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炳滢几人随着侍卫来到临时押解刺杀者的地方,侍卫停下来,对温炳滢道:“陛下,里面过于血腥,会冲撞了陛下……”
温炳滢却挥手打断侍卫的话,率先走进房间。果然一进房间便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再一低头,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身穿黑衣的人,身上早就皮开肉绽伤痕累累,不知是在刺杀时留下的伤,还是受刑时留下的。再仔细辨认,竟然有两个是女子。
这几人均是七窍流血,表情狰狞恐怖,四肢极不正常地扭曲着,想来死之前是极其痛苦的。
兵部侍郎俯身蹲在一名刺杀者面前,仔细探看尸体,然后神色忧虑地起身,眉头紧皱。
温炳滢问道:“如何?”
兵部侍郎紧低着头,低声道:“都是中毒死的,救不活了。”
人都死了,自然是没有任何证据留下,那么这些人为谁而来刺杀也无从得知了。一条线索被生生掐断,温炳滢只觉得有些怄火,却又无能为力。事已至此,也只得暗中加强护卫,派人暗中调查了。
想到这儿,温炳滢转身走出房间,深吸了一口山间傍晚的清凉空气,感觉一直发闷的胸口终于舒畅了一些。“程大人,这件事接着调查。”温炳滢背对着身后的兵部侍郎道。
“臣下领命。”一直担心受罚的兵部侍郎见国王只是让自己继续调查此事,并未提及惩罚,稍稍安下心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温炳滢终于回到了自己与王后的住所,屏退了宫女内侍卧在软榻上闭目休息。乐燕自温炳滢进得屋来,便将心提到了嗓子,又见他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内侍,更是紧张起来,行了一个礼后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温炳滢的动作表情。却见他面上并无异样,只是一言不发地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乐燕觉得心虚,不敢轻易探话,刚要悄声退出去,却听温炳滢道:“王后。”
心中一惊,乐燕立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低声回道:“陛下,臣妾在。”
“传我旨意,明日回宫。”温炳滢依旧闭着双眼,声音平淡无澜。
乐燕却是一怔,轻声问道:“明日回宫?那祝秋大典……”
温炳滢忽然冷笑一声:“王族已经血祭了,明年一定是大丰收了。”
听得这话,乐燕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地道:“臣妾明白,这就吩咐下去。”说罢转身走出房间,回手将门轻轻带上。
为何要明日回宫?若是回宫了,岂不是给了自己机会?温炳滢到底是如何想的,又或者这又是一个圈套?乐燕此刻如同惊弓之鸟,觉得温炳滢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
正这样想着,忽然觉得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乐燕前方本就灰暗的光亮。
“臣下参见王后殿下。”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随着俯身的动过,显得有些吃力。
“君辅大人?”乐燕有些惊喜,但面上尽量保持着平静。此刻能够信任的,只有君辅梁铭了。
梁铭面上表情也是极为平静,只有一丝恭敬之色流于表面。“天色不早了,王后还不休息吗?”
“国王陛下要我传下旨意,明日回宫。”乐燕注视着梁铭烁烁放光的双目。梁铭是两朝元老,双鬓早已斑白,但身体却很是硬朗,因此年过花甲仍旧精神,尤其是那双圆木,射出的精光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然而乐燕却是在直视梁铭的双目,用请求,甚至是哀求的眼神在注视着梁铭的双目。
“明日回宫?”梁铭似乎也很惊诧,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摇摇头道,“难道陛下就不怕证据消失了吗?”
乐燕心中一动。证据消失了?此话怎讲?但恐于周围耳目众多,乐燕并未追问,点点头让梁铭去传达旨意。自己则坐在微微有些发凉的石墩上,思索着梁铭的话。
自己只顾着担忧,的确忘记了一点,若要动她这个王后,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又如何能撼动她的地位。想到这,乐燕忽然觉得轻松起来。只要自己将有力的证据毁灭,就算有其他无足轻重的证据又如何。
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一弯新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并不明亮的月光却让王后乐燕的一张娇媚无双的脸清晰起来。自信的笑容再次挂在了嘴角上,轻巧地起身,回到房间,轻唤温炳滢用膳。
国王的旨意已经传达,清凉寺中的众人是各怀心思。一般的王族和官员都是舒了口气,回到宫中可比在这高山上的寺庙中安全得多。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现在还觉得脊背发凉。
仍在凌傲寒屋中守护着的旖ni却是微微一惊。怎会明日便回宫去了呢?当凌渊来看望凌傲寒时,旖ni便问起此事:“爹爹,为何明日就回宫了?如果在这里,她便会孤立无援,若是回了王宫,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凌渊却摇摇头,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是立即就除掉王后,而是让她逐渐孤立无援,众叛亲离。现在温炳滢对她已经失去了耐心,即便我们不出手,他也不会轻易饶了她。不过她毕竟是王后,这棵大树可不是这般好推到的。”
旖ni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傲寒哥哥冒次危险,如果这条手臂留下了遗患,岂不悔恨。”
凌渊微怔,随即轻笑出声。旖ni不解地看向凌渊,不知他是何意。凌渊低头看向仍在昏睡的凌傲寒。凌傲寒虽贵为二王子,但自那日自己救下他,便如同自己的孩子般抚养,见他这般重伤,心中不觉心痛。但想到凌傲寒当时挡在旖ni身前,坚毅决绝的表情,也只得轻叹一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真的是留下了遗患,也是自作孽。
“爹爹?”旖ni见凌渊不说话,疑惑地轻唤一声。
凌渊却站起身来,道:“好生照顾傲寒。如今,他可再不亏欠于你了。”
看着凌渊离开的背影,旖ni皱起了眉头。在不亏欠于我?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