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就这样在阶梯两侧盘坐了下来。梦落最后一个恢复听力时,距声爆发生已经过去了有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做好准备后,一行人沿着阶梯走到密码声门旁。张不语深吸一口气,依次对着上下十二个孔洞仿出鸡鸣、龙吟、蛇嘶、鼠吱、虎啸、羊咩、马咴、猪哼、牛哞、猴啼、狗吠、兔呓的声音。
当十二种声音全都仿出后,声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而后慢慢地由黑灰色转化成了与旁边一致的幽蓝色,此时佛像的整个底座一周全数化为了冰墙,寒气开始外放,与荒漠的干热相交,产生了阵阵雾气,只剩下佛像本身还保留着最初的淡黄色。
少顷,雕刻着十二幅图画的阶梯的颜色也开始慢慢变淡,同时缓缓下沉,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最终趋于晶体般的透明。
六人站在阶梯的最上方,也随着开始一起下沉,直到阶梯顶端与形成的盆地表面相持时,才终于停下。
阶梯的末尾处此时已陷入地下数十丈,从天上看,佛像前的盆地像是不知道被谁撕开了个长条的口子,漫地黄色中嵌了一道黑,直通地底。陷下去的阶梯两侧是冰晶般的墙壁,但不知为何光线反射的原理好像在这里行不通,虽有阳光照射,却仍自上而下形成了个晦暗的甬道,只有站在上面才能勉强看清其中一小段的轮廓,加上冰冷的温度,让人觉得有些阴沉。往下一瞧,有一种深不见底之感。这时,少许盆地表层附着的黄沙还在沿着陷下的墙壁往下滑落,坠到阶梯表面后,仍兀自向下,头也不回。
“那下面好像有扇门!”颜钰仅凭着直落下来的一点亮光,隐约中瞧见远处黑暗的尽头有一扇门的轮廓,但也不十分确定,她指着黑洞洞的阶梯,向另外几人轻声说道。
李惜魂向下瞧了瞧,但以他常人的视力能力,范围所及只能见到一片漆黑。见他不知从哪拿出来了几根蜡烛,问道:“你们谁身上还有火石和火镰?我的放在包裹里了。”
几人皆摇摇头,他们此前都没有过外出冒险的经验,随身携带的物品屈指可数,谁都没能想到包裹会突然不见了踪影。只有牧笑笑意满满,在大家都示意没有后,有些得意地从腰间摸出火镰,丢向李惜魂,自夸道:“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笑公子的了吧。”
李惜魂接住牧笑丢过来的火镰,没好脸地看了他一眼,从里面拿出燧石,把火打着,将蜡烛点燃,给每人分了一根。
“牧笑,你去前面带路,我们下去瞧瞧。”
“好嘞!”牧笑接过蜡烛,有些得意忘形,刚迈出一步,想从人多的左边台阶跳到另一侧,没想到脚下打滑,没有站稳,噗通摔了一跤,人径直就滑了下去,瞬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只听见一声“哎呦”,在黑暗中拉得悠长。
“你没事吧?”李惜魂假装出焦急地声音向漆黑的甬道下方喊道,脸上挂着坏笑。他知道牧笑不会有危险,这下面虽然没什么亮光,但好在是直来直去的,他们曾在阶梯中段来回走过一遍,如果有机关,早时便触发了。但出于同情,还是假装善意地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哎我的妈诶!”然后又是一阵翻滚的声音。过了几十秒,只听砰地一声,然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牧笑的声音:“你们快下来吧!我都摔到底了!”
有了牧笑的前车之鉴,李惜魂五人全都一手持着蜡烛,一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石阶莫名变成了冰阶,滑得很。越往下走,光线越暗,起初仰头还能见到天空中风沙的颜色,可没多久,连颜钰的视力都受到了影响。甬道的墙壁似乎有吸收光线的作用,行进了一段后,透着微弱的烛火,每个人大抵只能看清到前面人后脑勺的距离,抬头看,头顶一片漆黑,放佛甬道被封闭了起来一样。
又走了一会儿,映着火光,最前面的李惜魂终于看到了牧笑。离得虽近,但漆黑中只能看清一团模模糊糊的人影。牧笑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个已经到自己身边了。于是李惜魂停下了脚步,想吓他一下,用一种轻到只得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调侃道:“笑公子,屁股摔得不够疼?好端的站在道中间干嘛?”
见黑影没答话,同李惜魂并排而站的张不语准备上前拍他的肩膀,手已经伸在了半空中,突然觉得不对,赶忙缩了回来。
虽然由于阶梯的坡度,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会形成一定的高度差,但仔细辨识后,眼前黑影的身高明显有些矮得过分了,且有长发披肩,绝对不可能是牧笑。
“你们怎么这么慢!快点下来啊!”这时,前方又传来了牧笑悠长的叫喊声。
听到叫喊声,张不语心里开始有些发毛,他很确定声音不是由面前的黑影发出来的,且根据声音所判断的传来的距离,这里也不是甬道的尽头。
这到底是什么人?张不语身上冒了一层冷汗,精神紧绷了起来,手颤颤巍巍的,烛光也跟着微微晃动。他看向李惜魂,李惜魂也还以疑问的神情,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影。
这时,前面黑影的头颅缓缓地转了过来,瞧见了身后的张不语和李惜魂,透着烛火对他二人微微一笑,露出的洁白牙齿此时此刻好不渗人。
“小梦!?”看清了黑影的脸庞后,发现竟是梦落,脸上被划了数道血痕,头发糟乱地披散着,张不语在惊恐之中失声喊道。
“不语哥哥,怎么啦?”听到张不语喊自己,队伍后面传来了梦落疑问的声音。
张不语身后的颜钰发觉他不太对劲,嘴巴俯到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停下了?”
张不语刚要开口回答,却发现面前哪里还有什么黑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转头看向李惜魂,只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实情。
“没事,只是想告诉你们两个人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