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刀一路上抱怨烦躁,走走停停,不知道他是有多不愿意去,要怪就怪我的好奇心太强烈。可是,他再不想去,又能去哪里呢。
“刀哥,你这样拖拉磨蹭,何时才能找到矿洞哪!”我盯着瘫坐在沙丘边上的何三刀,说。
“这大热的天儿,再走下去恐怕要被晒死。沙漠不比其它地方,白天不宜行走,我看还是到晚上凉快了再赶路,着什么急.....”何三刀一脸的不情愿,我知道他是在赌气。
“你说的没错,但这是怨魂漠,不比其它野漠戈壁,异种神出鬼没,狂风过后,沙漠变幻无穷,地形错综复杂,有时候甚至罗盘失灵,像是迷失于世外,不辨东南西北。多待一时,就多一分危险。”
“说得倒很轻松,这样没命地赶路,难道就不会有危险?”何三刀反驳说。
“小伙子,你执意要向南走,那就去吧,一个人哪,无人搅扰,耳根子清净,也省的我们烦扰你,对吧?”钱万千挺着臃肿的肚子,靠在骆驼背上,满脸热汗。
“说的什么话,一个人谁敢在这怨魂漠瞎晃悠,要走也是我和小文艺一起走,你就找你的鬼矿洞去吧!”何三刀猛地坐起来,拽着我的胳膊就要走。
“刀哥,冷静!不管是向南还是向西,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这是怨魂漠,无论哪个方向,都不一定走得出去哪!”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劝解道。
“唉!”沉默了好大一会,何三刀叹着气,大步朝西走去。
“我叫段辰风,是一名探险家,他是何龙...何三刀....”我走到钱万千面前,说道。
“好好好,呵呵。”钱万千抹了一把肥脸上的汗,笑嘻嘻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鬼知道他在怨魂漠个把月的时间,身材还是这么妖娆,大概是牛肉干吃多了。
此时正是午后两三点,天气燥热难耐,口干舌燥,西北方向的半空中黑云密布,遮了半边天,看来暴雨将要来临。
我拿出罗盘,仔细定位了方位,指针左右微颤摇摆,可能是微弱磁场的干扰,但不影响判断方向。然而,当我收起罗盘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我不自觉的抬头望着即将涌动过来的黑云。
“辰风,那什么何...何三刀为什么要称呼你小文艺?”钱万千貌似对这个很好奇。
“哦,没什么,可能他觉得我的名字有些文绉绉的,呵呵,我们快走吧。”
“总比叫什么何三刀强多了,听上去多血腥....”我都去追何三刀了,钱万千牵着瘦骨嶙峋的骆驼,还在嘀咕。
过了两个多时辰,天色突然黑沉下来,此时也不过午后四点多,要是在前几天,骄阳高悬,热度依然不减,今天却见了鬼了,冷气袭来,像是提前进入阴冷的黑夜。
西北向的黑云层叠密布,风起云涌,像是打翻的黑墨染缸,将大半个晴空漫成了墨黑,继而吞噬了阳光,刹那间,黑云翻滚疾行,侵袭了整个天空。我站在沙丘上,抬头观望,感觉像是到了世界末日,黑云积压盘旋在我的头顶。
天黑了......
“快躲到这儿来,小文艺!别站那么高,危险!”何三刀扯着嗓子喊道。
“什么?我来了!”我站在沙丘上已经变得有些痴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鬼天气,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连道路都看不清,应该是要下雨了。”钱万千眼神中透露一丝恐惧。
我们躲在了一处地势较低的沙丘背面,可气的是,不见一根风蚀柱。瘦干的骆驼躁动不安,宽大的脚掌不断扒着沙土。
嘶啦一声巨响,雷鸣电闪,像是半空中扔了一颗榴弹,震耳欲聋,万道错绕的闪电撕裂黑云,接天连地,将已经黑暗的怨魂漠照的奇亮无比,这景象,犹如白天黑夜交替,好不吓人。
呲啦…..一道闪电击中了扒沙的骆驼,骆驼拦腰被撕成了两半,鲜血泼洒飞溅,咣叽一声,两半躯体砸在黑沙中。钱万千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痴傻呆愣,嘴角发颤,突然呼喊着向骆驼尸身爬去。
“钱胖子!不要命了!”何三刀一把将钱万千拽了回来。
“我的骆驼!可怜的骆驼哪!”钱万千哭丧起来。
“钱老板,不要冲动,保住自己的命要紧哪!”我安慰道。
过了半个时辰,雷声不闻,闪电消逝,忽然觉得天色好像要亮起来。于是,我站起身来,望着黑墨般的天空。
一道蓝紫色的亮光劈开密布的黑云,从打开的缺口散射下来,顿时,黑沙卷滚,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所吸引。分开的云层间蓝光闪耀,错综激荡,爆发出巨大的响声,好似扔了无数把手雷。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狂风袭来,卷起本就移动的黑沙,直直窜向爆裂的黑云,云层与地面间形成无数个黑色的沙柱。不知道什么时候,何三刀和钱万千站在了我的身边,目光呆滞,直勾勾盯着天空。
