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到了度假村门口,一说起易学乾的名字,保安就让我进去了,我把两个包也放到岗厅,说小易一会会来拿。我直奔我上次来住的地方去,在那套房子的客厅里碰上了个陌生的经理模样的人,他听我是小易的太太,便叫一个女孩送了壶开水给我。
正好我给小孩洗个澡,又喂了她,女儿乖乖地睡去,睡得很熟很香。本来从她生下来,我看她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二个以上的时间在睡觉,这一路自从到了广州的大半天,她一直也不得安宁,我一直怕她生病,那就是我的罪过,这么小带她跑干什么,我在那里再住两个月,他们能把我怎么样,现在看着她乖乖地睡去,我总算放下心了,把自已收拾的洗一洗。
小易从大平带来的同学小唐进来了,他这段时间跟小易住在一起,看我来了便把他的东西要搬走,他从衣兜里拿出个存折给我,是小易的,叫他保管的。我真是服了小易,自己的存折都让别人拿,是他慧眼识金,是他有自知之明,断定他的同学保管比放在他身上更保险;自己个大男人住,还要个人来热闹,这么热的天也不怕闷死,一张席梦思床把床垫拿下来分成两张床,也不怕别人笑话,笑你土包子、穷酸相。
老公来了,满脸是汗,广州这夏天,他还穿件长袖、厚厚的黑红花的上衣。我看得怎么那么可怜,我的老公,我一定要把他收拾好一点。老公看到我,没有惊讶,没有奇怪,也没显现出兴奋,自然而然的应该就这样的一样,笑着说了句:“我刚刚来过一次没看见你,我还奇怪我的床上怎么会有个小孩呢?”“我刚在卫生间洗澡。”“妹夫怎么样了,妹夫是怎么被抓去的,不是说好没事了吗,怎么又给抓去了,妹夫被抓到哪里去了......”。老公急不可耐地一连串地问他妹夫的事,小孩睡在床上当没有一样,我一声不吭,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老公笑着还意识到了我的不高兴,问起我生小孩的一些事。
当我说起生完小孩是邻床的丈夫抱我到病床上,老公深深的感激溢于言表,“那个人是那里的,他家在那里?”我没问过,虽然我确实也很感谢,但我没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切实行动,老公虽没有多说,我知道他的内心真是想提个大礼包到人家去当面致谢,把那人当大恩人一辈子来帮助。
当我说起我来时只有婆婆送,老公说:“你怎么不开个房间给妈住一晚上。”是啊,我怎么那么笨,一个晚上招待所也就十来块钱,可能我是穷惯了,省钱思维也成惯性了,就没想到住招待所,下午开了到晚上一点多我和小孩也可以休息一下,更免得我一直记挂着婆婆有没有平安到家。
“我这两天要回去,要是你晚到一步就碰不上了。”“这下我和小孩来了,你就不用回去了,还省点钱。”“我还是得回去。”看他若有所思,我知道我没份量阻挡得了他。
“小孩的名字我起好了,你看易果儿好还是易信儿好,给你定了,这个名字是我研究了两三个月才决定的。”真没看出来,我还当他对女儿没感觉呢,虽然我也知道他们家对名字的重视超乎常人,我也听二弟说给小孩起了一百多个名字就是选不定,可看他一天忙出忙进,也不象有做父亲的样子,没见他对着小孩仔细的看一看,也不问小孩吃什么喝什么需要什么,倒是全总特地来看了我和小孩一眼,使我觉得老公还是很满心欢喜我们来的吗!一下就告诉公司的人,老婆和女儿来了。
我在忙忙乱乱的收拾,老公就是没有短袖衣服,长袖的衣服倒有十来件,看起来质地都不错,有点旧的感觉。小易说是那个肥肥胖胖的朋友送的,我一阵心酸,这是什么天理?哥哥挣钱,把弟弟辛辛苦苦从学校供出来,弟弟没有半点感恩,竟又拿哥哥的钱去给自己买的穿的衣冠楚楚,还当大哥傻瓜一样不配穿新衣,还觉得大哥邋遢的不应该穿好衣服,大哥拼命赚钱要一家人兴旺,根本就没有心思去买衣服,也没有时间去逛商店,弟弟拿大哥的钱去给自己买衣服,难道就不能顺便给大哥买一件,他买了那么多件难道就不能给大哥一件,良心真是给狗吃了,竟然还能穿在身上沾沾自喜,搔首弄姿,耀武扬威。
小易也不知道什么脑袋,下面办公室里还有一群老乡、同学,搞得一团糟。三弟也来了,既然要来,也不差这两三天,送我一起来不好吗!我搞不懂这一家人,这下把小易陷进去了,陷进二弟无情无意的花钱中,陷进妹妹没肝没肺的要钱中,陷进给三弟的找工作中。
