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娥在山坡的开阔处放下篮子,弯腰铲剪刀菇、猪耳菜、天蒲丹。她左手抓菜右手铲,双手齐下,青草一把一把向篮子里放。不一会,李美娥脊背滋汗了,脱下蓝布棉袄扔到篮子边,又迅速地弯腰铲了起来。渐渐的李美娥向冈西南大洼处铲去。待李美娥进了大洼,贾有仁飞快地奔去扑向她。她情急之下用铲刀向贾有仁扎去。贾有仁一把抓住她手腕,夺下了铲刀,一把抱住她,将她放倒在地。李美娥刚喊了一声,贾有仁趁她一张嘴将白毛巾塞到她嘴里,接着用细麻绳将她双手反捆了起来,然后将她翻着胸朝上,扒光了她裤子,奸污了她。
再说大甄村西南角上一个穷孤儿,叫贾出奇,他是出奇的丑,高大的身躯,宽大的额头,深陷的两眼,一双小耳朵,猩猩鼻孔,两个下垂的腮,一张扁扁的嘴巴,嘴巴下似乎没有下巴。可他又是出奇的好,他心地善良,极富同情心,有强烈的正义感,有常人所没有的力气,有常人所没有的胆量。他十四岁那年夏天,父母上吐下泻,两天工夫先后死亡。自此,他住着父母留下的两间稻草屋,独自讨饭度日。十九岁那年被贾光福叫到他家当佣人,只管他吃喝。
这一天上午,贾出奇刚从集镇上买了鱼肉进门,见贾有仁抓一团细麻绳向外跑。出于好奇,他把鱼、肉送进厨房,就远远跟着贾有仁到了大甄村北头。他看到贾有仁上了松冈树林,好久不见他动静,正想回去,忽见村西北出现了李美娥。她背着秧草篮向松冈西南坡走去。这时,他再向松冈望去,发现贾有仁在稀疏的松树林里猫着腰向冈西南坡蹿去。他似乎明白什么了,好奇心更加膨胀,迅速钻进松冈下东西向的沟溪,向西快跑。伏在一块大石头后窥视着松冈西南坡。不一会,李美娥进了西南大洼,贾有仁像箭一样飞进大洼,只听美娥叫了一声就再无声息。
二十二岁的他知道是啥回事了,这个要饭长大的孤儿怒火勃发,他摸起一块二斤多重的石头,以极快的速度跳上溪岸,冲进大洼,刚刚起身的贾有仁还没回头看清是谁,后脑勺重重挨了一下,立即一声不哼地昏倒在地。贾出奇一眼扫见李美娥那副模样:嘴被塞住,双手压在身后,下身赤裸裸的。他气疯了,用手里的石头照着贾有仁的头狠狠连砸了十来下。贾有仁的头流着血变了形,他才扔了石头,脱下破棉袄盖住李美娥的下身。然后,他急速地拿掉李美娥嘴中的毛巾,扶起她,解掉她双手上捆綁的绳子。李美娥瞪了他一眼,他立马转身背对着她。
李美娥穿好衣服,将破棉袄扔给他,拿起铲子就急往山坡上爬去,将铲子扔进篮子,穿上棉袄,背起秧草篮,就急急往家奔去。贾好奇穿上破棉袄,一直呆呆地盯着李美娥,远远跟在她身后,只见她进了家就出了门,直向村北跑。
贾好奇凭直觉感到李美娥将要发生什么事,他惶惶不安地回到住屋,把自己的几件衣服和两床破被絮捆扎成一团,背起来,抓着一把砍柴刀就追李美娥。
李美娥像疯了似的一直向北跑,贾好奇一直跟在后面追。太阳快下山时,李美娥进了北大山,还是一直向北跑。天黑了,李美娥还是向北跑。在一个小丘的半山腰,贾好奇怕她在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有闪失,立马紧赶一阵,抓住李美娥胳膊让她停下来,她挣扎了一下,摇摇晃晃瘫软了下来。贾好奇赶忙把她揽在怀里坐了下来。李美娥晕过去了,贾好奇急忙解开包袱,把李美娥放在一床破絮上,用另一床破絮将她盖着。自己挨着她坐着。
春寒料峭,山风在夜里似乎是无数刺骨的针。不知过了多久,李美娥抖动了一下,他自己也抵不住寒冷了,就钻进盖絮,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那宽厚的胸膛暖着她那娇小的身体。
五更将尽时,李美娥醒来了,她意识到自己被搂在男人的怀里,可就是无力挣扎。她并不恐惧,只是竭力回忆着白天那可怕的一切,至于如何来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这个搂着她的男人是谁,她一无所知,她觉得头晕,又昏昏入睡了。
天大亮了,贾好奇感到脊背像冰那样冷。他轻轻抽出右胳膊,觉得右胳膊麻木得一点知觉也没有了。他轻轻掀开破絮,将李美娥盖好,又将自己的几件衣服盖在她身上,然后轻轻爬起来,使劲甩了甩右胳膊。他感到又饿又冷,向三方一望,发现右手山脚下小溪旁有一座五六户人家的小山村。他想去村庄讨些吃的,可怕李美娥醒来出事。于是他用绳子将上下两床絮连同裹在中间的昏迷的李美娥,捆成了一个卷儿,左手抱着这个大卷儿,右手抓着砍刀,下了山。
走进村子,贾好奇站在村边一户门口喊:“大伯、大妈,行行好,开门让我们进去吧!”接连叫了几遍,门开了,是一个老奶奶。老奶奶一看,一个高大而出奇丑的青年左手抱着一个长絮卷儿,右手抓着一把砍柴刀,她吓了一跳。她正不知所措时,一个中年男子来了,一看贾好奇这副模样,心里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他是什么人,来他们家有何事?贾好奇抖索着说:“絮里包着是我村一位姑娘,她同父母闹翻了,就发了疯似的往山里跑。我怕她出事,就抓着两床破絮撵了来。她在对面山半腰里晕过去了,我就将她垫一床,盖一床,守了她一夜。天亮了,她还是没醒,我实在又冷又饿,就抱着她来你们家讨点吃的。行行好吧,奶奶、大伯!”老奶奶觉得眼前这丑大汉心好,而且不管怎样,也得救人,就抢先说:“进屋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