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往佛像的方向走,牧笑边琢磨:“这万生与你们张家、梦家、李家都有些不大不小的联系,你们说,他到底是何人?听那老虎的意思,这落语之地难不成是他创造出来的?”
李惜魂一路上静思默想,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轻轻说道:“此人与盗家必有关联,且来头小不了。”
……
“你们看那佛像的面容!”
万生佛像孤独地矗立在盆地正中,下陷的地表使它更显突兀。几人走到盆地边缘时,被三丈深的沙壁隔断了去路。颜钰望了望,瞧见佛脸的变化,向几人喊道。
然空中黄沙漫布,佛像亦不再如刚见时发着微光,其他人并无颜钰般的视力,极目远望,依稀只得见佛像光秃秃的头颅依旧似个圆球的模样。
正在一行人在思考如何从沙壁上下去时,蓦地,天上射下一道白光,正照在了佛像头顶,将其上漂浮的沙尘驱散了个干净。
此前佛像模糊不清的脸庞上,如今一双慈目微睁,长眉稍坠,厚唇轻闭,嘴咧开了一个圆润的弧度。
“终究是和书上一般了。”张不语叹道。
牧笑跟着远望,还未细瞧,登时心中传来一阵不安:“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佛像虽然没正对着我们,可总像是在朝着我们笑,笑得我有些发毛。”
“你这是盗墓贼的通病,看到个人形模样的东西,就觉得它像是在看自己。”李惜魂虽嘴上这般笑道,但听牧笑如此说,他再细瞧,的确察觉到了佛像笑中的诡异,心中不禁一寒,刚还在嘲笑牧笑的表情只一瞬便凝固了。
瞧见李惜魂面色骤变,牧笑知自己所猜非假。那佛像的面容,乍看尚觉慈祥,可细盯着了,放佛笑到了人骨子里,直叫人不寒而栗。
几人光顾着瞧佛像,仿若被它的笑勾去了魂,谁都没有注意到它头顶上的白光范围愈加的大了,才没过去几时,就近乎快覆盖了整块盆地。
当白光将距中心处最远的王毅笼罩了进去后,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白光忽然消失,佛像又化作了虚影。这时,一行人才发现环境有变,缓过神来,可为时已晚。
伴随天色遽暗,一阵砂石挪动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脚下踏实的沙地忽而变得松软了起来,身体直如踏入了泥沼般直往下陷,根本动弹不得。还没来得及说话,转眼间沙子就要没过了头顶。
此时,即便是趁着危机发生时的陡然瞬间屏住了呼吸也全然无用,沙粒越往下越密集,颗粒也愈发细腻,压力越来越大。狠吸了一口气的牧笑刚没入沙中没多久,就被强压挤得把气吐了出来,含气未成,反倒灌了一口沙子进嘴里。
细碎的沙粒几乎快在压力下凝成了沙块,六个人的胸膛也近乎被压瘪了,但身体下陷的趋势丝毫没被影响,好似有人专门为他们打通了个用于沉陷的通道般。渐渐地,六人在强压下失去了意识,所能做的,只剩任凭身体随沙逐流。
……
不知过了多久,梦落缓缓睁开双眼,发现眼前一行人竟横七竖八的躺在了一片草地上。面前是一片林子,其间绿阴蒙蒙,朱实离离,看似一副盛夏时节的好光景,空气中却仍散着一股寒气,裸露在外的双手冰得僵硬。她摸了摸记忆中已经塌陷了的胸口,此时竟又饱满了起来。
她看了眼脚旁躺着的牧笑,他像中了魔障般,紧闭着眼睛,一直干呕。其他人虽静静的躺着未动,但也皆是面露苦色。只有王毅神色还算平静,但身体时不时地轻轻抽搐。
约莫过了不足半柱香的时间,牧笑率先惊起,坐在地上,一手把着喉咙,一手二指伸向嘴中不住地往外抠。呕了一阵,他才看到身边坐着的梦落,环视一周,发现四下环境竟又变了。
干呕过后,牧笑开始用力地吐口水,刚吐了两口,就发现自己嗓中干涩,什么也吐不出来了。他捏了捏喉咙,心中道:刚才灌嘴里的沙子怎都不见了,可这痛痒之感,明显是仍在喉咙中。
“小梦,我们怎么到这儿来的?”
梦落摇摇头,表示不知:“我醒来时就在这儿了。”
“这鬼地方……”牧笑嘀咕道,而后开始审视起自身状况来,发现并无大碍,只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在凝沙中时凹下去的胸膛不知何时已经复原,喉中沙粒流动的痒涩感也已消减了大半。
时间慢慢过去,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全都醒来了。起初皆有些不适,和牧笑一样,仍觉得身处凝沙中般,浑身不自在。但随着不适的感觉消退,众人渐渐被眼前亦真亦幻的景象所惊艳。
眼前一片林中,萝茑叶蔓,骈织承翳,寒雾与枝叶相触,水汽附着于上,朦朦胧胧。郁郁葱葱过后,一面冰山横空而立,阵阵水汽缭绕,直坠林中。
张不语远望着,将所见冰山与记忆中那棵梅树后的冰山两相对比,有些激动地说道:“这林子后面的景物,应该就是《落语》中描述的最后一幅图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