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炳滢一只手拿着一件染血的朝服,微微颤抖。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随行御医,温炳滢沉声再次问道:“石大人,你说正是因为这件朝服,储君才会吸引那老虎,究竟是什么意思?”
石御医后心冷汗直流,只怕自己说出实情,便是又一场腥风血雨,可是不说又是欺君罔上。
见他不敢回答,温炳滢压了压火,声音恢复了些温度,道:“赦你无罪,说。”
“回陛下。储君的朝服被撒了一种特质的药水,散发的淡淡味道能够刺激老虎。”石御医声音越来越小,偷眼看向温炳滢。
“特质的药水?既然有味道,为何储君觉察不到?”温炳滢眉尖微动,质问道。
石御医犹豫了一下,在温炳滢少见的冰冷目光下,打了个冷颤。“如果储君的衣服和日常用品被长期撒了这种药水,储君便会习惯这种味道,会闻不到。而且这味道并不刺鼻,与檀香味道有些相似,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温炳滢将手中的朝服拿高些,自己闻了一下,却也只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略一思索,温炳滢对外面喊道:“来人,将负责储君衣物的宫女内侍都给我找了来,石大人,检查我和王后的衣物。”
石御医有些茫然地看着温炳滢甩袖离开,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明目张胆地给储君的衣物做手脚?
不到一个时辰,负责储君衣服和日常用品的几名宫女内侍齐齐地跪在佛堂中,石御医垂首站在一旁,外面侍卫守着大门。佛堂仿佛已经变成了公堂。凌渊站在门外等候温炳滢的到来。
一个时辰前,得知温炳滢着手调查储君身边的人时,凌渊便知事情已经按照自己策划的轨道在进行了。虽然中途出了意外,让凌傲寒受了重伤,但若是能嫁祸于那人,也是值得的。
这样想着,远远便见温炳滢冷着面孔向这边走来。凌渊连忙迎了上去,施了一礼,道:“陛下,您吩咐的都做好了。”
温炳滢应了声,径直走进佛堂,坐在上位上,低眼看着下面跪着的宫女和内侍。几名宫女内侍不知究竟为何将自己召了来,但是祭祀时出了乱子的事早已知道,只担心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温炳滢却不急于审问他们,转头问石御医:“石大人,如何?”
石御医腿上有些发软,下意识地跪下道:“回陛下。陛下和王后的衣物上也有这种药水。但只是几件衣服上有,而储君的所有物品上都能闻到这种味道。”
温炳滢微微点头。那就难怪了。既然味道近似檀香,又经常能闻到,自然不会引起疑心。心中冷笑一下,温炳滢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内侍。
“你们负责储君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温炳滢半晌方才开口。
“是。”下面的几人小心翼翼地回道。
温炳滢向石御医使了一个眼色,石御医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将盖子拿掉,交给一名宫女,道:“你们都闻闻这个。可知道这是什么吗?”
宫女闻了几下,摇摇头,又交给下一个人。到第三个宫女时,那宫女只闻了一下,便“咦”了一声。“奴婢知道这个。这是王后前段时候送来的一种檀香水,洒在衣服和物品上,很是好闻。储君很喜欢,奴婢便一直用着,每日都会撒一些。”
温炳滢放在青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骤然紧握,脸上微微有些变色,反问道:“你确定?”
宫女见国王脸色微变,觉出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出的话,心惊地缩了缩身子,噤声不敢言语了。
温炳滢便起身来到那小宫女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颌,微眯着眼睛问道:“你确定?”
一瞬间有些失神,宫女只觉得面前的君主如同一颗散发着柔和光亮的星星,两只深眸里闪烁的便是那闪烁的星光,却在注视自己时,越来越亮,直到灼眼。机械地点点头,宫女道:“是的。这檀香水是王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瑞莲亲自送来的。女婢不会记错。”
温炳滢胸口微微起伏,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捏得宫女的下颌生疼。宫女终于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吃痛地叫出声来。温炳滢松开手,抬脚踹向宫女的胸口。“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什么东西都能给储君用的吗?”
“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看好了,丢了人,提头来见。”温炳滢向外面的侍卫吩咐道,转身又对石御医道,“石大人,立即回宫,搜王后的寝宫。”
“是。”石御医心惊胆颤地接了旨意退了出去。
温炳滢也踱出了佛堂,深吸了几口气,稍稍舒缓下心情。只知她有着野心,却不想,如今竟然要置昔鉴于死地。若是你这般狠毒,可不要怪我不顾夫妻情面。想到这儿,温炳滢加快了脚步,低声对身后随行的侍卫道:“找常将军来。”
一间安静的斋室里,旖ni静静地坐在凌傲寒床边,看着他肩头渗透纱布的殷红,幽幽叹了口气。
苦肉计吗?从一开始便算好了的吗?
当时若不是凌傲寒挡在自己身前,那么此刻躺在这儿的便是自己,又或者早就被那只猛虎啃的尸骨无存了吧。
使出万般计策,若是一口被那猛虎咬死,又有何用呢?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温昔鉴走了进来,伸手扶住起身行礼的旖ni,目光投向床上的凌傲寒,轻声道:“凌大人怎么样?”
旖ni又回首看了眼凌傲寒,才也轻声道:“御医说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伤了皮肉。但是要恢复起来也需要些时日。好在傲寒哥哥没有生命危险。”
温昔鉴点点头,将目光收回来,定定地看着眼前显得有些疲惫的旖ni。“为何要冲上来?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旖ni微一怔,随即道:“这是身为臣子该做的。”
“那是武官该做的,何况你又是女子。”温昔鉴反驳。
“女子也是臣子,难道眼见君主身陷险境而不顾吗?”旖ni面上神色很是严肃,甚至有些倔强。
温昔鉴被面前的女子气的有些急了,拉住旖ni紧紧抱住,在她的耳畔喃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若是没有凌傲寒,我便要失去你了。为何你不懂呢?”
旖ni没有料到温文尔雅的温昔鉴会这般,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温昔鉴微微松了手,双眼有些朦胧地看着旖ni,终于低头吻上了旖ni微凉的樱唇。
身子震了一下,旖ni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却又不敢立即推开他。这是凌渊要的结果,这是凌渊交给自己的任务,这是凌渊想要达到的目的。
认命地闭上眼睛,却觉得心中渐渐冰凉。
为什么,脑中出现了一个朦胧的白影,隐隐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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