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
一晃眼,五年时光悄然而逝。
五年前襁褓里的小娃娃如今正追着一只木雀在樊音殿前流步快跑着。淡蓝色的长裙,银丝绣边,胸前镂着几朵出水小芙蓉,素锦裹胸,下摆贴了层淡黄色烟纱,头上只斜插了只叶状青绿瓷钗。举手投足盈步飞阔,像只不安分的小毛蜂。
“芰荷,呵呵~~我才不告诉你般若城里好玩儿的事情呢!”这只木雀就是木音,五年前凭栏送给东华音的小玩意儿,在天泉吸收天地灵气,可以言语,但尚不能幻化作人形。木音的翎羽不似别的鸟雀般斑斓华丽,却是缥碧有清,与众不同的。
凭栏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不得随意离开青峙涯,芰荷最多偷偷溜去天泉尽头的菩提老树那儿,并结识了莫名和东华音这群孩子。因而对城内的事情好奇万分。木音有灵力因而可以跟着芰荷穿过天泉进入青峙涯,所以会经常飞来与芰荷玩耍。
“木音~~木音,我只有你一个外边儿的朋友,你就告诉我吧!”芰荷不服气地嘟囔着小嘴儿,跑跳着,举起小手不停空空地抓着得意洋洋的木音。奈何芰荷连羽毛都没碰着,她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小手撑在颔下,斜着脑袋在打量周围。
偶然发现了什么,跑了过去,遮遮掩掩地抓住,对着木音假笑,“木音,我这儿也有你没见过的东西,你要不要过来瞧瞧”
木音也是好奇心切,小心翼翼地飞过来凑近一看,却没想真是落入了芰荷的小圈套,芰荷双手机灵地抓住了木音,木音才恍然大悟,懊恼不已“坏芰荷,你又骗我!”
芰荷得意地笑开了怀“哈哈哈,你又上当了,你快说!不然~~不然的话我挠你,呵呵呵~~”芰荷抽开一只手,勾起小食指慢慢凑近木音的翅膀下,木音见状,赶紧求饶。“好芰荷,你别、我、呵呵、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芰荷放开了木音,坐在晶梯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手掌儿托起整个小脑袋。“今天城里来了很多城外人,听说是跟着是来找什么少主的,不过主人没出庄子,我也没跟上去看。”
“少主?少主是什么人呢?诶?木音,你带我进城......”
“诶呀,不行、不行,那要是让凭栏师傅知道了,我又要变回一块木头了。”还未等芰荷说完,木音就吓得扑腾翅膀飞起来。她始终记得三个月前,芰荷瞒着凭栏去还江差点掉进水里的事情,那时候凭栏发怒,让木音变回了木雀身,难受了大半月。
“这次,我保证,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自己担着,诶呀,好木音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从来没到城里去过,你就带我去看看吧,一眼就好。”芰荷吵着,木音无可奈何,从嘴里吹出一片翎毛,叮嘱心不在焉的芰荷:“那,这是一枚小哨子,就你这性子,只看一眼,我可不信。你如果跑丢了,就吹响它,我自然能找到你。”
“嗯!好~走咯~~”芰荷将翎毛收在腰间的小绸袋里,兴奋过头把木音的话立马忘得一干二净。
龙城八月鞍辔迎,东家有酒西家饮。纳凉桥头惊弈闹,难得小女踏问行。
般若城内东西二街商货琳琅满目,宾客络绎不绝。商家都不以谋利好胜为目的,实在经营。酒家客栈吆喝声此起彼伏。初进城内,芰荷走马观花地左顾右盼,每样东西都觉得惊喜万分,可怜的木音跟在她头上,扯着嗓子提醒她:“芰荷,你别乱跑,今天是东西街姘头日,来往人众多,你,你当心点儿~诶?芰荷,你去哪儿呀?~~”
芰荷看见西桥对岸有一个轧糖人的,小小身体从人缝中挤过去,险些被前面挑着糖蜜的一个小贩撞进河里去。芰荷看那轧糖人的中年男子,用木棍勾住一朵金丝糖,在方木盒上圈圈画画,不一会木棍上便有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物,芰荷小贩将那糖人卖了给一个小孩儿,小孩张嘴就把糖人的脑袋啃了。不看还好,芰荷这下子顿时愤怒了起来。
“你这个坏小孩,你吃了那个小娃娃,我要给他报仇!”话音刚落,那小孩的糖人就被推落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迎面就是芰荷的拳头,拳头虽小,但是芰荷身有灵力这一拳下去,小孩直接摔在地上痛得哭爹喊娘,左右翻滚。芰荷将已经在纷乱中被踩碎的糖人拾起来,难过地摸着糖人的“残躯”。
“呜呜~~小娃娃,你怎么会这样呢,他刚刚吃了你,你又被摔成这样,一定很疼了。小娃娃,你真可怜。呜呜~~”芰荷捡起了衰落在地的糖人儿,皱着眉头,心疼起来。
那小贩见状以为是个疯丫头,但是小贩也是精明人看那在地上痛哭的小孩身着富贵,自己小本生意,不敢惹事,便收拾了东西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木音知道情况不对,便停在芰荷左肩,焦虑地说:“大小姐,你也该玩够了,咱们快走吧,要是小孩的爹娘来了,你就不好应付啦,好芰荷,咱们快走吧!!”
芰荷在原地伤心地哭着,木音的话半个字也没听进。待那小孩的娘亲由书童带着赶到时,芰荷还杵在原地。
那妇人一见到孩子就心疼地将他扶了起来,用方巾擦拭孩子的眼泪水,抱怨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将我儿打成这样!!我可怜的儿啊~~”
孩子颤颤巍巍伸手指向芰荷,吞吞吐吐,抽泣着:“娘、娘亲,是她,就是她!!”
“好啊,原来就是你这个这贱丫头,年级小小,本事倒是不小啊。我告诉,你把我儿伤成这样,我非得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不可,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的儿。子”那妇人风髻露鬓,浓妆艳抹,珠光宝气,雍容华贵。芰荷却毫无反应。妇人心急,便伸出手疾风厉火,给了芰荷一个巴掌,五六名小厮在一旁,众人见这阵势纷纷散开了。
芰荷只觉得右脸火烧般炽热,又惊讶无比,从记事以来从未有人打过她,连师父惩戒她最多是抄写书籍几遍,芰荷转过脸,委屈而又惊诧地看着身着奇异的妇人,不满地问:“你为什么打我!!”
“好啊,看来你是没受到教训不知道起欺负儿子是什么下场了是吧?!!”妇人目光狠厉,心想,今天非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苦头尝尝,“来人,给我把她抓回去,你把我宝贝儿子伤的有严重,我也让你尝尝厉害十倍苦痛!!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抓住她!!!诶哟,我的宝贝儿子呀~~”
那些小厮正要将芰荷围困住时,一名小厮突然被突来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一下,直接摔疼在地上。
“住手!!我看谁敢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