过了一会儿,那道蓝紫色的奇光突然聚成一团光晕,忽闪忽闪,怨魂漠犹如在黑夜和白天之间交替。接着,光晕越闪越慢,隐约感觉要垂坠下来的样子,我的内心不禁恐慌起来。
“趴下!”何三刀将我和钱万千扑倒在地。
“老子的肠子都要出来了!哎哟!”钱万千鼓出的肚皮重重砸在地上。
没等我回头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突然一声开天辟地般的巨响,顿觉后背一股热流掠过,跌倒甩出去的罗盘跳动不止,像是要爆开一般。这一声巨响,让钱万千恶心至极,差点呕吐起来。
我们三人捂住耳朵,贴着地面,一动没敢动。过了许久,钱万千因为头晕目眩,神经错乱,爬起来跪在一边吐个不停,我和何三刀这才赶忙爬起来。
刺眼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什么黑云奇光,风掣雷鸣,竟然全都不见了,就好像刚才做了一场梦。
“真是见鬼了!”何三刀张着嘴,还没回过神。
“没事吧,钱叔?”我捡起罗盘,过去看看钱万千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觉得恶心头晕,休息一会应该就好了。”钱万千的气息很虚弱,我扶他坐了下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匪夷所思,蓝紫色的光,飞天的沙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文艺!快来!”何三刀扯着嗓门,挥舞着手臂让我过去,那是向西的方向,何三刀大概是想探探道路,发现了什么。
我立马赶了过去,着急之下,被凸起的圆弧沙丘绊倒,仔细一瞧,甚是规整,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规整的圆弧沙丘,我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快看这边!”何三刀站在西南方向的圆弧沙丘上,喊道。
转头放眼望去,由沙丘围成的巨型圆型图案呈现在眼前,北、东北、东、东南、南、西、西北七个方向均开有五米之宽的缺口,唯独西南方向没有缺口。巨型圆中间由类似‘人’字连接成网状,规则不乱,像精心画上去一样壮观精美。
“哎,小文艺,这是不是有人故意画的?”何三刀瞪着疑惑的大眼。
“不太可能,这里是怨魂漠,谁吃饱了撑的,有这闲心画这么大的一幅沙画?”我觉得肯定不是人干的事。
“会不会是怨魂干的?”钱万千呼哧带喘赶了来,惊讶的语气中略带恐惧。
“对对对,如果不是人干的,那肯定是怨鬼干的。你想想,怨魂漠到处都是野鬼,或许是哪个野鬼无聊了,于是就在这儿画这么大的一幅图案,吓唬过路人哪!”何三刀接过话茬,一本正经说道。
“怎么可能是怨鬼画的,你们俩可真有想象力。”
“不然谁还有这本事?肯定是怨鬼画的。”钱万千缩着脖子,连外圈的圆形沙丘都不敢靠近,躲了老远。
“怨魂漠变幻无穷,半个时辰之前又刮了大风,要是这幅图案是之前画的,现在早已被毁坏了,这就是说这幅图案刚画上去不久!”我心头一怔,四下观望,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刀哥,钱老板,你们没有看见其他人?”我追问。
“没看见其他人啊,别吓我。”何三刀也显得有些慌张,揉了揉眼睛,左右仔细瞧看。
“这么大的一幅图案,没有四五个时辰不可能完成,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钱万千眼睛咕噜直转,语气渐渐弱了下来。
“怨鬼!绝对是怨鬼!”何三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千万别进去!说不好里面圈着怨鬼,还...还是尽快离开这儿吧!哎呦!”钱万千腿脚发软,眨眼间退了老远,朝着西边头也不回的走了,何三刀踉踉跄跄追了上去。
空旷无人的荒漠中竟然出现这样一幅奇怪的图案,如果不是人所为,难道真是像他们所说,怨鬼作祟?我摇了摇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魂。
我站在巨型圆边上,不由自主地想伸脚进去,说实话,我的心里忐忑不安。
我缓缓将脚抬过沙丘,踏下的一瞬间,顿觉神经如电流般击痛,狼,小孩,那幅画面又一次撞进我的脑海,隐约闪过几个人的身影,满脑子的怨哭,叫喊声.....
“啊呀!!”我一声尖叫,猛地将脚抽出来,瘫倒在地,意识已经模糊,内心如同经历过万般苦难,沉重煎熬。
我尽力转头向西边望去,何三刀和钱万千向我跑过来。
“哎呀呀!说了里面有怨鬼,非要逞强!”钱万千一边抱怨,一边将我扶起来。
“幸好没有走进去,搀住他,快走!”何三刀顺势架起我的胳膊。
我尽力回头看了看那怪异的图案,视线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