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储君喝下的有毒参汤是常忆端来的时,旖ni平静地摇头。这不可能。任谁留心观察,都会发觉常忆对储君的爱慕之情。她怎会对自己喜欢的人痛下毒手呢?再者,将党毒杀储君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国王温昔鉴膝下再无他子,储君是大贺的唯一继承人,若是遭遇不测,朝堂必定大乱,王权又不知会落到哪里。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常忆遭人陷害,当了无辜的替罪羊。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得到是谁动了手脚。朝中对储君动了杀机,又能得到实际利益的,也只有那个人。
不过,自己分析的这些,无凭无据。而常忆,已经被秘密关进了刑部大牢。
祝秋大典在即,这时候要是传出储君被人暗害下毒,必定会动摇民心。因此这件事被压了下来,只由凌渊负责操办。
旖ni在温昔鉴身边已经陪伴了四日,病情反反复复,但也在逐渐好转。每次转醒时,见旖ni在身边,便高兴地如同一个孩子。那般纯粹的温柔微笑,多多少少也感染了旖ni。
同样生养在王宫之中,虽然自己与他的待遇千差万别,但那份孤寂,又岂是别人会明了的。
世人皆盼能生在帝王家,可真正身为王族时,寻常百姓简单平静却也舒心的日子,却成了奢望。如今温昔鉴中毒,身边竟然也只有自己陪伴。
御医已经亲手煎好了今日的最后一副药,正放在桌上。试了试温度,旖ni轻轻唤醒昏睡了一日的温昔鉴。
“殿下,该吃药了。”
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朦胧的意识里知道这是佳人的声音,温昔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焦距还未对准,便微笑了起来。
旖ni扶着他做起来,让温昔鉴靠在被子上,转身端来汤药,一边用勺子轻轻搅动,一边柔声道:“殿下,御医在这副药里加了一味黄莲,有些苦……”
温昔鉴却不等旖ni说完,将药碗接了过来,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下去。看着有些惊讶的旖ni,温昔鉴佯装不悦地道:“怎么,你觉得我怕苦?”
第一次见温昔鉴无意间流露出孩子气,旖ni“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起身又端来一盅冰糖燕窝粥,坐到温昔鉴身侧,笑盈盈地道:“旖ni知殿下不怕苦,不过那汤药的味道终归不好,若是这味道存了一夜,岂不是搅了待会儿的美梦。所以,殿下还是把这盅冰糖燕窝粥喝了吧。”
说着将盛满粥的勺子送到了温昔鉴的嘴边。旖ni这般温言细语地哄自己,温昔鉴早已心下甜蜜得不得了,乖乖地喝着燕窝粥,一面眼神不错地看着旖ni,嘴角的笑也带着甜意。
“这几日都不见父王。”温昔鉴忽然低声道。
旖ni喂完最后一口粥,将瓷盅放到一旁,笑道:“国王陛下正忙于祝秋大典的事。不过陛下今日又来过,只是殿下当时还在熟睡。”
“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临近祝秋大典,竟然出了这等事。父王一定是又急又气,”温昔鉴说到这儿,原本还很明亮的漆黑眸子黯了黯,“恐怕我又让父王失望了。”
听他这样讲,旖ni心中不觉也紧了紧,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让旖ni不免同情起温昔鉴来,于是好言劝慰道:“殿下为何要这么想呢。可怜天下父母心,陛下此刻只有痛,哪有气。若是殿下担心,那就赶快恢复身体,健健康康地参加祝秋大典。”
温昔鉴知旖ni在安慰自己,便也笑了起来,但转瞬神色又黯淡了起来,踟蹰间还是问道:“知道是谁下的毒了吗?”
旖ni面上也僵了僵,顿了一下道:“殿下中了两种毒,一种毒已经中了很长时间,一种是引发这次昏厥的毒。陛下已经将殿下身边的人都换掉了,都是由陛下亲自挑出的人。至于……”
犹豫着,旖ni不知该不该说出常忆的名字。温昔鉴则微微皱了眉,追问道:“另一种毒的下毒人抓到了,是吗?”
旖ni摇摇头:“殿下是吃了下了毒的参汤才昏厥的。虽然不知幕后是谁指使,但那碗参汤,是常忆端来的。”
“你说常忆她……这不可能,常忆不可能。”温昔鉴断然否定,“常忆那般剔透的性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旖ni沉默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本就是个圈套,看的是实力,看的是计谋,常忆,也不过跟自己一样,是一颗棋子,被自己人,被敌人一齐利用的棋子。
“那常忆现在呢?她在哪儿?”温昔鉴拉住旖ni,心却在一点点向下沉。
“刑部大牢。不过殿下请放心,常忆还算安全。”常忆现在究竟如何,自己也不清楚。这几日一直困在这里,自己仅知的这些情况,也是暗线告诉自己的。
温昔鉴叹口气,闭上了眼睛。旖ni扶他躺下,盖好被子,不多时,温昔鉴又沉沉睡去。
轻轻起身来到院中,深深吸了口气。秋季的夜晚寒凉,冷气入肺,头脑立即清醒了许多。义父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是顺藤摸瓜地抓住幕后元凶,还是替自己去除常忆这个障碍?
一面思索着,一面在院中走动,不知不觉地走到假山附近,旖ni无意地看向地面,却发现在自己的影子旁,不知何时多了另一条影子。旖ni着实吓了一跳,刚想转身却被人捂住了嘴,猛地一带,带进了假山之后。
惊恐地瞪大眼睛,想喊却喊不出声,旖ni第一个反应是用力向那人的脚踩去。
果然一招中的,那人哎呦一声,手也松了,身子微微弯下。旖ni趁机便要喊叫,但见身前的人,却住了嘴。
“云飞扬?!”旖ni气急败坏地低声吼道。
云飞扬站直了身子,苦着脸不满道:“你一个丫头,就不能斯文点儿。踩人还真疼。”
“是你先吓人的,还怨我?”旖ni反唇相讥。刚才真的是被吓到了,还以为有人要刺杀温昔鉴,自己受了株连。
云飞扬无奈地叹口气。“难道我夜闯王宫,还要大大方方的不成?”
旖ni嘟了嘟嘴。“你冒着杀头的罪闯进来,把我拉到这儿来,不会为了闲聊天吧。”
云飞扬苦笑一下,正色道:“旖ni,我求你救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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