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室外的小院中,温炳滢透过窗口,注视着拥在一起的二人,面上表情难辨。转脸看向站在身侧的凌渊,却见他不动声色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轻叹口气,温炳滢转身走出了小院。就让那二人单独待一会儿吧。如果能让昔鉴快乐,那么将景旖ni留在他身边并非不可。温炳滢如此盘算着,却也暗自观察凌渊。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或是优。
“凌大人。”温炳滢唤了声。
“臣下在。”凌渊恭恭敬敬地回道。
难道凌渊从一开始就想将景旖ni按在昔鉴身旁吗?顿了一顿,温炳滢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话,转言道:“凌大人,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凌渊显出很是为难的神情,有些支吾地道:“陛下,这件事……这个,实在是……”
温炳滢轻笑出来。“凌大人也觉得为难了是吗?她毕竟是王后,一部分权利还在她的手中,若是就这样除掉她……”温炳滢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已经很清楚。要除掉王后,就要有发生内乱的心理准备。
听得这话,凌渊细长的双目闪出一道精光,又立即隐去。“陛下,既然这样,不如……”
“不如怎样?”见凌渊欲言又止,温炳滢问道。
二人便走便说,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很是隐蔽偏僻的地方。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温炳滢正欲转身返回,却听到一颗粗壮树干后有女子低低哭泣的声音。眉头微蹙,温炳滢站定,也示意凌渊不要动,自己侧耳聆听。
凌渊屏住呼吸,也听见了低低的啜泣声音。可是仔细去听,便发现树后的不止那女子一个人,似乎还有另一个人在安慰那女子。柔声细语,满是温柔。
微微握了握右手,凌渊抬眼看向温炳滢。只见温炳滢眉头蹙的越发紧了。嘴角只勾起了一个弧度,凌渊心中却是大喜。自己在温炳滢不觉察间将他引到这里来,正是时候。刚刚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接到线报晚了些,而错过了时机。
“燕儿,别哭了。你哭也不是办法。如今我们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此刻你我无论有什么举动,都会被他发现的。”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忽然大了些,语气中似乎还隐着一丝不耐烦和焦躁。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这分明是有人嫁祸。”刚刚还在哭泣的女子忽然也提高了嗓音,似乎很是激动。
“燕儿你听我说。那檀香水也确实是你送去的,要怀疑你也没有办法啊。”男子似乎也有些急了。
“可是那只是普通的熏香,我什么东西都没放,怎么会吸引老虎?”
“燕儿,会不会是你手下的人放的。你不是也经常要下人往他的参茶里放些东西吗?”
“不会的。瑞莲没有我的允许,是不会这样做的。而且平日里她只道我要她给国王放的是滋补阳气的药材。”
听到这儿,凌渊暗道妙哉。没想到原本只是要温炳滢捉奸,却不成想王后无意中说出了给自己的王夫下毒的滔天大罪。
温炳滢早就听出那是王后乐燕的声音,那男子的声音也很是耳熟,心中已然有数。自己与乐燕本就没有什么夫妻感情,撞见了这档事情,让温炳滢只是冷笑。这么多年来,若是王后耐得住寂寞,那才叫怪事。
可是再听乐燕的话,温炳滢渐渐收起了冷笑,眉头也舒展开来,可是却面沉似水。
忽然,温炳滢用很高的声音对凌渊道:“凌大人,这路不通,我们走别处吧。”
“是,陛下。”凌渊早有准备,立即接口道。
这两句话一出,树后的人立即噤了声音。温炳滢也不再去理会,甩袖转身离去。凌渊向树后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树后的乐燕却是惊得失了魂魄。紧紧抓住面前的男子,嘴唇都有些泛白。“他发现了。”乐燕语气很是肯定。
“这怎见得?许是真的走错了路呢。燕儿,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我得赶快走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礼部也脱不了干系的。”
乐燕看向面前的男子。为何自己看中的良人,却没办法帮自己。此刻紧要关头,竟然只是想要离开。赌气地一把推开面前的人,乐燕冷声道:“你走吧。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自己解决便是。我就不信他敢轻易动王后。更何况还有属于后党的君辅。“燕儿……”男子有些迟疑,但见乐燕冷着面孔,也确实害怕自己被人发现,于是抱住面前的人儿,在脸颊轻吻一下,匆匆离开了。
乐燕只觉得浑身乏累,无力地靠在树干上。祭坛上被猛虎吓得真魂出窍,刚刚又被温炳滢吓得不轻,此刻只觉得心力交瘁。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渐渐失去了主导权。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在黑暗中慢慢向自己靠近,想要置自己或者后党于死地。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乐燕重又站起身来。正了正身上的衣服,乐燕款步从树后走出来,镇定自若地向自己的临时住处走去。
我是王后,不到最后关头,没人敢将我如何。乐燕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虽然有些苍白,却带着一份自信。
然而战战兢兢的兵部侍郎却早就失了自信,跪在国王面前,只觉得膝盖都在打颤。
“你审问了这么半天,一个字也没问出来?”温炳滢失去了耐心,声音有些高亢,威严骤然压下来。
兵部侍郎磕磕巴巴地回道:“回陛下,那些人都如铁打的般,死也不肯说。如何严刑逼供都不行。已经有几个人被活活打死了。”
“废物,留活口。一定要问出来。”温炳滢觉得有些蹊跷,却不得要领。若是猛虎还说得通,那这一队刺杀者又是怎么回事。
“是,臣下这就去。”兵部侍郎刚起身要退出去,却见门外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跑来,向国王行过礼后,对兵部侍郎道,“大人,不好了,剩下的那几个人都自杀了。”
屋内的人都是一怔。
兵部侍郎冷汗立即流了下来,一把抓住面前的侍卫。“可是看清楚了?怎么会自杀呢?不是要你们好生看着的吗?”
“大人,他们似乎每人口中都藏有毒药包。看情形是一齐咬碎了自杀的。”
兵部侍郎只觉得有些眩晕,温炳滢则再次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