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魂也望着冰山,心头不知从何传来一阵悸动,总觉得有些不安。可思来想去,也没能找到不安的源头,只好点头应声:“我们穿过林子过去看看吧。”
林中芳草萋萋,一股久违的清新扑面而至,常有落花散地,于丛旁点缀一二。若在平时,好一副闲适自得之景。然六人行色匆匆,于他们看来,此行的目的地终将是要到了,谁也无暇顾及眼前的美景。
林看似大,却经不住疾走。未久,出了林,几人就见到不远处的一株梅树,被冰山上直落下来的雾气围了个水泄不通。
透着雾气,隐约可见树上花瓣时不时地零散凋落。起初刚落下时质地柔软,飘飘洒洒。渐渐的,在空气中凝成了冰花,坠到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树下藏有一方木盒,盒上及四周落了层厚厚的破碎花屑,若不细看,很难辨识得出。
一行人轻步走上前,欲瞧究竟。可刚入雾气,便轻声惊呼,倒吸了口冷气。缘是那梅树后面,竟排满了一地凄凄白骨,序列有致,骨体整齐,显是人为所列。
“这…这是什么排场?”牧笑虽对地下异事多有见闻,可也从未见过这般整齐陈列的尸骨,不禁问道。
李惜魂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对劲。他愈发觉得,此地除他却们六人及那些欲抢技法的贼人外,应还有一人或一群人在局外操纵着这里一切的变化,或许就是十二卫口中的万生。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继而视线又转移到了树下的盒子。毫无疑问,此木盒出现在这个地方,难免让人遐想连篇。
“不管是不是万生在捣鬼,既然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没有退走的理由了。”张不语眼睛注视梅树,紧了紧拳头,坚定地说道。
所有人皆微微颔首。事已至此,九十九叩首都拜了,这一哆嗦便是再危险也不得不抖。
几人轻步走往梅树的一道上,全然没有任何阻碍。到了树下,张不语单膝蹲下,任凋零的冰花自肩上拍打,一手将盒子上的落花向两旁抹了抹,一手把持着木盒,拿了起来。
张不语正要将木盒打开,这时,队伍最后面一直未曾言语过的王毅毫无征兆地突然暴起,从怀中抽出来一把锯齿尖刃,直奔着张不语就冲了过来。
谁也未能想到变生肘腋,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已见尖刃直接从张不语背后而入,胸前而出。破出的锯齿上洒着淋淋鲜血和一些甩出来的内脏破碎的残块。电光火石间,王毅将张不语手中的木盒夺了过来,用力地抛向几人身后,而后像用尽了力气般,耷拉着头,一动不动地瘫跪在地。
“不语!”颜钰惊呆了,过了数息后失声叫喊。一声尖锐,放佛快要划破了头顶的雾气。她赶忙冲到了张不语身边,跪在他身前,两手抓住他的身体。
尖刃仍贯穿地插在张不语身上。坐在自己的双腿上,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此前木盒所在的位置,已没了神色,嘴角挂着的血迹已经结了冰,显然活不成了。颜钰身子直抖,惊得嚎嚎大哭,全然不敢相信所见到的现实。
缓过神来的牧笑,怒目圆睁,抽出三爪钩径直就朝树下的王毅掷了过去。然而刚还身形迅捷的王毅丝毫未动,放佛没看见袭来的爪钩,迎面重重挨了一击。
牧笑发力甚大,抛出的爪钩直接打碎了王毅的衣物。可所见景象直叫人倍感意外。破碎的衣物混杂着木块与木屑迸了开来,王毅圆滚滚的脑袋像没了支撑般顺势滑落下来。衣物碎开后,哪里见得什么血肉,这分明就是个木头架子擎着个人的头颅。
“怎么样,我这木傀还算逼真吧?”
这时,几人的队伍后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几个年轻人,其中竟还有之前在寒云村中所见的那名女子。为首的男子面容邪异,手里持着木盒,正在把玩,他见几人回头,邪笑道。
“还得多亏了几位在前面解局,不然光凭我们,在这多幻之境中怕是还要再损失不少人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李惜魂声音低沉,面目平静地看着那男子,喉咙中滚着一股极力掩饰的怒气。
男子轻笑,丝毫没有在意几人的愤怒,自顾将木盒打了开来,笑意更浓了。未正视李惜魂,他以一种轻屑的口吻说道:“我们是……”
见那男子开口,不知缘何,李惜魂脑袋莫名昏涨了起来,什么也听不清,看不清,几欲昏倒。未几,他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
李惜魂再睁眼时,只见自己躺在了起初刚进入落语地的那个冰室中,身旁是牧笑。颜钰倒在冰狮旁,昏迷中仍止不住地抽泣,嘴里喊着张不语的名字。而张不语、王毅和那群年轻人已不见了踪影。
李惜魂此时头痛欲裂,盘坐起来,才发现身旁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蹲在梦落身旁,穿了一身侍卫模样的衣服,手里拿着半段红绸,正背对着他。
梦落很快也醒了,甩了甩头,试图摆脱头脑中的昏沉,可一睁眼,见到眼前的侍卫,不禁惊呼。
“爹,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