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苏月容起身,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头,晕乎乎地下地,看到房门处空空的,恍惚中记起昨晚的事,又走到另一间卧室去。果然,容谨琤还在。她偷偷地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甜意——真希望每天一大早,就能看到他。
容谨琤是个很自律的人,这个时候还未起床,想来是很晚才睡下。苏月容轻手轻脚地掩上门,自己到厨房做了些早点,把自己的那份端到餐桌,又把容谨琤的那份放在锅里用小火煨着。
安静地吃完早餐后,苏月容又去楼下买了份报纸,斜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
容谨琤很快就起了,刚出卧室就看到这幅场景。
清晨的光温柔地照耀着苏月容,窗台上是她种下的花草,当风吹过的时候,花草轻轻摆动,她耳边的发丝也和着风、在她脸上扫过。她用中指轻轻地把不听话的头发掖到耳后。她那么美、连凶狠的阳光也怕伤到了她,只敢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颊;她那么美、连无情的风儿也想在她脸上逗留……
容谨琤不禁有些呆了,她真美——尽管他早就意识到,她已经不是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儿了,尽管……他刻意的回避她的美,尽管……他此时只能看到她的侧颜。可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她让人想去拥有,想去保护,想去疼爱。
是苏月容放下了报纸,才看到身后的容谨琤。她很自然地说:“早点在锅里,自己去拿。”像是说过了千百遍,而容谨琤也回过神来,自然地走到厨房,也像是做了千百遍这样的事。
容谨琤吃饭的时候,苏月容就用手托着腮,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容谨琤极力想忽视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僵硬。而苏月容察觉到了他的僵硬,更是恶作剧一样地凑得更近了。容谨琤草草吃完,苏月容故作不解地问:“你怎么吃这么快啊?是不是因为我看着你吃,你不自在?哎呀~你不自在就跟我说嘛!”
容谨琤瞪了瞪她,没好气地反问,“我说了,你便不看了么?”
苏月容无辜地眨了眨眼,道“自然还是要看的!”
容谨琤无奈,苏月容笑嘻嘻地揽着他的胳膊,问他,“我们去买菜?”
容谨琤看着她没有半点不自在,心里知道,她向来是反复无常,说过的话、生过的气,都是过会儿就忘到脑后了,也不再提她昨晚说的“不回家了”之类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苏月容一见他应了,立马回屋换衣服,还嚷嚷着“这儿没门,你可不许偷看!自觉点儿!”
容谨琤轻笑,也让属下给自己带些“不同寻常”的衣服。
于是出门的时候,外人就只看见一个女学生和一位鼻梁上架着眼镜的普通商人相携去了附近的菜市,看起来像是父女一般。
“你又刻意扮老,真丑!都不愿意挽着你!”苏月容一脸嫌弃地看着旁边的人,却也没有半分松开他的胳膊。
容谨琤没有理会,反而问她:“你昨晚喝酒做什么?”
苏月容有些心虚,只能用音量掩饰,“还不是……怪你!你又不夸我……而且你知道我生气了,也不哄我!”
容谨琤看向旁边气鼓鼓的苏月容,他能说什么呢?他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夸她,也不能哄她。即便夸了她,也是以父亲的身份去做这些事,她也不会满意。只要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就是错的。
可是他又心疼,心疼她迷迷糊糊地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心疼她说“我愿意把心给你”;心疼她趴在他胸口无声的哭泣……
所以,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她,说:“以后不要再喝酒了,伤身。”
苏月容看他又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来训她,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关心,心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只得半真半假地说:“我就想你能一直这么关心我,所以哪怕损及自身也没关系。”
容谨琤皱眉,苏月容知道他又要说教了,立马捂住耳朵,道:“听不见!听不见!”
容谨琤见她这般作态,顿时给气乐了,也不再追究她说的不当的话。想起来,又问她:“听红雪说你的备用钥匙不见了,是你拿了去?”
苏月容想了想,不记得自己拿过啊,只得说:“不是我拿的,再说我也搬不动那个大石墩。估计是那些孩子们玩闹给拿去了,那些孩子劲儿可大呢!”
容谨琤皱眉,显然是不相信如此巧合,“等会儿让燕三来给你换道门,以后别弄什么备用钥匙了,不安全。让红雪给你收着一把吧。我知你之前就想让她收着,她觉得越矩便没应,昨晚我跟她提过了,想来她不会再拒绝。”
苏月容点头应下,感觉就像是吃了一颗糖果,从胃里直直的甜到心里去了。
买好菜之后,苏月容却不开心了,“我好像做了错事,我不能回家,也不该和你出来买菜……”
容谨琤挑了挑眉,故意说道:“你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些晚了?再往前怪罪,你昨晚就不该喝酒。”
苏月容的脸皱成了包子,她应该想到的,容谨琤和苏月容是不能一起买菜回家的,容谨琤,也不该在大晚上去苏月容的住处的。
她是“花后”苏月容,要想在各大势力之间周旋,她不能被贴上任何势力的标签。可是,她怨、她气,她难过,所以她酗酒了……她更想见到他,这种想法压倒了一切理智,所以她又和他出来了。
“慎之……”她低低地叫着他的字,扯着他的衣角,低着头,不敢看他。
容谨琤一阵恍惚,多久了?她多久没叫过自己“慎之”了?以前,她总是甜甜地叫他“慎之”,可自从她知道了他的心思,她就再没如此亲近的叫他的字了。
他的字是“慎之”,她的名字是——慎筠。
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字,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名字之间偷偷摸摸、缠绵入骨的联系。
更无第三个人知道,她的字,是——谨之。
谨、慎。
她是谨之、他是慎之。
他是谨琤,她是慎筠……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他们的名字深深死死地纠缠在一起,暧昧又痴绝。
而她的名和字,都是他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