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戚杳杳和连采荷坐在一起算了算家里所有的钱财。
除了帮小宝治病、抓药的钱,从当铺拿回的钱剩下了足足十八两银子。再加上今天早上刘大壮主动赔了她们一贯钱,如今她们也算可以顺利踏上脱贫致富道路了!
戚杳杳想了想,和连采荷商量:“奶奶,我们要不,去买一亩地吧?”
“买地?”
这可是连采荷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十两银子正好可以买到一亩良田,再用八两银子买一头牛,我们也可以自给自足不是么?”
连采荷还在犹豫。
戚杳杳又劝道:“昨天我们去老方头那里买黄豆,还遇上那种事。如果我们能自己种黄豆,品质肯定没得说,豆腐绝对又香又嫩!除此之外再种些菜,就可以不用去买菜了,日后还能省上一大笔钱。”
连采荷有些心动了。
戚杳杳趁胜追击:“你看,现在正过了麦收时节,播种黄豆下去,十月份就能丰收了!奶奶,豆腐坊下午本来就没有生意,正好去种地,也不算累的。要是日后实在没有钱,再把地卖了,起码还有个差价能赚。”
这确实是比很有远见的买卖。
连采荷年纪大了,根本不会想到把银子花在购买耕地上,比不上戚杳杳脑子活络。这和后世买房产升值是一个道理,只是风险更大——若是当年年成不好颗粒无收,农民走投无路,耕地会被地主恶意低价购入。
可是戚杳杳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她们还有豆腐坊这个生意在!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连采荷思虑良久,终于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戚杳杳便拿着那十八两银子去找土地。凌国繁荣富强,土地自由买卖早已在百姓之间出现。
始新县土地最肥沃的地方,就是附近的枫树岭村。
枫树岭村,顾名思义,长着连片绵延不断的枫树。待到秋天时分,红叶翩然,斑驳交错,美得恍然不似人间。
也是赶了巧,村头第三家胡家,正在卖地。
胡家男人都不在了,卖地的是胡家的媳妇胡氏。
胡氏操着一口方言向戚杳杳劝说道:“瓦(我)们的这亩地啊,种啥得啥,特别好,加上那头牛,只要十五两!要不是情况特殊,瓦都不舍得卖!”
“大妈,为什么要卖了这么好的地?”
快到日落时分,可还有阳光斜斜照在这亩田里,是块好地。
“还不是瓦的儿子要去赶考!”胡氏的语气中溢满骄傲。
“赶考?”
戚杳杳心中诧异。虽说寒门学子最想出人头地,可也没必要到卖地读书的地步吧!毕竟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种田是基业,考试不过是次机遇,有必要这样破釜沉舟吗?
胡氏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小姑娘啊,你是不知道,自从林家老大中了会试会元,大家都看到了希望,谁人不想去考试,出人头地啊!瓦们枫树岭还好些,其他村子一半都空咯,人人都卖了地去赶考呢!”
戚杳杳有些震惊。她沉吟片刻,才问:“林家儿子……莫不是林家归远?”
胡氏一拍手掌:“就是他啊!他去年去上京参加礼部的会试,得了第一名,谁知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生病错过了殿试,活生生错过去见皇上的机会!”
“他错过了……殿试?”戚杳杳缓缓反问。
她的脑中略过林归远淡然悠远的模样,丝毫觉察不出任何失意懊恼。是他已淡泊名利至此?还是时间久了,他已经忘了与这等良机失之交臂的苦痛?
胡氏点点头,又说开了:“承恩寺的何如大师曾经断言瓦们始新要出一位惊世之才,林家老大如今是不行了,其他人自然是要争一争,去做这预言里的惊世之才的嘛。”
戚杳杳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不仅看实力,更重要的是气运,是强求不得的。胡氏可存了让儿子飞黄腾达的心,她可不敢说什么扫兴的话。
胡氏见她没有说话,以为是她不满意,又开口,想要再多夸夸自己的土地。谁知戚杳杳抢先一步开了口:
“大妈,你这头牛这么瘦弱,十五两太贵了。”
“这牛还瘦弱?”胡氏语气夸张,“瓦们天天给它吃好东西,肯定有力气干活的!”
戚杳杳摇摇头:“大妈,我们也是小户人家,你这么贵卖给我们,万一这牛哪天病倒了,我肯定是要去找你的。”
胡氏还想争辩两句,心却突然虚了虚。
是啊,万一她儿子没有出人头地,他们还是要回这枫树岭村的。以后若又成了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今自己坑了她,确实不好。
况且这牛,本来就生了一场大病,正是虚弱的时候。
戚杳杳见她脸色变了三变,便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了。
这砍价,看得就是谁演技略胜一筹。自己其实根本不会分辨耕牛的好坏,谁知真诈出了这个问题。
如此一来,她心中便有了底。
胡氏不情不愿地开了口:“你这小姑娘也是精得很……这样吧,我给你便宜一两银子,咋样?”
戚杳杳又摇了摇头。
胡氏以为她还嫌贵,便有些埋怨:“小姑娘啊,你也要给瓦们留条后路啊,这么便宜的土地和耕牛,你去哪里找啊……”
“大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戚杳杳顿了顿,解释道,“我想要你家那几头猪,我给你十四两银子,外加五百文钱。”
胡氏一听,眼睛就亮了。
这小姑娘看来还是个不懂的——那些猪不过两百斤,瘦的很,到市集上不过可以卖三四百文,如今她要五百文买下,岂不是让自己赚大了!
她立马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