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跟我回家,好么?”容谨琤软了心肠,破天荒的哄着她,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越界了。可看着苏月容抬起头来,眼睛里是满满的幸福和不可置信,他又觉得让她开心便好,可是只此一次,再不可给她分毫希望了。
“嗯!我相信你!”苏月容说着,又开心地蹦跶到前面去了,见容谨琤还未跟上,还催他:“老先生,您走得好慢啊!快点!咱们一起回家!”
容谨琤无奈的笑笑,还是听话的加快了脚步。
容宅,占地广阔,气势恢宏。没有和一些宅邸一样建成西式风格,作为一所新建府邸,它保留了传统的中式构造,这里的一钻一瓦都充满着韵味,这里的许多家具、花园里的种植、包括正门前牌匾的样式……都是他和她一起挑选的,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他和她的家。
容谨琤提着买回的菜,苏月容抢先前去敲了门,说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开门的陈爷爷看到是她回来了,乐得脸笑成了一朵花儿,连连拉着她往里走,都没看见后面还有个容谨琤。还是苏月容提醒说“先生还在后面”,陈爷爷这才尴尬地搓了搓手,让先生也快些进来。苏月容捂了嘴偷偷地笑,容谨琤板着脸,什么也没说。
一路上,下人们见到苏月容都纷纷问好,王奶奶听说小姐回来了,还特地从厨房跑出来说“要做好吃的给小姐吃,小姐都瘦了”,苏月容冲王奶奶挤了挤眼,说:“今天的厨子在那儿呢。”又给王奶奶指了指容谨琤。王奶奶立刻会意,直说:“还是老爷疼小姐,我就不跟老爷抢了。”苏月容笑眯眯的跟人说话,又有人前来接过容谨琤手里的东西。容谨琤就在一旁等着,旁人见此,也很有眼色地退下了。两人这才向苏月容的卧室走去。
一进卧室,苏月容就毫无形象地趴到她的床上,幸福地感叹道:“还是家里的床舒服!趴着都想睡了。”
容谨琤倚在门边,带着笑。看着此刻的她,充满了孩子气,哪儿看得出是上海滩艳名远播的“花后”?想到这儿,他收回了靠在门上的重量,站直了身,正了正色,问她:“你还要在‘花间事’待多久?”
苏月容躺在床上,扬起脑袋看着他,想了想,说:“越久越好吧。直到我老得看不下去、不能当‘花后’为止。”
容谨琤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别再回去了。我还养得起你。”
苏月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他,“为什么?难道我传给你的消息没有用吗?”
容谨琤的脸都黑了,很是严肃的说:“是很有用,白家那次、尹家那次、还有……很多次,都帮了我大忙。可是我容谨琤打天下,不需要靠女人来帮我。”
苏月容一听这话,眉毛一凛,眼睛都瞪圆了,质问他,“你看不起女人?女人怎么了?如果是由男人来为你做事,你就不觉得是靠别人?这种事,由男人或是女人来做,有什么分别?”
容谨琤斟酌了一会儿,道:“靠女人出卖色相,我做不到。”更何况,那个女人,是你。
“别说那么难听,我在‘花间事’一年了,从没有谁能占了我的便宜去,我只要人在那儿站着,那些男人就忍不住显摆开了,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大事都炫耀一番。不比男人打探消息来得轻松?而且作为‘花后’,我得到的消息的价值,和那些市井男人得到的消息,有可比性么?”苏月容十分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举出各种理由来反驳他,“再说了,你怎知那些男人打探消息就不出卖色相了?”
在口舌之争上,容谨琤向来是比不过苏月容的。容谨琤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又是这样,他永远说不过她!她每次都要做赢的那个人,从不会主动服软,不顾忌他一点面子。而他又怎么能说,“我不想别的男人看到你的美,只想杀光所有觊觎你的男人”?
苏月容见他不说话了,也不再继续反驳他,估摸着他可能生气了,她又蹬掉脚上的鞋子,赤着脚走到他面前,然后搂住他的脖子,把脚踩到他的鞋上,因为身高的关系,即使她踮起了脚,她还是只将将到他下巴。
她在他的颈窝蹭了蹭,轻声道:“我知道,慎之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帮到你。谨之想帮到慎之。”
容谨琤无奈地叹了口气,右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头发。
“而且,我知道,慎之不想和我吵架,我也不想和慎之吵架。我出去住了,慎之还能记起我的好,我如果一直在家里,慎之会烦我、厌我……我害怕。”苏月容把头贴近他的胸口,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双手轻轻搂住她,似是怕她踩不稳一般,他说:“依你。只是现在不安全,我让齐二去保护你,但他不可全信。启涵会盯着他,你万事小心。”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她本该开心离他这么近,却又有些难过。其实,他没有那么在意她的,不然便不会把他怀疑的齐二安排到她身边。他是把她当什么?诱饵吗?是吧……每次只有他对不起她、有求于她的时候,他才会拥她入怀。
半晌未得到怀中人的回答,容谨琤心里有些担心,怕她多想。可是他没有办法,洪家是外部威胁,他可以先放在一边,但是当面对可能危及他自身的危险时,他就无法安睡了。所以他利用了她,像齐二对她做的一样。他知道,聪明如她肯定知道他的用意,可她不会反对的,在大事上,她一向拎得清。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会对她好的。会的……
容谨琤只有这样安慰自己,才能减轻心里的愧疚。
“嗯,好。”苏月容回答了他,然后从他怀里出来,背对着他,说:“你还不快去做饭?我饿了,做好了叫我……”
容谨琤颇为狼狈的离开了,苏月容听到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不答应呢?你就是要我去死,我也是答应的。因为我的命,是你给的啊。”
而且,她爱他,可以为他变成世上最善解人意的人,也可以为他做尽一切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