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有些气急败坏:“谁说我见得少啦?二哥,我都快及笄了!而且我管的丝绸庄,赚的也不少!”
她正是言子祁最小的同胞妹妹,言玉。
言子祁从小最喜欢逗她,如今看她气恼的样子,反而更加优哉游哉地靠在窗栏之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言玉知道二哥只怕又起了坏心肠,便懒得理他,又将那精致的短匕拿起来把玩。
“三皇子……真的会赢吗?我天天与南来北往的商户打交道,都没有听说此事,他为何如此笃定?”言子祁也没了逗妹妹的心思,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言玉瞥了他一眼,“我不管他笃不笃定,只是那个男子,却是长得不错的。”
“你看上他了?”言子祁揶揄道。
言玉飞快看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和你呆在一起,我眼睛都长天上去了,哪还看得上旁人。”
“得了吧你!”言子祁在窗边站久了,觉得有些寒意,笼紧了身上的狐裘,又看向下头熙熙攘攘的街道,“你不是天天嚷着要找有文化的人做未婚夫吗?他就是去年林家差点一飞冲天的长子,林归远。”
“林归远?”言玉微微一愣。
言子祁点头,又缓缓地重复一遍,“就是他,林归远。”说罢,他转头看向言玉,“你说,他可能会去骗一个贫穷的小姑娘吗?嗯?”
这回轮到言玉纠结了。她精致的瓜子脸皱成一团,“那二哥……他为何会这样说?”
言子祁眼中的兴趣愈发浓厚,“昨日我听说一个传闻,不知道是否能与此事联系。”
“哦?”言玉还在摆弄手里的匕首,随口接道。
“他们说林散之被请到了会稽王府,却又安然无恙地被林归远接回了家。”他重重咬了“被林归远”这四个字。
言玉觉得口渴了,喝了一口茶:“难道,是会稽王告诉他的消息?”
言子祁有些哭笑不得:“玉儿,这件事的重点不应该是,为什么会稽王会让林归远将林散之带走吗?你不应该好奇,林归远凭什么能从那个阎王手里带走人吗?”
言玉轻轻“啊”了一声:“好吧,为什么?”
言子祁眸光渐深:“只要有了筹码,便什么都可以做到。那么知道三皇子的动向,也不是件难事。”
言玉乖乖顺着她二哥的话问道:“那他的筹码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言子祁摇摇头,目光投向层层跌落马头墙后缓缓向东流淌的新安江。
“但是,玉儿,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的。”
言玉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她这个二哥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装十三了,尽说一些高深莫测的废话。
蓦地,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拿起这把二哥刚刚送给她的匕首,“蹬”地站起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风一样地冲出了房间。
言子祁看着她一晃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无奈地摇摇头。
他这个妹妹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活跃了,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过,好像,似乎,他就喜欢这样的。
他脑海中浮现出戚杳杳颇为不羁的娇容,有些邪气地,微微笑了。
钱,他要赚。人,他也得的到。
这边言玉匆匆出了门,其实是赶上时辰回家吃白玉豆腐冻。这两日秋老虎肆虐,天气有些热,家里的厨子天天做这清凉舒爽的甜点吃,再去地窖里弄些冰来放到汤里,简直是解暑利器。
可是待她回了闺房,却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想吃的豆腐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言玉要暴走了,径直冲到言家大院的厨房里,指着厨子的鼻子质问。
她可是每天都要吃的啊!不吃要死的那种啊!
厨子对二房小姐每天的疯癫模样见惯不怪,镇定自若:“七小姐,今儿个卖豆腐的铺子被人砸了,胡嫂早上没有买到豆腐,所以就做不了。”
“你当我傻子吗!”言玉扬起下巴,冷哼一声,“偷懒就偷懒,还说什么买不着豆腐?这种破烂理由也敢用,难道偌大的始新县都没有其他豆腐坊可以买豆腐吗!”
厨子回道:“回小姐,这白玉豆腐冻不仅要有配方,原料也要一等一得好啊!如今始新县其他豆腐坊做的豆腐品质都赶不上城东连婆婆家的,所以大伙儿都赶着去那里买。其他铺子里买来的豆腐做出的豆腐冻根本没有豆香味,而且口感也差。”
言玉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连婆婆家的豆腐坊在哪儿?竟然有人砸了她家的豆腐坊,看本小姐打得他屁滚尿流,滚出始新县!”
“这……”厨子看着自家小姐上蹿下跳的活泼样,有些汗然。他吞了吞口水,才回答说:“听胡嫂说是两个年轻男子,具体是谁……小的也不知道。”
哎,又有两个人要倒霉了。作为始新县——不,是整个严州——赫赫有名的小姐,言玉教训揍人从来没有辜负过她泼辣的名声。
言玉几下问清楚了豆腐坊所在地,一溜烟便跑得没影儿了。
厨子无奈地笑笑,提起手里的刀,又开始慢悠悠地切菜。
言玉从小便好动,身强体健,跑得也快。她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厨子所描述的城东豆腐坊,看着铺子里还未收拾的满地狼藉,她内心的火越烧越旺。
她奶奶的!这整个始新县还没有人敢踩在她的头上!有谁敢这样动她的人!
思维简单的言玉小姐已然忘了,她刚刚才知道这个豆腐坊的存在,而且这个豆腐坊并不是她家的产业……
她只是单纯觉得,有人欺负这豆腐坊,让她没了甜食解暑,那就是欺负她言玉!
她气势汹汹地抬脚就要往里走去。
“你是谁?”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如黄鹂般脆生生的声音。
言玉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了步子,转头看去。
巷子外头,有少年少女并肩,迎着微斜的日光,缓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