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灵玥反问，扭头瞥了一眼正在结冰的寒冰水，冷静道：“九重天上什么都好，唯独没有我想要的。”
景玉闻言脸色更阴沉了一些，他压低声音，言辞带着嘲讽意味：“你想要的，就是那所谓的自由之身？九重天上应有尽有，一点你想要的都没有？还是说，你想要违背九州诅咒，嫁给……咳，灵玥，作为一只妖仙，别太自负了。”
“我从不觉得自己自负。”灵玥睨了一眼说错话的景玉。
“是吗？”景玉伸手勾起她的下颌，对视着挑衅道：“九州帝姬，不是从来都以自负著称？”
灵玥回以一笑，伸手打落他放在她下颌的手，悠悠然说道：“禄月寒，不怕被帝煌发现你冒名顶替？”
“被发现又如何，能够接近你就是好事一桩，何况，你舍得我被发现？”他向后退了一步，只见景玉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渐渐褪去，换成另一张灵玥最不想看见的脸。
禄月寒，她在万界唯一摆脱不掉的人。
“我能理解成这是你对我的关心吗？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的。”禄月寒的原貌展现出来，五官精致，却没有景玉那种自内而外掩盖不住的帝王气势，多了一些女子气息，“来说说，怎么发现的。”
灵玥听着他的话，冷讽一笑，并未回应。
她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心思一动。身体的寒气已差不多被吸收转化，万界神力被禄月寒撤去之后，玄灵寒雾直接沁入心脾，所谓祸福相依，所幸之前被束缚住的灵力如今在渐渐恢复。
禄月寒挺招人厌，这回总算做了一次对的事。
“若我这次圆了愿，必定好好答谢你。”唇角一勾，灵玥美目流转，正欲抽身离开，却感觉身后的人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角。
“答谢就不必了，你倒是可以先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万界安静这么多年，是时候重新整治了。”她盯着井口恍然道。
景玉迟迟不现身，本以为告诉禄月寒她实际的想法就可以让他转告，但想想还是罢了，以禄月寒的领悟力，想让消息传到景玉那里估计得等上百年。
“什么？”禄月寒一惊，灵玥已然趁着这个空隙挣脱他的手，飞身离开。
寒冰炼狱…灵玥想起自己之前得来的消息，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番滋味。他该知道，她除了万界神力无法破解，这个炼狱她已经来了无数次。只是那个幻境，好像是第一次出现。
禄月寒回过神来的时候，素白色身影眨眼就出了炼狱井口。
灵玥看着井外仙气萦绕、如梦似幻的天地，心里不知为何提不起一丝一毫对这儿的眷恋。
她素手一抬，半透的灵气自指尖贯出，灵气如丝带般轻柔半透，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万界边境死那么多妖仙都无法让她脱离仙籍，那她不介意毁了万界所有宫殿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灵玥，住手，你想干什么！”
子庄走到半路还是放心不下这边，想起今日景玉的不同，他又折回来准备看看有没有半路出了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刚一到这里就发现了九州的灵气。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灵玥。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放你出来的。”万界神力向来没有旁人可以解除，她如何挣脱他亲手设下的神力的？
灵玥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不重要。”
子庄蹙眉看着她熟悉的眉眼，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不解，总觉哪里有了变故。是数年不见，她变了？还是说他变了？他和她相识这么久，从未发现她可以如此冷漠，冷漠到仿佛她从未认识过他。
“不重要？”子庄气不打一处来，“你被强行带来这里，确实是万界的不对，但你……”
“这就是我想要的，不，我想要的还远远不止这些。”灵玥意有所指，子庄微微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话里有话，只见灵气突然从她指尖跃出，然后悠悠在自己面心落下。
他心里暗叫不好，可惜灵玥控制了他的身体，他根本无法动弹，更别提阻止她接下来的行为。
“日后若是还有机会，我再向你好好解释。”话落，灵玥深深看了一眼万界界门，然后汇聚了丹田里所有的灵力。
界门上，饕鬄龙纹上再现裂痕，自上而下的崩裂痕迹蜿蜒起伏，裂痕不一会儿便将大柱明显划分为几块大石，轰隆隆巨响声在安静的万界骤然响起，震耳欲聋，屹立万年的界门渐渐塌下，预示着万界再不复安宁。
这是灵玥在两千年后第一次见到景玉，不，应该说这是她被锁了记忆后第一次见他。
他确实如花渡所说，气质出尘。
只见高台上的景玉，深邃的眉眼里暗藏汹涌却不看她，青丝垂在肩头，慵懒的站在一旁，身上别无装饰，只腰间配了一碧绿色的环佩，青透半亮，不染尘嚣，他低头把玩着玉佩，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拂过玉佩表面，灵玥看得出，他对它甚是爱护。
高台上还有另外两人，九重天上的两大长老，一属万界一属九州，虽来自不同地域，意见向来不约而同。
“九州帝姬，你可知罪。”二人异口同声，言辞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灵玥面无表情，骨子里却透着自有的孤傲，说出的话让众人皆惊，“不知。”
“好，好一个不知。”一长老隐忍着怒火，继续道：“你乃九州帝姬，掌管九州大小事宜，日前九州触犯万界边境，造成万界数万人伤亡，此事你可知晓？”
“知。”灵玥眸光如炬，丝毫悔意也没有。
景玉两耳不闻外事，低头揉了揉腰间的环佩，温柔地抚去上面刚刚染上的尘嚣。
“那我问你，九州妖仙聚众闹事，你为何置之不理？”距离灵玥最近的那长老对她咄咄相逼。
“各有自由，何须理会？”
子庄闻言，蹙眉看着高台下被捆仙索绑着的灵玥。他总觉得今日的灵玥与往常不同。
“九州由你掌管，目的便是为了让你管制手下的一众妖仙，护九重天上一派安宁，一句各有自由，可知会造成多大的生灵涂炭？这个后果……”
“后果我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关！”灵玥打断他的话，敏锐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以她的聪慧，怎不知这事是背后有人故意做手脚？
也罢，她本不想留在这九重天上，便接了背后那人的顺水人情，下去历劫一番也好。
四下议论声四起，二长老相视一眼，一同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她扫了一眼景玉，看了一眼子庄。
九州的人没有来，因为这件事发生太突然，当然，即便九州的人知晓这事，估计也不会来。
二位长老一同看向景玉，只见他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环佩，似乎对这事并不关心。
见二人无措，灵玥开口打破沉寂：“帝煌，动手吧。”她知道，二长老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这样，不如她来让他动手。
景玉闻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放下手里的环佩，桃花眸子望向她，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