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轩一脸紧张地低头去看自己右手的伤口,只见上面早已凝固的鲜血竟然隐隐泛着绿光,不禁大惊,神色数变,脑中瞬间闪过了好几个念头,最后竟颓然地倒向椅背,苦笑不已,望着跟前盛怒的父亲,很艰难地开了口,“爹……我……”
白少云此刻脸上虽然是余怒未消,但心里好似平静了许多,还没等白梦轩说完,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质问道:“轩儿,你资质上佳,却又是何苦练那门功夫?倘若叫白府那两位老祖宗知道了,定是不能轻饶于你。到时候,恐怕就是我和你爷爷也保不了你周全。”白少云说罢,很是痛心地看了一眼白梦轩。
白梦轩被他如此一说,面色越发得惨白,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爹,孩儿知错了!千万饶了我这一回!”
“唉!轩儿,你先起来吧!我还有话问你。”白少云轻叹了一声,俯身将白梦轩扶到了座椅之上,问道,“轩儿,那本《碧玄经》你是如何得到的?”
“《碧玄经》?孩儿所练的,不过是一本无门无派的上古残卷。还请父亲明示。”白梦轩听得有些疑惑,当初二弟白梦烨交给自己的时候,只说是本上古残卷。
白少云一愣,略微顿了顿,大奇道:“难道你连自己所修功法都知之不详,便敢一味修炼?轩儿,你行事何时变得如此轻率?”
白梦轩听得一阵脸红,被白少云如此一说,他也觉得自己好似真的有些轻率鲁莽了,不禁回想起两年前年祭之时,那一场让自己颜面无存的比试,心中更是百味杂陈。若非那场比试,自己后来又怎会在苦求突破不果的情况下,病急乱投医,练起了那本上古残卷,随后便是鬼迷心窍,欲念难控,勾搭上了陈瑶,后来居然是因为莫忆的出现而起了歹心,暗用书中秘法,将她体内灵力占为己有,之后又故意将她的死轻描淡写地嫁祸给了莫忆。
此刻白梦轩被自己父亲这么轻轻一说,却好似当头棒喝一般,想起这些日子里自己的所作所为,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少云看着白梦轩坐在那里,表情僵硬,愣愣地发慎,心中忽然有了一丝自责。也都怪自己平日里对这个长子过于信任了,才会疏忽至此,酿成大错。试想轩儿向来心高气傲,那日比试对他的打击定然不小,要是自己能够对他多加留意,好生宽慰,他也不至于行差踏错,有了今日这般境地。
白少云一念及此,对白梦轩的怒意大减,心中反倒愧疚不已,伸手拍了拍白梦轩的肩膀,宽慰道:“此事或许还有婉转的余地,明日我便找爹商量商量。”
“爹,你要告诉爷爷?”白梦轩闻言一惊。
“这是自然,如今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能救得了你了。轩儿你大可放心,你爷爷向来对你宠爱有佳,此番也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轩儿,那本所谓的上古残卷,究竟是谁人传你的?可否借给爹一阅?”
白梦轩闻言,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一本残缺不全,泛黄起皱的破书,递到白少云跟前,道:“我怕这书被别人见到,便一直带在身上。这书,这书,是三年前,我与二弟在西山游玩之时,于一,一古洞中寻得。我一时好奇,便留了下来。”
白梦轩这番话说得吞吞吐吐,自然是因为他这话里面的内容是真真假假。他与白梦烨于三年前到山西游玩倒是有的,这本秘籍是他与三年前获得也是真的,不过,这秘籍并不是他二人同时在古洞中觅得,而是白梦烨独自找到的,之后因为有求于白梦轩,便送与了他。只是因为,这白梦烨所求之事有些难于启齿,所以白梦轩也未曾向他人提起过这档子事,而此刻也刻意将其隐下了。
初时,白梦轩也并未将此物放在心上,想那堂堂白府,自是不缺这些功法秘籍,更何况白梦轩练的,是白府最为上乘的《傲云诀》。也是因为白梦轩后来在祖祭之时受挫,之后苦修《傲云诀》以求进阶未果,才会想起了这本古书。这本书,好就好在,可以与其他功法一同修炼。而且白梦轩堪堪修炼,便是让他受益匪浅,一举突破了瓶颈,进入了无数灵修梦寐以求的青阶,之后更是对当中的功法颇为着迷,不然又怎会干下那禽兽不如的行径。
白少云此时看似随意地翻着书,心中却早已是波澜起伏,再听得白梦轩的此番说辞,更是大恨不已,暗道:“三叔啊三叔!果然是好手段!这本铁鸡门的《碧玄经》经你这么一弄,看起来还真像是本上古遗卷。这书中精要之处被你删了个干净,留下的尽是些阴毒之术,不过也不谙为灵修的捷径,难怪轩儿会受不住诱惑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看来,这白府的家主之位,你想了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吧?”
“不对!”白少云越往后翻,越是看得心惊肉跳,“牝玄化灵大法?夺魄术?这几门邪术我倒是早有耳闻。不过,那全本的《碧玄经》我是见过的,当中却不曾有这几门邪术。莫非是我猜错了?此书真是上古遗卷?如此说来,此事与三叔无关?轩儿练得不是《碧玄经》?那他血中何以带有青莹之光?这究竟……”
白少云正要顺着往下想,可眼睛不由地又瞥见“牝玄化灵大法”六个字,忍不住往下一扫。忽地,只见他脸色铁青,颤颤抖抖指着上面的图文,好似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这……轩儿,你老实告诉我,那陈瑶……”
白少云的双眼,由于太过激动,此刻已是布满了血丝,他望着对面的白梦轩,急迫地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哪想得,他等来的,却是白梦轩的低头默认。
“畜生啊!”白少云一时间痛心疾首,猛一扬手,恨不得当场就将自己这个禽兽不如的儿子活活劈死。
这一声“畜生”白少云骂得是尤为真切。适才虽然他也是这样骂着,却不过是一时气急,随口骂骂。他也就是以为自己儿子违背了白府祖训,暗中偷练了铁鸡门的《碧玄经》。这件事情虽然非同小可,但也不是绝路一条。只是眼下,他竟然发现,干下那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恶事的人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这一声“畜生”骂出来,还真觉得有点侮辱了禽兽的味道。只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除了自己,恐怕没人能救他了。
“走!随我去见家主!”白少云猛一伸手,扣住白梦轩的臂膀,拖着便是往屋外走。
这一下对白梦轩来说,来的太突然了,一时间尚未回过神来。他还道之前父亲那般勃然大怒,便已是知道了自己干下的蠢事,之后再问,也不过是再做求证罢了。哪知事情全然不是他想的那般。
此刻,他失魂落魄地便被白少云半拉半拖着,出了书房,还在兀自琢磨着适才白少云说得话:“家主?家主?不是爷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