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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自从阮大铖找过一次麻烦,李香君便不敢再开门迎客了,她生怕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自己无法对侯方域交代。可风尘女子不接客又依靠什么活着呢?妈妈、婢女、下人靠着他李香君吃饭的人多着呢,几年来的兵荒马乱,粮价不断攀高,李香君根本没有多少积蓄。如今又断了进项,妈妈说再不接客就要揭不开锅了。

早上的时候后厨的厨娘领了月例银子,提出了辞工,妈妈就不免唠叨起来。李香君懒得跟她争吵,一个人躲在闺房中。“不管有多难我都要等着侯方域。对,即使他们都离开我,把我这些年的储蓄都花光,也在所不惜。”这么想着,李香君似乎又找到了坚持下去的勇气。突然,她打了个寒战,虽然外面已经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了,可是屋子里如果不烧着炭火,依旧显得阴冷。

“红情,炭火怎么没了,再去续点”感到寒冷的李香君朝着门外叫到。不一会一个小丫头畏畏缩缩的出现在门口。“姑娘,妈妈说钱不够用了,又没有客人,就把炭火停了。”李香君本想争辩两句,可想了想又挥挥手说道“知道了,你去吧。”

“香君姐姐”一声亲切的叫喊出现在门口。李香君连忙回过身,却是窦宝和铁柱两人。李香君起身含笑说道“原来是两位小兄弟啊,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方域还好吗?有什么话让你们捎来没?”

看见李香君急切的样子,窦宝笑着说“话呢倒是没有。”听见情郎没有对自己说什么,李香君感到明显的失望。“不过呢,人倒是来了,你自己问他吧”窦宝说完一闪身,后面果然出现了侯方域的脸。

上次一别是在去刑场的路上,两人几乎没有交流。以后多是靠着花朵鸿雁传书。没成想今天侯方域竟然甘愿以身犯险的来到南京城里找自己。这让李香君觉得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是应该的。

情人久别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

窦宝去了柳如是那里,铁柱则回三家村报信,同时把花朵和招儿也接到绛云楼。方以智则在楼下一个人品茶,一口茶刚进嘴,就听见他把嘴吧嗒的山响。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见过如此不修边幅,不顾形象的公子哥。

李香君偷偷叫过妈妈,手里拿着一包首饰珠宝。“烦劳妈妈去当铺把东西当了,弄些炭火和滋补身体的东西,哦对了,在买两只鸡,一坛酒,让后厨做几个好菜。”突然又想起了厨娘已经辞工了,就改口道“算了,直接到贡院那边买点。”交代完了匆匆回到房间里。妈妈拿过包袱一看,都是些平日里李香君爱戴的首饰,轻轻叹口气“这又是何必呢?”

第二天一大早,铁柱就带着招儿和花朵来到南京。招儿得知田千秋被虎贲堂抓走的消息就一直在哭,如今她的眼睛已然肿的老高。大家只当是她关心田千秋的安危,所以纷纷宽慰她。其实招儿的心里是在哀叹自己的命苦,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刚刚嫁了人,又可能要守寡。是不是自己的命硬呢?她的眼泪是在自己而流。当然这层意思她不说,自然没人猜得出。

柳如是这几日生意却是异常的好,也不知怎么的,她越是狂妄放荡,那些一本正经的学院领袖、高管贵胄就越是捧着她,最后连她的一幅画都要上百两银子,就这还不一定能求到。能在她绛云楼小坐片刻的,都成了风流公子追捧的对象。

就连干弟弟窦宝都跟着知名度大增,甚至南京城里的公子哥们,都要到窦宝这来打听柳如是爱吃什么、爱看什么,能不能帮着让他们进了这柳如是的门。

所以窦宝借着这样的关系,竟然搭上了几条南京衙门的人脉。虽然当时都一口答应着窦宝,一定把田千秋弄出来,可是最后都以阮大铖不好对付为借口回绝了窦宝。柳如是知道了哈哈大笑“你以为那些臭男人肯真心为你办事?他们是拿了阮大铖的钱,又上了老娘的床,白白划拉一圈。”

这条路走不通,窦宝几个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侯方域的身上。侯方域自打来到南京,阮大铖到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是安静的可疑。他们既不拿着田千秋作为诱饵,也不再来寻李香君的麻烦。一切就像似没发生过一样。

侯方域也觉得奇怪,但是也来不及细想,特别是当他看到招儿那红肿的眼睛,更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这对新婚的夫妇。

其实几天下来,侯方域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几位复社在职的兄弟都没有实权。有些权柄的人又都不敢得罪阮大铖,事情就一直拖着。

这天侯方域正在李香君的闺阁喝闷酒,方以智兴奋的闯进来。“成了,那个事情成了。”“真的?那太好了,你按照我说的地址马上动身。事关重大,你要善自珍重啊”侯方域也暂时放下眼前的困扰,拿出纸笔为好朋友仔仔细细的画了一遍地图。

“事不宜迟,你这就动身。”侯方域把画好的地图烧掉,陪着方以智走到了码头。送别方以智后,侯方域顺步走到绛云楼去看望一下窦宝他们。还没进院就听得几个丫鬟议论着“听说李姑娘为了不委屈她那位侯功子把自己多年的首饰都买了。”

“可不是吗,现在南京这米价,闭门谢客能挺几天。”

“哎,还是咱们姑娘好,这一拨拨的客人,那银子像水似得往里滚啊。”

另个又说道“我听说阮大铖到过媚香楼,还在那留宿了呢,要是李香君跟了他,那可就是金山银海,享不尽的荣华了”

侯方域心里嘎登一下,阮大铖这三个字在他听来特别的刺耳。他竟然来过李香君这里,还过了夜。那么。那么他们一定是。想到这里侯方域只觉得头晕脑涨,就好像最珍贵的东西,在你面前被彻底粉碎一样。

侯方域啊侯方域,她本来就是**,风流成性的东西。你又去计较什么呢?匆匆赶回媚香楼的路上侯方域想着。可是那个男人是阮大铖啊,她怎么可以把对我说的柔情蜜语再对阮大铖说一次呢。又怎么能屈心违意的侍奉那个祸国殃民的阉党呢?难道是我看错了她,她本就没有心肝,心中只有钱。侯方域越想越愤恨以至于忘记了李香君为了他受了多少的苦。

怀着激愤、烦躁的心情侯方域回到媚香楼。李香君看见情郎回来,拿着一块皂色的布料走过来,比量这侯方域的身材。“这块布料看着就光鲜,我打算给你做一件长衫。”李香君一脸幸福的说着。

侯方域却是板着脸,等到比量完了,他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不用给我做衣衫,给自己做一件嫁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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