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远?他怎么会来这里?
戚杳杳心下讶异,更讶异的是,林归远看到她,面上大大松了一口气,似乎就是来找她的。
林归远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拉起她的手:“杳杳,你怎么来这种地方?我总算找到你了。”
戚杳杳咬了咬唇:“我也想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所有的街坊都看见你往这边方向来了,况且,你当时还问了一句。”林归远避重就轻。
“不是。”戚杳杳微微挣脱他的手,固执问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们不过是邻居,你为什么要管我的麻烦?林归远,为什么?
她很想得到一个答案。
林归远无奈笑笑:“你弟弟担心你,哭着让我来找你。”
戚杳杳知道戚年年是多么烦人的小孩,闻听此言,心下微怅,点了点头。
是她想多了。
两人走了几步,林归远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你来这里,为了赢点钱为你奶奶治病?”
“不,”戚杳杳摇摇头,“我是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钱。”
林归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找你小叔?”
戚杳杳狐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归远正陷入自己的沉思里。前世也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是那时他已经远在上京,只听得父亲在家书里提到几句,说隔壁的连婆婆被小儿子打伤,性命垂危,真是可怜。今生他本可以阻止此事发生,只是他根本记不清日子,所以并不能阻止得了。
他知道连婆婆的小儿子纵情于赌场,戚杳杳来天运坊,必定是找她的小叔。
林归远微微笑道:“听说一些,猜出一些。”
戚杳杳“嗯”了一声,算是相信了他的话。
这样说着,两人正走到天运坊门前的一张赌桌前。那赌桌后头有人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是押注,赌的是今年上京城的蹴鞠赛。
蹴鞠是上京城贵族圈子里最流行的运动,每年都会在入秋之际举办比赛。今年参赛的是依然是三皇子的队伍和太子的队伍,两厢势力在朝堂上暗潮汹涌,在运动场上也争得不可开交,只是太子一向略胜一筹。
如今赔率与之前几年的战绩一般,是赌太子赢的人居多。那赌场的人见到林归远看来,连忙笑眯眯道:“公子,要不要赌一赌?”
戚杳杳心中担心奶奶,有些魂不守舍,并未注意到这边。
林归远本来也想走的,只是眼神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略一思索,他走上前去,问:“如今赔率是多少?”
那桌子后头的人笑道:“如今赌太子殿下胜的人比赌三皇子殿下的人多出两倍。”
正说到这儿,戚杳杳也走到前头来了。她看着这赌场设的桌子,疑惑地问林归远:“归远哥哥,你这是……”
“杳杳,你信我么?”林归远转头看她,眸光幽深,声音淡然,让戚杳杳焦虑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戚杳杳只觉得他幽黑的眼睛如同上好的黑曜石一般,摄人魂魄,不自觉便点了点头。
林归远又微微笑道:“连婆婆如今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我可以借你点钱,你赌上一赌。三日后蹴鞠大赛结束,结果便会见分晓。到时候,你再还我钱也不迟。”
戚杳杳想了想,这事确实有风险,但也不失是一个机会。
她眼下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赌球就像买彩票,指不定自己就赢了。
况且,如果林归远能借她本金,那是再好不过。
可是……她皱眉,抬头问:“归远哥哥,你怎么知道赌上哪一队?”
“三皇子。”林归远笃定道。他见戚杳杳面上犹有犹疑神色,又补充道,“我在书院呆得久,南来北往的传言也听说过一些。三皇子殿下的蹴鞠队伍,今天必定夺魁。”
那赌桌后的人只隐隐约约听见这个漂亮公子和背后的小姑娘的说话内容,嗤笑一声。三皇子殿下何时赢过?傻子才会赌三皇子的蹴鞠队。
他本想提醒那个小姑娘一句,别被人家好看的脸骗了。可是人家自个儿傻,往三皇子身上押钱,他也不好拦不是?
林归远和戚杳杳说完话,便转头来填契约。
戚杳杳什么都不懂,可他却是知道的。
这年,三皇子在这场蹴鞠比赛之前,在郴州寻到了两位万里难得的蹴鞠高手,终于在蹴鞠场上扬眉吐气一番。太子因为这事,也被气得不轻。
他和戚杳杳说好只赌一两银子,可是转头来,却偷偷加注到五两。那赌场的人更是可怜戚杳杳,这小姑娘约莫是被自己坏情郎的皮囊所迷惑,才做了这样的傻事。
他向戚杳杳投去同情的目光。
戚杳杳注意到那男子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刚才被美色蛊惑,才傻乎乎地跟着他下了注。
可是林归远他——应该不会骗自己吧?
戚杳杳只觉得心里有一股力量,让自己无条件地信任他——兴许,是他长得太好看了些。
拿上契约,两人在青石板长街上渐行渐远。却不知身后,赌场高高的黑瓦檐甃上,有人斜倚着窗棂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言子祁凤眸上挑,促狭道:“果然是豆腐坊小西施,身边的男人不少。”
屋内有女声传来,声音不似言子祁声音里玉石的质感,却清脆明快,是一把好嗓子:“这小西施长得不错,头脑看起来还不够灵光。”
“是么?”言子祁一直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才转头挑眉问身后的少女,“你真觉得她傻?”
身后熏香袅袅中,有一女子俏丽的芙蓉面渐渐浮现。那女子和言子祁长得很像,尖尖的下巴,上挑的凤眼,樱口薄唇,肌肤如玉。她正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里的精致短匕,眉目生动,灵气逼人。
此时她放下手中缀满珠宝的匕首,托着下巴,看着言子祁点点头:“不然咧?谁都知道太子的蹴鞠队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她怎么单单就信了那个男子的鬼话?”
“玉儿,”言子祁妖邪一笑,“你还是见得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