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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否爱过

景玉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不含感情,二人对视了一阵,景玉开口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便圆了你的心愿。”

隆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皆惊,转头望向声源处,灵玥秀眉一挑,也跟着把视线移向声源处。

只见数十丈高的六根大石柱赫然从地底冒出,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上古神龙,纹路清晰可见,气势难掩。六根大柱上,几大龙头胡须飞扬,看起来甚是威严。

灵玥心底暗喜,却同时油然而生淡淡不舍之情,九州那边……花渡该是理解她的吧?

子庄眼看着灵玥就要被剔除仙根,连忙走到景玉身侧,再次道:“真的没有回天之力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还不至于承受这么重的刑罚。”

景玉扬眉看了他一眼,勾唇淡笑道:“回天之力倒是有,但她心意已决,让她去历练历练也好。”

“可是……”

子庄还想说些什么,帝煌却对他摆摆手示意,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她自讨的,若是不顺着她心意做,九州和万界恐怕真得成敌对局面。倒不如顺了她心意,还可以卖一个人情。

景玉往前迈了一步,盯着灵玥问道:“不悔?”

灵玥看着他点头,声音不高不低:“不悔。”

被绑着捆仙索的她自己走向斩仙台,白衣如雪,青丝万缕,容颜甚美,在场的人无不为她叹息。

五千岁,这个叫做帝姬灵玥的女人辉煌过、任性过、听说还为爱执着过,如今,成了站在斩仙台上最年轻的一个。

“万界死伤数万,既然你依旧执迷不悟,九重天上九州的妖仙之门便为你封闭千年,哪日要是想回来了,就靠你的能力回来。”二位长老经过商量,一致决定剥夺她自由返回的权利。

子庄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若说万界是仙界,九州便乃妖仙界,长老这话明显就是在直白告诉她,要想回来,必须经过重重历练。

这么一来,她想回来比登上九重天还难,甚至难到极致。

禄月寒立于大石柱后,闻言也跟着紧了紧眉头。

景玉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抬手,紫蓝色的神力从手心迸出,如同一条条的灵蛇,围绕着六根大石柱散发紫蓝色的光华,光华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在等,等她后悔……

盏茶后,光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注入龙头的耳朵里。

只见六只大龙的嘴里同时吐出特有的金色蔓条,蔓条芯蕊呈现红黑色,其上还残留着上一个仙君的仙灵之气。

藤条来势凶猛,径直贯穿灵玥瘦弱的身骨,血滴滴滴答答,蔓条刺破血肉相聚在她心脏位置,金色的光芒下,剔仙羽吸了她的灵气开始成型,随即藤条抽离,反将她整个脊柱紧紧包裹。

灵玥微勾的嘴角带着笑,双目则紧紧看着景玉。

花渡说,这个人儿和她纠缠了三千年之久。

楹夏说,这个人儿她曾经求而不得得而不要。

灵玥还记得,几日前花渡对她说了一句话:如果离开是成全,那么忘记就可以成为秘密。

如果,她能够和花渡所期望的一样再度归来,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必将付出代价!

如果,她此去一去不返,这段孽缘便终止于她身上,作为后人警示也罢!

蜿蜒流下的血水浸透了地上上等白玉石,血液有玄灵寒雾的幽蓝作为陪衬,阳光下,一朵朵吸血牡丹芯蕊呈现幽蓝,花瓣呈现金色,华丽而诡异。

众人叹惋帝姬的自取灭亡实在可惜,却突然发现斩仙台上开始异常。剔仙羽失去控制,从一开始的抽离仙根变成了吞噬她整个肉体。

子庄惊讶得张大嘴,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剔仙羽不受控制了?那幽蓝色是从何而来?”

景玉眉头紧蹙,眼看着灵玥就要灰飞烟灭,禄月寒突然从一旁闪身进入斩仙台,未来得及换下的白衣毫不留情地挥刀砍向蔓条,刀毁,蔓条仍在。

“放心,有我在。”禄月寒的眸子里带着坚定,灵玥一愣,回过神来正要阻止时,只见他的仙根已然被抽离身体。

“……”

莹黄色宛如莲花的仙根汇聚盘曲,自他的身体中抽离出来缓缓升空,在数丈高的地方渐渐变淡,化作星星点点,最后,连同他的肉体一起消失。

在场的人哗然,如今这情况是说月寒上仙的仙根被剔,而灵玥的并未被抽离?

灵玥怔愣在原地,只知禄月寒身上的温度似乎还在她的腰间,眨眼间,本该她消失的,一切都变了……她苍白着脸看向景玉,只见后者面无表情,眸子里的神色她有些看不懂。

“这是怎么回事!”一长老勃然大怒,“帝煌你……”

“长老,禄月寒仙根被剔源于他自己冲上前去,这怪不得帝煌。”一红衣女子从一旁突然出现,打断那长老的话不紧不慢道,她悠悠然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灵玥,水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倒是隐隐勾唇反笑,“帝煌只是执行刑罚而已。”

“这件事本尊自会妥善处理。”话音未落,只见景玉毫不犹豫地飞身入了斩仙台,子庄惊呼,两长老大惊。

景玉落在灵玥身后,将手放在她后背之上,神力汇聚掌心,待灵玥感知到体内残余的剔仙羽渐渐消停,却见藤蔓向他伸来,她伸手欲帮他挡下,他却将她的手反握在手心。

藤蔓较之之前更多更迅速,将二人紧紧包裹,景玉趁机贴近她的脸颊,低声问了句:“爱过吗?”

藤蔓刺进他的皮肤,血肉被硬生生分裂开的声音清晰的映入耳畔,灵玥闻声紧紧闭上眼,眉头紧蹙。

嗅着他身上陌生的味道,记忆深处某些意念在试图挣脱束缚……

众仙瞪着大眼看着高台上发生的一切,本以为帝煌景玉会趁此机会救下未婚妻灵玥,然而,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蔓条贯穿景玉的身子,刺入她的心口。痛,让灵玥意识渐渐模糊,她深切感受到身体每一寸皮肤传来的刺痛感,如同剐刑一般。

剔仙根意味着下界磨炼,鲜少有人可以冲破诅咒再成妖仙,她在离开九州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可如今,灵玥扯了扯嘴角苦笑,果然,即便被迫失去部分记忆,他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一刻,她悔了。

灵玥伸出疲弱无力的手欲环上景玉的腰身,景玉却察觉到她的动作,抱着她的手僵滞了一下,神色淡然的松手转身,不留情面。

灵玥记忆里的最后一眼,是他脊背上留下的混着她血液的伤口已经结痂,华衣上宛如雪莲花般绽放的血色花朵散发着灼灼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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