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秦音的U盘是否已经外露,越风都准备展开暗杀行动,目标:谦代言。
“维纳斯苏醒”如同神药,它的横空出世,打破了欲床疯摧毁世界的魔咒,这是地球复兴的前兆。
只有杀了它的缔造者,才能阻止地球复兴,这是天阆计划的一部分,因为,天阆獴人不想让过多的地球人分享即将耗尽的石油。
当越风决意杀死谦代言之时,谦代言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按说谦代言与步南山接触不少,应该了解步南山的大概为人。有道是功高不能盖主,如果他将研发“维纳斯苏醒”的功劳掰一块给步南山,并且按照对方的安排调遣虚心接受,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为步总统所不容,并且无限接近软禁之险。
这个谦代言错就错在他的执意蛮干上。
他明知步南山铁腕强权不好对付,却非得与其当面锣背面鼓扳腕较劲。自古以来,民不跟官斗,何况人家还是国家元首?
由此可见,谦代言的情商确实偏低一些,当然,这与他的知识分子的耿直性格也不无关系。
梦城日报社遭受恐怖袭击的当天,步南山在卫六等人护卫下亲临现场参与善后处理,安抚人心,放话严办罪犯,通缉在逃凶手。
事后,步总统转道121研究所。
他对“维纳斯苏醒”成果的安全保护尤为关心,但又不能跟安全局挑明,因此,只好用行动折射他对科学的敬重,借机暗示安全局和梦城警察局加强研究所的保卫工作。
私晤谦代言的时候,步南山要求谦代言务必保护好自己,看上去十分关怀似的,然后话锋一转,沉声责备他不守承诺,将“维纳斯苏醒”透露给步小衣。
谦代言见识过步南山的厉害,虽已服软认输,但因有了楚北桥的亲民对照,忽又点燃了血性,与步南山争辩一二。激烈时,他居然捧出楚北桥那句忧国忧民的名言,称颂楚北桥如何英明智慧,如何坦荡豁达,云云。
要知道,这楚北桥可是步南山的死对手。两个国家的元首,平分世界,分庭抗礼。各自盘踞在功德天平两侧的巨擘,一侧高尚走心,另一侧不能浮世如云。这下可好,楚北桥被加大了镀金的砝码,他步南山无疑就成芦花蓬蒿了。别说是步南山,换成任何一个人,听到这话,内心都会震荡不爽。
这谦代言也的确不识时务,就见他拿捏着知识分子的耿直脾性,仍然不依不饶。
“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是想借助该死的欲床疯病毒消耗庞大而臃肿的世界人口;或者说,起码缩短人类的平均寿命。现在全世界总人口不到两亿,而欲床疯患者却超过一亿,天哪,这简直是个罪恶的数字。抹去这个数字,地球当然会减负很多。可有一点我不明白,总统阁下,你为何一边见死不救,另一边又实施人口增长激励计划,鼓励国民多生呢?”
这段话,堪称一针见血。
步南山仰面大笑,“哈哈哈,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国家元首形象?不择手段,罔顾民生。你这个谦博士啊,你呀你,真会开玩笑。”
步南山不愧权力游戏的行家里手,他深知谦代言手里攥着的“维纳斯苏醒”核心技术对他野心的缔造意义非凡,明明被谦代言点到死穴,他却仍然坦然面对。
步南山没有责备谦代言,而是说道:“物极必反,事穷生变,不管哪一物种,哪怕人类,多到一定程度,必定有一个新生物种站出来克制他们,消减他们数量,这就是自然法则,是上帝之手在把握生态平衡,哪怕用渺小的跳蚤来进攻庞大的狮群。尊敬的上帝之手现在还没有松开,我这样做,只是在执行上帝的命令。”
提及上帝,步南山满脸虔诚。
步南山颤抖的手指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架,稍顿,接着说:“你要明白,通常来说,战争、饥荒和瘟疫疾病是减少人口的有效方式,现在又多了个频发的自然灾害,比如说地震、火山、台风。自然灾害不可抗拒;在我领导之下,饥荒绝不会出现;而战争威胁不容大意。现在来看,尚国那边,虽然很多军事基地已经沉没海底,但是,我估计其国内核弹头存量不会少于2000枚。我们输不起这场战争。”
“这我完全理解,可是,打赢战争,归根结底还要靠人。”
“不,不,不。”步南山面带微笑,“一场伟大的征服,离不开欲床疯这样的病毒,这就是问题关键点。这病毒对人类而言确实可憎,但是对于维护整个自然界的平衡,它却是正义的杠杆。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种性病中的癌症,全世界将是多么放浪形骸?人类数量会有多么庞大?欲床疯,和艾滋病一样,是上帝对生活糜烂的人类一个善意的警告。我看过一篇记载,说五百多年前,一场网络情缘的大流行,造就全球安全套正规生产企业多达上千家。如果不是艾滋病的警告,估计还要上马千余家。可以想象,那时的世风有多败坏。”
“那篇文章我也看过。后来,不是全倒闭了吗?就连整个有色服务行业都不存在了。人类繁衍生息只能靠试管育婴,这看起来更像悲剧啊,这事本身就具荒诞离奇。唤醒民众欲望,重塑美好生活,帮助他们找回自信以及生命的基本意义,我想,这正是总统阁下当初成立欲床疯攻关课题组的伟大初衷。”
谦代言此话一点不假,此时的房事,就像挂了糖浆的鼠药一样,毒性烈烈,触之殒命。这毒药令好色之徒谈性色变,而穿织于人类几千年文明简牍中的传统行业者:烟花女子,其景况自然举步维艰。她们或是染病毙命,或是失业赋闲,或是从良改行。若干年前,这个行业就在地球上悄然蒸发了。
步南山摇头说道:“本身,我也缺乏性福生活,我何尝不感到遗憾。我知道人们已经很久没有品尝爱情的甜蜜滋味了,年轻的一代,更是对行房产生与生俱来的恐惧与厌恶。一旦远离两性激情,可以想象,爱情将会多么软弱无力,生活将会多么枯燥乏陈了无生趣。人们的夜生活,再无半分波澜——”
“那就更应该尽早公布。你是知道的,很多受害者都是无辜的,如果上帝睡醒了,我想,他也会非常赞赏我们的拯救行动。”
步南山摆了摆手。
稍顿,说道:“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好吗,代言?”
