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季亦轩在检察院阅卷。
沈忱正好路过,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长桌靠近窗户,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头发随意束着,发丝凌乱,却被点金石一般的阳光渲染出勾人的美丽,阳光把她的脸庞照得白皙近虚幻,她执着而认真的侧脸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他走过去,“看什么呢?”季亦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全身一抖,转头望着他,他面容平静地注视着桌上的案卷,忽然俯身,一只手搭上她的椅背,一只手撑在桌面上,说:“我也看看。”
季亦轩动作一顿。
他本就站在她身后,这一弯腰,侧脸就几乎贴到她的头发上,身体也跟她离得很近,她几乎闻到他头发那清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季亦轩的脸一下子热了,她想站起来:“沈大哥,你坐下来看吧……”话音未落,肩膀一沉,被他轻易按住了:“不用。”
沈忱转眸凝视她,两道淡淡含笑的目光盯着她的脸,她的心微微抖了一下。
听到他说:“这个交通肇事的案子……被告想要死者家属的谅解书是不可能的。”
季亦轩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沈忱自然而然坐到一旁,“因为爱情。”他声音稍稍一滞,说:“死者是一个清洁工的儿子,但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商场精英……”
他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可是,再也没有一个女人会注视着他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说,“眼睛啊眼睛,告诉我他是爱我的。”
她还好吗?是不是也会对另外一个男人说着同样的话?
每想到这里,胸口像是被锐利的匕首划开,一阵阵的疼痛。
世事无奈,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他却爱不起她。
门户的悬殊让他在她纯洁的爱恋面前退缩了。
终于有一天,她那位身份显赫的父亲见过他之后,在月缺的夜晚,他冷冷的对她说,“别再来烦我了,别以为人人都会爱你这位小公主。”
她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大学毕业后,她嫁给了一位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和丈夫一起去了国外。
若干年过去,他的鬓边已有了微霜,可还是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解开他那颗冰封的心。
当再次见到她是在一位商业伙伴的宴会上,空气仿佛刹那间冻结,他呆呆的望着她笑眼盈盈的走向自己,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样。
她礼貌优雅的对他微微一笑,淡然的神情像是对待一位刚刚结识的朋友。
他想,她应该已经忘记了吧。
他想,这个世上只有他还记得吧。
他将颤抖的手插进裤兜,依旧谈笑风生。
几天后,在酒桌上,那位商业伙伴提起了她,这时他才知道,她有过怎样一段噩梦般的婚姻,她的家庭为了让她重获自由付出了多少代价。
他走进霓虹纷乱的马路,突然蹲下身子,不可抑制的痛哭出声。
他决定,这一次换他追求她。
他送她花,送她钻石珠宝,送她豪宅名车,他恨不得送给她全世界。
而她,只是淡淡的将这一切退回。
他约她出来谈谈,两人一路无语。
突然,一辆货车横冲过来,他急转方向盘,让车的左侧对向货车,他则是将她紧紧的护在怀中。
遥远的天空,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喊声,“你睁开眼睛啊……眼睛啊眼睛,告诉我他是爱我的。”只是那双眼睛再也无法回答了。
沈忱说:“死者心上人告知过死者家属,无论被告要给多少钱,她给死者家属双倍,就是不能给被告谅解书。”
季亦轩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惆怅,世间痴情的男子那样多,为何她等的却是一个薄情的人。
沈忱瞧着她好几秒钟,突然说:“新街区新开了一家餐厅,招牌菜都很清淡。”
季亦轩一脸迷茫,“哦。”
沈忱拉起她,“别哦了,走吧,请你吃饭去。”
“吃饭?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