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总摇了摇手,说后天大兵清剿大甄村,他心里特高兴。接着他把江抚军和他的亲戚关系抖了出来,说他只要求增兵二千、快枪手五十,江抚军一下增兵四千、武将二十、快枪手八十,还派赫赫有名的陆彪大将军做统领,这说明江抚军是多么信任他,是多么给他面子!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极其神秘地说,表嫂江夫人派人告诉他,江抚军很快要进京伴驾。他准备打完这次仗就去恭贺,至少要送二千两纹银的贺仪。蒋把总巴结地说,谁不想借此机会送贺仪结交江抚军,可是送不上呀!把总们都说在理,一致说高千总不日将进绿营军任将军,纷纷向高千总敬酒,一再要求高千总今后要提携他们。
趁着把总们敬酒的热闹当儿,万大发假装上茅房,找到唐绍雄,悄悄告诉了他大兵于四日攻打大甄村及兵力情况。唐绍雄立马找个借口去清香茶楼,告诉了终日喝茶候消息的关啸虎、司有志。关啸虎飞传东门外平安饭店,李兴旺骑快马飞报甄大牛。
甄大牛于几日前已得谷大和报告说不日大兵压境,他已和大家作好了准备。现在得知确切日期和官兵兵力情况,他立即派出四个人骑马飞报大洪村等四个村庄,并要大家分头去几个邻村通知大甄村人,在开战的日子里任何人都不能下地干活,防止官兵捉拿。
王一行吩咐李小园带三个青年于明天天亮时,将村西头马厩里的八匹马送到大王村,然后将十二头耕牛送到松冈后村庄。一切布置完毕后,甄大牛和王一行再一次检查了地下通道。
道口是在西边和北边两排房子之间的茅房蹲缸后面的墙壁上,道口的封盖是横竖五块青砖的墙面,块块青砖都嵌在一块横竖五块青砖大的五寸厚的木板上,木板背面的左边上下有四道铁环套住一根粗铁柱。封盖上块块砖的沟缝都与上下左右的墙壁的沟缝一致。
四合院所有墙壁沟缝的石灰都是用糯米稀和石灰调拌的,色泽一致,经久耐用。人进洞时推封盖的右边,进去后,将封盖两边的两块大石板扎在紧靠封盖的沟槽里,外面人敲封盖,既不会移动,也不会发出空洞的声音。
甄大牛进洞后,扎上一块石板,王一行无论怎么看呀敲呀,也看不出、听不出什么破绽来。甄大牛又叫全体留守四合院的二十八个人作了进洞的演练,只用了至多吃三口饭的工夫。
晚饭后,在甄大牛、王一行的主持下,全体留守人员经过半个时辰的商量,决定了后天打官兵的办法,强调了一切听王一行、甄大牛的号令。人人信心十足,个个毫无畏惧情绪。
大洪村王有义得到甄大牛派王占岭送来的二十万两银票,大喜过望,立即派精明能干的管家王忠领上十个可靠的徒弟,去云城找他做千总的表侄章小鹏购买枪支、弹药,他吩咐王忠把二十万两银票换成五千两、一万两的银票,要留十六万两银票带回来,以备他用;又一次催庞小豹加紧训练十二个快枪手。
这一天王有义得到甄村飞马传报的消息后,思索了一会,立马和王力胜、马小树、刘步云用飞鸽传书的办法,商量好要几个村庄派出有武功、手脚麻利的青年,一律携带弓箭、石灰包,利用大甄村的地形从官兵身后袭扰官兵。倘若官兵势力太大,而且决心追赶,就都朝青龙山跑。
二月四日,马小树飞鸽传书向几个村庄报告了官兵已于十里荒冈扎了营,王有义和王力胜、刘步云他们运用飞鸽商量好,夜晚三个村庄轮流袭扰兵营,倘若大队官兵追赶,还是一律朝青龙山跑。
当夜二更末,王巧云、马小树带领李庄二十名武功较好的青年,携带弓箭、石灰包袭击大营哨兵,并齐声呐喊,慌得大营兵将披挂出战。马小树他们向着官兵密集处一阵狂射,中箭者哇哇嚎叫,将官怒骂,兵勇们被逼前进。
马小树他们又猛射一阵,在王巧云吆喝下,全部转身而去。官兵瞎追了一阵,回营休息。不到半个时辰,刘登山领着六十多人,又箭射哨兵,原地呐喊。这一次官兵不动,只是用挡箭牌挡箭,一兵一卒也不出营。
刘登山立即挑选了十个武功好的青年,在呐喊叫骂声中,悄悄拔掉两根栅木,钻进兵营,见兵就杀,兵勇们乱叫乱跑,所有的官兵冲出帐篷,慌乱中互相冲撞,误伤不少。刘登山见到已达目的,一声高叫,十个青年全部乘乱钻出栅栏,追出寨门的二十来个兵勇被一阵乱箭射回。
已是三更时分,陆彪很是恼怒。他命令他大帐两边的两座大帐篷的快枪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动,安心睡觉。只是把一名千总叫郭子明的叫来,要他领二百刀手悄悄出营,埋伏到兵营东边二里地的山洼地里,待骚扰者向后逃时,拦住劫杀。
他又命高城把总蒋达领高城的二百兵勇,持着挡箭牌开门追击,与伏兵两面夹击,务求全歼袭扰者。安排妥当后,陆彪回大帐睡觉,吩咐侍卫兵勇不得惊动他。
再说刘登山领着青年们在山洪沟洼地里休息了一会,刚起身向龙马峡走时,发现身后约半里路的高坡上黑压压一大片人在慢慢下坡,且叽哩咕噜的就在半坡上躺倒不动。
刘登山大疑,他轻轻碰了碰青年们,要他们就地坐下来,不要说话,不要有声响。他判断决不是大王村或李庄的人。他从洼地的一个土坎下猫着身走近那片人的身后,约二丈远处伏下来细看细听,发现半坡上躺着的至少有一二百人,另见高坡顶上躺着的一人不时抬起半个身子向兵营处张望。
忽听半坡上一人压低声音怒喝道:“蠢货,当心暴露!”
他身边一个人小声说,真是!偷袭兵营的山匪不是没跑过来吗?刘登山明白了,这定是埋伏的官兵,他们想劫杀袭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