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幻,你不吃早饭吗?”
白幻幻低头,嘴角一扯,无力的说:“不了。”转身就要走,却被季以轲拉住了手臂。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要去上班了。”说完她把手臂从季以轲的手里抽出来,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就走了。厚厚的防盗门将两个人隔开,季以轲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一击。
季以轲再见到白幻幻已经是三天后了。这三天,白幻幻早出晚归,总之,她巧妙的避过了所有能够和季以轲碰面的可能性。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她看到客厅里坐着季以轲,她的心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有点儿疼有点儿痒,她拎着背包的手有点僵硬,脚下的步子却再也迈不动了。
“从酒吧回来你就不一样了,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季以轲一边说一边向她走过来,伸手就要触碰她的脸,白幻幻头一低,避过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季以轲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他嘴角一抹苦笑,嗓子似乎有把火在燃烧一样嘶哑,“那天我们在酒吧说的话你听到了?”
白幻幻捏了捏发酸的手指,抿着唇,才说:“是。”
“知道我是季以轲,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所以你就不再喜欢我了,是吗?”
白幻幻终于还是掉了眼泪,“求你了……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小轲还给我……”
季以轲看着她微微蜷缩的肩膀,霜一样净白的脸色,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搂在怀里。当初在街头听她“酒后真言”纯粹是好玩,后来赖在她身边白吃白喝白住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很有趣很开心。他从没有打算爱上她的,可不知不觉让她左右他的心情,占据他的生活,其实,是他在放任自流。
“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不,一开始是故意的,可是后来……”他害怕她知道他就是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季以轲。她是一粒晶莹剔透的钻石,而他就是茅坑里的一颗顽石,她的勤奋折射了他的无用,她的纯真映照出了他的肮脏。
是他错了,过往的岁月都错了!
季以轲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幻幻,“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你就当小轲死了吧……你不用再躲我,我今天就离开这里……”
季亦轩开完庭回到办公室,看白幻幻一双眼睛猩红,像是哭过,季亦轩微微叹息一声,“幻幻,你还好吧?”
白幻幻眼泪在眼圈打转,“师父……”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悲伤,“他走了!”话一落,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季亦轩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的小轲竟然是季以轲。他以前虽然行事荒唐,不学无术,可是从来不招惹好女孩儿,这次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白幻幻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师父,所里有一个去上海学习的名额,为期一年,我想争取这个机会。”
“逃避?”
“不是……我需要时间和空间想清楚一些事情。”
季亦轩看看她,点点头,“好吧。”
季亦轩评职称要写论文,沈忱说他有些书或许对她写论文有帮助。周末,沈忱邀请季亦轩到他家里做客。
这是季亦轩第一次到沈忱家。
沈忱的客厅看不出任何金碧辉煌的东西,简单的白纱窗帘,飘然曳地,墙上挂着两巨幅油画,另一边是古董架,架上有书籍,还有一些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塑。客厅有两面都是玻璃窗,从窗内直接看到窗外的花园,那花园虽小,倒五脏俱全。有假山,有巨石,园中有一弯小水池,水池四周,是巨石嵯峨,每块巨石的石缝间,都开着一簇簇花。
一楼走廊右手边的厨房敞着门,沈忱侧对着她站在洗理台前,洗好的菜蔬正整整齐齐摆在案板上,正一滴一滴往下滤着水。季亦轩轻飘飘的眼神滑过窗外的天空,清浅的眼底不着痕迹的落在沈忱的身上。他侧过头来,眼神很柔软,几乎是温柔的,嘴角浅浅的笑意很明显:“亦轩,我的手不方便,过来帮我挽挽袖子好吗?”
“好。”她走近他,水蓝色的衬衣,袖口处是整齐的两粒扣,她小心的为他解开扣子,将袖口向上挽起。沈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微微一笑,“给你做水煮鱼好不好?”
季亦轩垂着眼看他一双修长的手指,“你真的会做菜?”
沈忱转头过去专心用刀剔鱼鳞,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目不暇接,季亦轩怔怔看向他,“你真的会做菜!”
他漫不经心的说:“你动不动大半夜在朋友圈里发食谱放毒,我就照着食谱学着做做,没想到还挺有天分的。”
季亦轩心头一跳,他明明什么过头的话都没说,她的脸却陡然热起来。
为什么这句话的潜台词,听起来就像在说:我很关注你!
在她心里,沈忱一直是个值得信赖、值得崇拜的大哥哥,但她从来就没想过,他是一个三十多岁英俊单身且特别照顾她的男人。一个诡异的可能性猜测飞快的在心头闪过,她下意识的看向他,观察他的表情,沈忱开始专注做饭,一脸的坦荡淡定,这让季亦轩提起的心放了下来,然而随之上升的失落感如寂寞无依的阳光,摸索着爬上她的心头。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很愉快,沈忱办案时一直不是个话多的人,从来是言简意赅利落分明的切中要点。可是几次单独相处下来,季亦轩却发现,如果他有意与一个人深谈,其实很擅长调节气氛和主导局面。而且她发现,她的生平大事、家庭关系、喜恶习惯,仿佛早已被他了如指掌。
她问:“沈大哥,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吧?”
沈忱的眼睫毛垂下来,眨了一眨,叫她莫名其妙有些紧张。
他的声音并不大,“我记得……那时你六岁,我十二岁,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他仍慢条斯理的说:“你拉着我的手问我,漂亮哥哥,我长大后嫁你好不好?”
季亦轩愣了很久才回过神,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真的?”
沈忱眸色隽黑地看着她,“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不是太确定,亦或许是我说的,亦轩妹妹,你长大后我娶你好不好?”
听他这样说,季亦轩又是羞又是恼,虽恼,可又不知该如何恼。眼睛不敢看他,脸颊有点浅浅的红晕渐渐自肌肤里透出来,“没想到检察官也会开玩笑。”
沈忱嘴角微微扬起,“多了解之后你会发现可能还有点儿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