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出传来隐隐疼痛,如同有千万条虫子张开嘴,不断啃噬骨肉般,疼痛绵延不断,却又如潺潺溪水般无波无澜,只是这溪水仿佛融入了剧毒,痛煞人心。
凌傲寒不安分地想要动自己的肩膀,甩掉那些噬人的毒虫,却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压制住,疼痛也随之数倍放大,让凌傲寒身体瞬间紧绷,心脏似乎也跟着疼痛起来。
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眉头却在不自觉紧皱起来。
“傲寒哥哥,现在御医在给你换药,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飘至耳畔,凌傲寒忽就放松了精神,气息也跟着平缓起来,仿佛只要听到这声音,再疼再痛也可以忍受。果然,暂时的疼痛渐渐变为一股清凉,让凌傲寒终于舒展了紧皱的眉头。意识渐渐模糊,然后深深睡去。
见凌傲寒又恢复平静,旖ni轻轻松口气,将御医送出门去。
站在门前,回身看向床上的凌傲寒,心中慢慢微沉。已经三日了,凌傲寒还没有苏醒。偶尔会显出痛苦的神情,但很快又会沉沉睡去。若是一直这样,该如何是好。
自清凉寺回来后,朝堂上便暗起风云。国王温炳滢想要废掉王后乐燕,而凌渊却改了主意,暗中要保住乐燕。抬头看向灰暗的天空,忽然觉得很是寂寥。朝堂争斗,最终是谁笑看风云。
是温炳滢?是凌渊?还是此刻重伤的凌傲寒?
嘴角牵起一丝冷笑,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迈步走出凌傲寒的院落。为了凌傲寒能够得到最好的医治,温炳滢下令要凌傲寒暂时住在王宫之中。
已经熟悉了王宫的旖ni绕到御花园,看着入秋后有些凄凉的百花,握了握右手。冰凉的触感让旖ni的心也微凉。
忽然,一声微弱的哭泣声让旖ni一惊,定住身形向四周观察。御花园东北角有一棵苍天大树,即便已经入了秋,仍旧是蓊蓊郁郁。哭声是从树后传来的。
“姐姐……”
旖ni极小心地靠近大树,便听见泣不成声的声音。
“姐姐……你死的好冤……姐姐……”
心中疑惑,旖ni转到树后,却微微怔了一下。是王后身旁的瑞莲。
见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瑞莲着实吓了一跳。半张着嘴看着眼前俏丽的年轻女子,脸上隐隐的显出惊恐。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俯身行礼。
“你怎么了?”旖ni在瑞莲身前蹲下,柔声询问。
其实从瑞莲的只言片语中已经知道,她是在哭自己的姐姐。本该当做什么都不知晓的,可是不自觉地,旖ni便来到了瑞莲的身前。
“没、没什么。奴婢没事。您是……”瑞莲慌乱地回着话,观察着旖ni脸上的表情,揣测着自己刚刚的话是否被听见了。
旖ni微微一笑,道:“我是在宫中暂住。刚才听见你喊姐姐。你是想家了吗?”故意隐瞒身份,做出天真的样子,果然瑞莲放松了一点警惕,将旖ni当做后宫的人。
“我姐姐刚刚去世。我……”只说了几个字,泪水便再次滑落。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凌厉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瑞莲惊了一跳,旖ni则站起身向来人看去。站在前面的是一名侍卫,侍卫身后的人确实一阵惊喜,上前一步,拉住旖ni道:“旖ni,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了?”
旖ni摇摇头,道:“没什么。见这宫女在此哭泣,我上前询问一下。殿下,您是要去哪儿?”
温昔鉴面上显出一丝不自然,道:“也没什么,看书看得累了,出来走走。”本想去看看凌傲寒,顺便见见旖ni,没想到在这儿就碰见了。
再低头看向地上的宫女,温昔鉴皱起了眉头。“瑞莲?你在这儿做什么?”
瑞莲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微怒地哼了一声,温昔鉴拉着旖ni离开,留下瑞莲一身的冷汗。而旖ni却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
“殿下,旖ni有事要禀报父亲,要先行告退。”旖ni行礼道。
一阵失望,让温昔鉴的脸黯淡了起来。顿了顿,温昔鉴道:“那去吧。”
“谢殿下。”抬头望向温昔鉴,微微一笑,旖ni转身向宫外方向走去。
温昔鉴怅然若失地站在远处,轻轻叹口气。究竟该如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呢?
凌渊见匆匆走进书房的旖ni,示意她坐下,道:“傲寒怎么样?还没有苏醒吗?”
旖ni摇摇头,道:“爹爹,您是想帮王后将罪名嫁祸出去?”
凌渊一怔,随即笑道:“怎样?”
“没有,旖ni听爹爹的安排。”旖ni巧笑,将手中的瓷瓶交到凌渊手上,“这是玉掌柜交给我的。”玉枫在上朝之前将这个交给旖ni,要她交与凌渊。
凌渊将瓷瓶在手上掂了掂,满意地道:“玉枫制毒可真是一把好手。”
心中一惊,旖ni脱口道:“毒?”
凌渊站起身,微微活动了下肩膀,来到窗前,眼神忽然飘忽起来:“王后既然选择了自保,那就要有人顶罪。只是没想到,乐燕会选那个人。”
想起那日在清凉寺,自己与温炳滢撞见的一幕,凌渊感叹。若是一个女人内心充斥着野心,那么她也不再是一个女人了。能够如此放弃自己心爱的人,甚至亲手决定他的命运,乐燕能走到今天,不知承受了多少。
“旖ni,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朝堂上可是有场好戏要看了。”
心知凌渊话中的意思。今晚,就要有一个人的命运被硬生生地结束了吧。忽的想起泣不成声的瑞莲。今晚之后,又会有多少个瑞莲为自己的亲人暗暗哭泣呢。
“旖ni告退。爹爹也早些休息吧。”旖ni退出书房,轻轻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