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场外的庭院中。
“兄弟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呢。既不像父子那么亲密,又不像男女之间那样可以交合,但是……如果弟弟的手腕被人斩掉的话——我的手腕也会像被斩掉一样痛楚”——吉冈清十郎如是说。此刻他正坐在道场外庭院中的回廊上,体会着“兄弟”这个词的含义,月光下他瘦弱的身体和清秀的面庞被映的很平静,没有动作和神情的表露,如果加上任何一点都会显得多余,只有女人似的长发偶尔飘起几跟却还是那么孤独寂寞。而他对弟弟的关心就含在这句浪荡话里;就藏在彻夜坐等弟弟归家的清十郎的心里。
“你身为吉冈家当家,看来经常做这种事吧,把一切不利于吉冈家的人,悄悄埋葬在黑暗之中,可今天看来你失策了!”黑紫色忍者服的佐助在摘下头巾后轻生说道。他作为清十郎的挚友,对清七郎的死感到惋惜;他作为吕布的部将,对清七郎冒失的举动感到愚蠢。“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听‘老狐狸’家康的话去杀口口奉先?”
“你应该叫他主公的吧?不是吗?”
“可能吧,不过我不喜欢他。”佐助没有隐瞒,因为他从见吕布第一面的时候就对这个高大的男人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可能是先天的排斥作用让他对吕布心存芥蒂。
“恩?”
“但他却是个值得尊敬的男人。你是剑客,我是忍者,同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斗,而他同样也有自己的信念,自然也会被人尊重。至少我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佐助的语气很中恳,没有修饰的浮华,没有特意的修饰,在他心中吕布是讨厌的,但却是他追求的一个高度——毫不动容的俯看一切的渺小。
“既然如此,你该明白清七郎的举动了。剑客想要体会的就是更高强的武学,即使堵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看到那刹那间神呼奇技的精妙,清七郎应该如愿了吧。”
“那你以前永远会抢你弟弟动手前杀掉所有的敌人,难道当时没想到这个理由吗?还是说你如今没有赢口口奉先的的把握?”
清十郎看着悬挂的明月,此刻却有些刺眼:“以前的人太弱,即使他们赢了清七郎,也不可能叫他体会到神呼奇技,而口口奉先,却可以!”
清十郎接着说:“正因为我是当家,所以我会在清七郎之前把事情解决,他是我的弟弟,我要保护他,无论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就像现在这里,是我的道场,我会守卫它,哪怕陪上自己的性命。”
刹那的踌躇——闪现于脑海中的是所背负着一切的重量——哥哥,道场的所有门生,清七郎闭眼的一刻,浮现脑海的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东西。是重量,生命的重量,责任的重量,也是爱的重量。当清七郎被吕布反夺长刀刺中的刹那,当清七郎被吕布神呼奇技的一戟穿透的瞬间,他在山崩地裂的思绪中恍然明白:哥哥他一直都是坚强的,兄长他一直都是挑起的,一直。为弟弟,为道场,为所有人。用他并不强健的肩头。
佐助看着面无表情的清十郎,以朋友的口吻问道:“现已如此,明天你还会去吗?”
“以剑道为生,崇尚更高者,所以我接受了这个命运。但我又身为吉冈家的长子,无法改变,所以……我还是会去。”
“你还真是个矛盾的人呢。”佐助打趣道,其实矛盾的不光是清十郎,连他自己都矛盾重重:此刻的朋友,明日却要刀剑向相,世事变化还真玄妙,该怎么做只有那时候才知道吧。
清十郎起身提了提腰带,摔着头发,看上去更不像一个剑客,更像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美少年,他看着佐助,嘴角泛起淡淡的涟漪,轻声说道:“彼此而已!”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去妓院吧。”清十郎说话时对妓院二字没有任何感觉,到是让佐助尴尬的无言以对。
看到佐助没有说话,清十郎很热心的问:“要一起去吗?姑娘还不错。”
“开什么玩笑……”佐助很不感冒。
“也是,要不阿馨会杀了你,呵呵,也好。把你这快二十年的积蓄用在她身上吧,不过小心她的身子骨哦。她可是我的好妹妹呢。”
“积蓄?什么意思?”
“哦?就是你那个积攒到现在都没有释放过的东西呀……你这个小处男。哈哈”
佐助听完才明白意思,反驳道——
“去今晚还去那,一定是怕活不过明天才要再去留恋一次吧!”
“可能是吧。随便好了。”清十郎的回答很随意,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调。
但佐助却很清楚:清十郎心底想要的也许是随性的生存方式,亦或许,那从来就是表像。对**的挑衅,他永远都是做在最表层,即便是有了肉体接触,也是心不在焉的例行公事。女人,对于清十郎来说,永远都是工具。发泄***的,达到目的的……工具。
清十郎一生万花丛中过,却从未爱上任何一名女子。也许他这样的男人,才是女人心目中最惧怕的情人。他爱的究竟是什么?剑吗?似乎不是。
佐助很了解他,却又很模糊。剑,对于清十郎来说,更多的只是工具。用来守卫,用来夺取的工具。他透过坚韧的刀锋审视整个世界,无情的,有情的世界。人生如刀。只是为了挥刀而挥刀的战斗,他不要,他不是那种成天大谈剑道的师范。他要的是更复杂的东西,或许,是更简单的东西。他守卫的,担起的,只是那一寸地方,一群人。但是为了这些,他甚至可以挥刀与整个世界为敌。
“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也不拦你,我不会向往常一样祝福你,因为明日我可能会是你的敌人。”佐助很理智的说下这番话,他清楚自己的立场,明白自己与清十郎的不同。
清十郎很坦然,他歪着脖子真心一笑:“你是我永远的朋友哦。有可能成我的妹夫也说不定。”
“哎!为什么你说的永远都像是一句告别的话语呢?”佐助哀叹道,他实在不想与清十郎为敌,更何况清十郎还是阿馨的亲生哥哥。当年吉冈家天天被人上门踢馆,为了保证阿馨的安全,清十郎才把阿馨交给佐助保护,同意他们二人交往。明日两人对敌,假使清十郎身死,那阿馨会怎么样呢?这一切变的越来越复杂了。佐助被这不可预知的问题和答案搅的心烦意乱。
佐助不愿多想,却听见吉冈家侍从在外大喊——
“大当家!‘禁中’起火了……”(禁中:天皇的居所)
果然,东面的半边天被火光映的通红,两人看着“壮观的景象”也都“红光满面”。安静的夜也被腾空的火势打破,变的骚动不安。
长吁短叹,须臾之后。
“乱世真的又要开始了。局势还会怎样呢?”知晓眼前事态,明了原因的佐助没有他人的惊慌,只是在自言自语的解脱困惑和疑虑。
清十郎则用腹语自问:“这会是他的时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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