叹于小易算的准确,柳青也是个谈得来的人,住的又近,一来二去,她把小易、柳青带到证券公司,成了一伙人的朋友,测股票,看风水一串串下去了。
柳姐闲遐时分跟我聊常来这里的一些人的事,更多的还是小易,也该是老易了,老易的特有习性。
柳姐做了一大碗花生炖猪蹄,还在忙做其它的菜,小易才不管呢,先端出来自己一个人吃,阿蓉正好来了,看他不停的往嘴里塞,感觉很好吃的样子,也吃一块,发觉没盐,柳姐边说忘了边加盐,一会儿阿蓉又加一块吃发觉盐太重了,可小易把一盘吃得差不多完了,大家笑着问他脑子在想什么。小易虽然在其它方面漫不经心,但也没弱智到分辨不出有没有盐,不过他确是常常呆头呆脑,脑子和动作好象是分离的,对身边的人、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却有时会突然冒出他对某个卦的新的见解,他的脑子里二十四小时转得只有那些卦。
小易是好心!好的令人费解。有一阵子一个女的缠上小易了,开始时天天打电话,在楼下等,后来直接就上楼来敲门,问是谁,她还不回答,就等你开门。柳姐问怎么惹上那么个人呢?小易说是有天他在荔枝公园练功,看到这个女的想要自杀,他救了她。那女的本是打工妹一个,因搅入了别人的家庭,被女主人带人毒打一顿,赶她离开。她已身无分文,又无处投身,所以想一死了之。幸好被小易碰上了,劝她别轻生,答应救助她,帮她找工作,所以这女的就象遇上了救名稻草一样抓住不放了;还是如柳姐所说一个能搅乱他人家庭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祸水,看来是对小易图谋不轨。
小易待人很热心,热的别人看得都发烫!小易的两个老乡女同学来了,长得那一幅恶心样,又老又丑,还叫小易帮她们找香港佬,一个月三千块钱,做二奶也没关系。小易也不觉得掉价,高高大大的还有点派头,夹在那么难看的两个女人中间走大街、逛公园,他也不觉得寒碜,还带着去见他的客户。
听着柳姐说小易的所作所为,我早已见怪不怪,多年来我不得不佩服老易对他所从事的易经的专注,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善良本性,我也不得不怀疑他个花心大萝卜桃花遍地开,我更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适得其反的不在少数,我很清楚我没有本事将他回归正位,也许正是我的没本事他才无所顾及地做他的好事、做他的好人!
老公是个不省心的人,这头结识新朋友,那头不忘老朋友。女儿看来遗传了老公的爱热闹因子。
海口的伯伯来,她坐到人家腿上亲热无比,童真童趣让人忍俊不禁。“看到你女儿,我真想自己有个女儿。”海口伯伯说“我带你去海口,那里有你喜欢的好玩的,好不好,你跟我去。”“好吧!还有我妈妈。”哈哈哈,“那我可不敢!”女儿就象个开心果,老公也因着职业的因素,来人多会逗着果儿玩。
江西的古师傅来了,女儿缠着他讲故事,好长一段时间内记得古伯伯最会讲故事。古师傅,老公早年在柳城就认识了,知道他是修行人,对佛经、易经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到深圳一有住处就叫他来,深圳是个好地方,人人向往,没钱是不敢跨入的,有小易的邀请,古师傅就来看看。
一看到古师傅,我觉得他的相貌象一位严谨的学者,浓眉、深邃的眼睛,给果儿讲起故事又是一幅童心未老的样子,怎么会和这些神神秘秘的迷信之类挂勾呢?接下来看到他不仅挂勾,还离奇,他用法术为人驱魔治病,还助人升学、发财,这一件件的事实连他自己都目瞪口呆,别说我们不相信,所以他写了本《新天方夜谭》,写的都是他亲历的真实的让人不可思议的故事。
曾有个官员的儿子病了三年,求遍良医无效,官员夫人万般无奈之下找到了他。他看出三年前儿子路过**的一处房子躲雨,动了里面的东西,招惹了鬼魂。儿子承认有那么回事,他施展了法术,就一次那儿子多年不愈的疾病就好了,还考上了大学。
在这里在老易和柳青的帮助下,他给一些需要的人施法治病、施法改运。就在我们这小小的客厅里搭起了道场,有药师傅的画象挂在前面、有对联“南无消灾延寿药师佛,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有鲜花水果,有斋菜,更有给向师傅的红包。然后整衣上香礼佛,跪于佛前合掌求佛:“恳请大慈大悲药师傅,加持XXX,助其尽快恢复健康。”说罢又礼佛三拜,执念珠一挂,背诵药师咒;“愿我来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热,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
自身光明照耀世界,佛佗是伟大的,人人应向他学习,今生就为下一生着想。可我鼠目寸光,赚不到钱的我寻思花一两千块钱治病改运值得吗?能如他所说那么有效吗?还是我真是顽固不化,不可救药,老公的易经就让我觉得太玄乎,这向师傅的法术更让我觉得简直是斜乎。他还有什么发财咒,柳青**早晚念的得很专注,就看念着能中五百万吗?
我不知道在深圳我们能待多久,过年是个槛了,我想在离去之前把深圳尽可能游个遍,也不枉我来一场,女儿也没去幼儿园了,在这里见世面比关在幼儿园更能开阔眼界,我由近及远地带她到处走走看看。
荔枝公园是我们常去的地方,它近,如此漂亮又不收费,湖水清澈荡漾,各种鲜花争奇斗艳,盘根错节的榕树独木也成林,盆景、园景无处不显示着南国迷人的景色,徜徉其中,看时尚的人群,更能感受这城市的脉动。
我被一小姐看上了,向我推销保险。这方式很新鲜,但不是我能考虑的,老公虽有糖尿病,有朋友今天带去看看这个名医,明天带去看看那个名医,找名医找偏方以给他药到病除。我们顾不上保险,老公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肉照吃、酒说是不喝了还是忍不住,认同古师傅的智慧但不学人家的慈悲吃素,还笑古师傅吃素有点做作,跟他去酒店看见肉,口上说着“我学佛的不吃肉,但是我可以吃,你看吃也就吃了。”说明是人都喜欢吃肉,我们口上说着不喜欢吃肉,但去餐馆点上了照样吃得不少。可谁向他一样,天天在酒桌上。那古师傅不吃肉,皮鞋、皮带都不穿,他自然感觉不到,他脑子中本来就缺少这些细节。
我带女儿去尽可能能去的地方,大街上阶梯英语学习班派发传单,邀请家长带孩子去听免费讲座,一堂课45分钟可让你的孩子用英语表演,北京来的留美专家特地赶来讲述孩子教育问题。这让我为之心动,去看看了,他们说的不差,看样子还真让人心血来潮,为了孩子不惜一下子花一万来块买那一摞书,我只是觉得那不是我能消费的。讲座结束了我慢腾腾的想看看有多少有钱人买书了,可被街上邀请我的老师和她的几个同事围住了,说什么都要我买书,趁北京专家在有礼物送,叫我不要错失良机;我没带钱,他们说可以先交几千块、几百块押金;我身无分文,她说可以陪我回去,给我送上门。他们的热情使得我很尴尬,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的女儿是长得白胖点,我住的是深圳的高尚公寓,他们不相信我没钱,又看我软弱好说话,不象久居深圳的人看得精明又傲慢,他们左右夹攻,那架势好象不搞定我不罢休。我转眼大厅里没几个人了,其它的家长一溜烟都离开了,我只好赶快想办法脱身了,看来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他们对你热情一点点,就要让你掏出一万块,我不得不怀疑那书的分量,那热情的真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