这么重大的发现,步南山不想被尚国情报部门获悉。本国患者,他正考虑可不可以采用食疗办法,比如说把欲床疯药物做成食品添加剂,当然,这看上去像是天方夜谭。至于老对手尚国,消耗尚国民众,净化尚国国土,他认为这是未国不可撼动的长期战略方针。
步南山把心窝里话掏了出来,然后走到谦代言跟前,迫视。
“我说的对吗?尊敬的博士。”
如果这些话是步南山的真实想法,那么,科学不仅被他人为地划清国界,而且变成了称霸世界的工具,这不是单单弱化人口给地球瘦身那么简单,如果没有猜错,他对尚国一定觊觎已久了。尚国自灭,统治整个世界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是多么可怕的逻辑!
谦代言起初以为,步南山封杀“维纳斯苏醒”只为人口瘦身,不想他要的是整个世界。这回他是彻底服气了。
“名利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不,在我身上,最重要的,是对国家的忠诚。”谦代言撒谎道。
谦代言还想说,这不全是名利的问题,但他到底折伤了勇敢的力量。他不敢迎击步南山犀利的目光。
越想此人心机,他就越觉得可怕,表达忠诚时不禁暗打一串寒颤,底气一损,自然成了手下败将。
“再有,这些天,感谢你对小衣的照顾,我那个女儿涉世不深,你要多教她一些社会经验。过几天,叫她回家吧。”
“我一直劝她回去。总统阁下,你放心,处事纳物方面,她比我灵活。”
秦音留下的那个U盘,关乎地球人类的命运,步小衣觉得,她应该尽早抖露出来,让世界防患于未然。
步小衣有心将此事告知疯七天,可是,她又不想背叛谦代言,思前想后,在正义的路上,她又一次选择了徘徊。
梦城,警察局长办公室。
这一天,疯七天抱来一个玻璃盒子。疯七天投进一块塑料泡沫,然后,拿过来一个玻璃瓶,拧开带气孔的瓶盖,倒出几只虫子。
这虫子是面包虫的一种,长得有些像马陆、山蛩虫或是百脚虫,喜食塑料。
疯七天对这种虫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这种虫子的生活习性上,他大胆推理,是不是还有其它大型的奇异的物种喜欢吃塑料或者橡胶,由此,总统府轮胎不翼而飞的种种疑窦,便会迎刃而解了。这就是有名的疯七天猜想。
疯七天在做一个实验,为此,他还专意请总统过来观摩。
步南山就坐在玻璃器皿旁边。玻璃盒子里,几只面包虫爬上塑料泡沫,春蚕吃桑叶那样,不一会儿,塑料泡沫被吃出一道道沟坎。
步南山非常奇怪这种爱吃塑料泡沫的虫子。
“如果它们对合成树脂情有独钟,那么,引进这个新的物种,对于预防白色污染,消化我们日常产生的大量塑料垃圾一定大有裨益。”步南山兴致勃勃地说道。
疯七天却说:“不,总统阁下,我不这样认为,虽然总统阁下比我聪明。事分两面,凡事都要辩证地来观察分析。你想想看,环境清洁工的设想固然伟大,但是,它们不是来拯救世界的,恰恰相反,它们是世界的毁灭者。这种生物如果大量繁殖,不出意外,它们将喝尽地壳里所有的石油。我现在担心的是,喜嗜塑料的,不单单面包虫一种,还有比面包虫更高级的物种,比方说,贵府的轮胎因何不翼而飞。”
“哦?这个推论有意思。”步南山笑逐颜开,“我们的疯大局长,会不会怀疑外星人偷的呢?”
“外星人?这个,也有可能。”
“啊,哈哈,我说七天呀,你该不会把未国所有悬案,都归咎于外星人作祟吧?这样,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了。”
“属下不敢。”
“哈哈,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七天,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今天让我长了很多见识。这个面包虫,我将委派科教部加大研究,以期治污推广,如果成功,你将得到一份额外的科技嘉奖。”
“谢谢总统美意。属下不才,失窃案、秦音死亡案无一侦破,属下深觉汗颜。”
“刑侦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该批评你的,前段时间,我已经批评好几遍了,不可再重复。不过,公开场合,疑犯不能锁定在外星人身上,那样,民众会看政府笑话。”
“是。总统的教诲,属下一定铭记于心。”
疯七天鞠躬听训。都知道步南山一贯威风八面,今个待他能够有礼有节,蔼然诚恳,除了积累多年的友谊支撑,疯七天心里也是真心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