全总对小易的事情也变淡了。二弟给提到一千五百块钱都不领情转身走了,这工资分明是超出他的能力所能做的事情,是为了让易大师能安心在他身边才特意按排的,全总还专门帮二弟设想了一份美好的前景,看二弟学的是农业,人也长得精神也稳重,全总说广州的宠物鱼市场很大,让他先干干,再送他去进修,度假村还要建海洋馆,要他掌握了这门技能再走也不迟。二弟还是不顾一切的铁了心的走了。小易心烦意乱,痛不欲生。我不好说什么,心想你用得着那么苦口婆心吗?你用得着那样痛苦吗?你只要不给他拿你的钱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没有你的钱,他来两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不就一千五吗,他吃喝买衣服除外,把来的路费扣下来,看他还有没有路费回家。他不就是看准了你的钱了吗,在这里花的还不够过瘾,怕遭老乡朋友的唾斥,一万多块钱拿回家去,在他女朋友面前摆谱。阔少爷来了,一下子两三千块扔出去,又是买洋娃娃,又是送录放机,又是请女朋友的同学吃,又是......,以证明他们爱情的伟大,表白他们爱的真爱的切,而不去考虑***一锅饭菜里还在为少放点油煞费苦心。这样的狼心狗肺自然是不能管了。
再说了你小易把栋别墅变成了难民营,白天七八个人围着吃饭,晚上十多个人铺地板上睡,把个卦馆搞得乱七八糟、臭烘烘的。可也真让人佩服他的慈悲心,竟能养那么多人在身边;也不得不让人怀疑要陪那么一堆人找工作,他还能干好自己的工作吗!看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的事情是没完没了的,没必要为他挂什么心了。
刚过几个月,度假村已生机盎然,光彩四射。从公路旁两排红花绿树把人们带入神秘的人造的古树大门,一个风情胜地展现眼前,延着逶逸的道路前行,可见瀑布挂前川。水帘中,仙女们翩翩起舞;水光中,观音菩萨降临;水花中,巴西草裙舞热辣奔放。似银河落九天,幻化出神奇的仙子在空灵中闪烁,引人入胜。在美妙的歌声中,在瀑布的轰鸣声中,进入幽深的石洞,两旁五颜六色的热带鱼令人赏心悦目。穿出去则别具洞天,左边树上旅馆独具特色,右边清清湖水微波荡漾,姜太公稳坐钓鱼台;青山做背,十来栋别墅点缀在半山坡上;中间是会所会场,各种游乐场,艺人展现精彩的地方,游人流连的地方,度假村最动感的地方、最炫烂的地方。
有让人叹为观止的狗识字、狗计算。游人随便说个什么字,你一个,他一个的说出十来个字,驯狗师写在木牌上,然后请游人叫狗拿其中的一个字,那狗便会准确无误的叼出来;或者二十以内的加减数,随便游人怎么喊18-3、7+11等等,狗都能把答案准确的叼出来。这狗比乡下的有些人识字还多,狗通人性,大家感叹到。
有被誉为绝无仅有的挑战医学奇迹的无身人头,不用鼻饲,不用输液,可以和常人一样吃喝,还可以活的鲜嫩。这让人不得不惊叹的奇迹,曾一度闹得沸沸扬扬,是真是假?真真假假于大多数人来说无关紧要,只要新奇开心就行了。我看到了扮无身人头的姑娘,真担心这样的不幸发生在她身上,太多人看无身人头了,这样一种意念强加在她身上,她能承受的了吗?
有让人惊叹的变钱魔术,一张十块钱一下子变成了一百元,一张一百元的一下子变成了一叠一百元,长胡须魔术师信誓旦旦地说这是真的,但是他代替不了印钞机,要不然的话,国家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有柔美优雅的艺术杂技表演,有惊心动魄的空中飞人表演,有少数民族的竹杆舞,有动感十足的现代霹雳舞等等。
这里是一个欢乐的海洋。
小易就在一栋别墅里办公,别致的外观引人注目,凌乱的里面让人无法致信这里会给他们什么改善命运的提示。倒是成了一群男男女女混居的场所,小易不讲卫生,不讲规矩,自由散漫,那些吃他喝他的人也不把他当回事,倒是他好象那每一个都是他的亲人一样。
一个女服务员被公司炒鱿鱼了,我看小易同情的过份了。在一个雨天我尾随一前一后离开我的视线的他们,结果什么都没捞着,只把自己淋个落汤鸡。我转而一想可能吗?老公的那个东西长得象菜花,是从我怀孕的时候延续下来的吧,那时候都没法证明是他坏的结果。老公说花了很多钱治不好,我看到他在喷药,他也不看看说明,大手大脚喷个满面,结果把正常的皮肤都烧灼了,连走路都困难,伤疤没好怎么会忘疼呢?
柳青的表妹给我嘀咕小易有问题,他白天爱睡觉的那个小房间,有女人用过的卫生巾塞在床下。真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卫生巾只有小易才会乱丢在床上,这是我看到他喷药后走路摩擦创面太痛苦了帮他垫的。
柳青,小易说起就感恩戴德。是她,最初带邋邋遢遢的他认识了大平的上层人物;是她,力拔他从偏僻的小山寨调到了市里的学校;是她,不嫌他寒酸,洗衣服、送衣服给他。她美丽,她是大平上层社会的一支花;她能干,她是教育学院出色的讲师。所以她的表妹就是他的表妹,他一定要给她找份好工作,留下她慢慢找,给她一两百块钱先用着。
那么多男的,这会就她一个女的,那些男人跟小易一幅德行,做饭洗碗自然成了她的事情,侍候七八个男人吃饭确是件很累人的事情。说起来她好象是在投靠小易靠小易吃饭,却比上班还辛苦。我理解她的苦楚了,小易就是这种脑子,帮人常常帮的一身不是。
老天保佑!我不用做饭还有饭吃,小易的饭卡给了我,我自己在职工灶上打饭吃,饭堂就在楼下,一日三餐花样不断,我过着舒服的日子。
小易的屁事太多了,好不容易把三弟按排下来了,和二弟当时干一样的工作——喂鱼,工资700块,不及当初要给二弟的一半。他就要回家了,想凭他的神通又一次把妹夫救出来,我问有没有必要时,他说:“听说被杀的那家有个亲戚在昆明军区,他在大平找势力想摆平我,现在那寨子上的人就看我们两个谁摆平谁。”怎么两个小蚂蚁样的人的下三烂的事情一下子就上升到了两个风云人物的战争,是你的爪牙伸得太长,做一些无谓的事情吧!老公看到我的质疑便说到:“其实我回去不是为了他,他也不是个好东西,逃难逃到这里来在我的眼皮底下还跟服务员勾三搭四。我回去主要是为了二弟,他刚从学校出来,不知道世道的艰难,我回去跟他好好谈谈,把他再带到广州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噢哥哥心,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还是念念不忘。
小易把这么多人搁下,自己回老家了,反正他身边的人是没有间断的,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身边的人帮不好,自己的事做不好,杂乱于他如影随行,自己挣的钱又在三弟的包里装,三弟一下子亮堂起来了,在那些来找工作的老乡朋友中,在他的几个喂鱼的人中,三弟也跋扈起来了,象公子哥一样,神气活现的人前人后。
在那些老乡朋友还能说笑似的把小易的行为当奇闻趣事讲,而对三弟可谓是看得刺眼得很,看他个王八蛋拿他哥的钱卖弄,狠不能他马上倒霉透顶。三弟有的是好命,哥挣的钱就是他的钱,二哥能穿,他穿的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都是他们的好命,我只要我的这手指不要落下问题就谢天谢地了,从月子中开始这手指酸痛,到了这里这么热天,早晨醒来手指还是屈伸不利,发僵发胀,月子病真的治不好吗?那不就惨了。我想起我曾见到的风湿病人手指关节都变形了,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要我的手好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我也得到了一点。给自己在菜市场买了两件家常便服。给小孩买了点纱布做的尿布,用得感觉很干净。我也能吃,肚子容易饿,常常会在市场上买些散装饼干来补充肚子。还带小孩去打防疫针。给小易买些聚肌胞药、针,拿回来给他连续打了这近一个月,他也彻底好转了。买了两件衣服给小易,毕竟他是真正的常在人前的人。
几年来,小易只知道赚钱,视他狼心狗肺的兄妹为生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还死心塌地,却从来没想过要为自己做些什么。我们认识两年来,他从未陪我逛过一次商场,也没有给他给我买过一件东西。小孩都这么大了,他从来没向我的父母有过任何表示,一个字都没写过。我的父母来信简直是可怜巴巴地说我也应该寄张照片回去给他们看看,我真的感到无地自容,我是多么的不孝,父母亲把我辛辛苦苦拉扯大,我就这么下贱地把自己出卖了。我求小易陪我和小孩照张照片给我妈,他答应的很好。我们这景区照相肯定很漂亮,瀑布前就有专门照相的,可是一天又一天他总是没有那丁点时间,他一天总是忙着和他的老乡朋友吹牛聊天,总是忙碌着和全总们在饭桌上,我的不满换来了他的愤怒,“不就生了个女儿吗,你再唠叨唠叨,我就把她扔到水塘里去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得到他的重视,我只有自己爱自己,我只有自己怜惜自己的父母,便给小孩和我照了照片寄给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