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侍卫见到这幅堪称极品的画,渍渍称奇,贪婪本色尽显无疑。当时,宋室皇族崇尚文学艺术,尤其中意书法绘画,只要有人上缴优秀的作品并被皇室所喜爱和收藏,那么自然会在官运财路上亨通发达。这侍卫的本职工作,说白了就是保安,但受到宫廷风气影响,她也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这次看到有合适的画作,若是能献给王公贵族,就能保证自己今后步步高升。他眼珠子几要蹦出金子,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向身后的几名随从道:“你们先去搜查附近的民宅,我在这儿问点话,随后就到。”其他人应道:“是。”很快去了其他的房屋,挨家挨户踢门。
待随从走光,大内侍卫对笑魔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偷窃名画,快说,这幅画你们是从哪里偷来的?画的作者又是谁?”
笑魔三人感到莫名其妙,由张择端说道:“大人您说错了,这是我刚刚画的,怎么可能是偷来的?您仔细瞧,这上面的墨水还没完全干呢,甚至还没有落款。”张择端的“一阳指笔法”本来可以在画作完成之时以内力将纸上的墨水水分蒸干,让画面达到一种沧桑古朴的效果,可是他的内功还远没能达到该地步,指法也稍有欠缺,不过正好成为了证明画作不是偷来的证据。
大内侍卫再一看,画上确实无落款,笔锋依稀残留有水分,不免信了三分,联系起眼前这三人都像是武林中人,有些世传的家族技艺倒也正常,又多增几分可信度。但要是他这么放弃了这幅“名家之画”,以后便再难碰到如此绝好机会了,于是他扯下脸。向张择端道:“就是你这么个小毛孩画的?谁信呢,我还说是一条小癞皮狗用舌头舔出来的,你信不?”段正英听到他这般辱骂义子,差点就暴跳而起,一指头戳穿他的心脏。笑魔一只手按在段正英的肩膀上,不让他有冲动之举。
张择端脾气还算不错,没有把这侍卫的毒骂放在心里,反而是纠结于画作上,急道:“是真的,这画就是我亲自创作的,我还有很多画,您可以看一下。”张择端跑到书柜处,搬了一叠画卷过来,有三十多幅画之多。那是他保存的所有得意之作。他一幅幅展开,解释道:“您看,每一幅画的画风、笔法,是不是跟您刚才看的一样?而且这些画都有我的落款,请看右上部分的那一排字,都有我签的名字——‘张择端’这三个字,对不对?”
大内侍卫起初见到如此多“名画”,兴奋地快要喊出来了,后来一看证据确凿,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好,可他岂会轻易善罢甘休?张择端只想着证明自己没有盗画,而是能力所至,却不曾想之后展出的画更加让侍卫官铁了心——把这些全部变为自己的物品,作为讨好高官的利器。侍卫官转了转眼珠子,道:“嗯……虽说是这样,但还是不能随便下定论。我要把这些画全部带到官府里面去,让专门的人来检查。小鬼,快把这些画全部给我收好整理齐,不然我治你的罪。”
张择端快要哭出来了,只是因为刚才大哭过,一时间泪干,鼻子却酸涩得很。到这时候,笑魔和段正英也看出来那侍卫是看上了这些画,想明抢去,所以把部下全都支出去,以免被人看到,落下把柄。但是,那大内侍卫低估了眼前这三人的实力,给自己惹祸上身。段正英已然是无法忍受,挣开笑魔的约束,狂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滚出去!”一记强有力的“一阳指”使出,劲力正中侍卫后背,他当即飞出几尺远,口吐鲜血,却没看清是谁下的手。
大内侍卫趴在地上,边呕血边无力地叫道:“谁?是谁……偷袭我?你们这些……下三滥的江湖盗贼……不但……偷抢宝物……竟然还敢打……朝廷命官……”
段正英冷哼一声,欺身到他身前,抽出剑悬在空中,直指侍卫的心脏处。那侍卫骇然失色,没想到世上还有人能移动的这么快,看来是自己有眼无珠,不识得高手,只觉冷汗直冒,浑身哆嗦,道:“大爷,饶了小的性命吧,小的一定……”还没等他说完,段正英一剑刺下,戳穿了这人的心脏。顿时,鲜红色的血液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笑魔道:“哈哈哈哈,段王爷,这人你都敢杀,真让我佩服啊。”张择端则是吓得魂不守舍,道:“义父,他是朝廷的人啊,您为什么要杀他?他可以把我的画带入宫内的,那样我就有机会直接成为宫廷画师。而且,杀了他,我们怎么对付得了朝廷的人?”
段正英教训道:“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不懂何时需要心狠手辣。这狗贼明摆着想把你辛辛苦苦画的杰作据为己有,你怎能任由他摆布?今日若放他离开,明日他便会给我们带来更多麻烦。只要把他处理了,不留一丝痕迹,朝廷不会疑心到我们身上。再说了,你现在的绘画技巧已经相当高超,以至于被人误认为出自‘名家之笔’,就算没有这人,你终究能凭借真才实学,光明正大进入皇宫的。”
张择端愣在原地,慢慢理解段正英的话语。笑魔附和道:“哈哈哈哈,段王爷果真老到。张择端,你的确是不够成熟,虽然你不存害人之心,可他人却不见得会以礼待你,反倒会处处与你为难。朝廷里面心机深沉的贼人多了去了,你以后若进了皇宫,可千万要提防他人,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暗算至死。相反,我明教内部便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教友间大多都和平和气共处……”
段正英大声咳嗽两声,冷然看向笑魔,示意他不要继续讲明教的事。笑魔只得道:“哈哈哈哈,说累了,不说了。”张择端思绪万千,一会儿考量是否该进入宫廷,一会儿思虑加入明教如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先把眼前的问题处理了,道:“这个人的尸体怎么处理?”
段正英道:“尸体找个毯子包起来,暂时藏到柜子里,等到附近没有官兵了再运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地上的血迹用水洗,用布抹干净,或者直接把下一层的土翻上来盖住血迹。”张择端“嗯”了一声,开始行动。进行到中途时,有官兵的人敲门,张择端立即拉了一块木板盖住那一滩血,然后开门;官兵来询问侍卫官人在何处,笑魔说侍卫官看到了一个怪异的黑影,轻功极高,于是追了过去。官兵问去向何处,笑魔则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待到官兵离开,三人继续处理尸体。
好不容易办完事,已是黎明时分。张择端问笑魔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学那一们武功?”
笑魔怔怔看向窗外,道:“哈哈,你若是今后进入宫廷,我们可能是敌人……”
张择端讶然道:“啊?”段正英接话道:“没错,魔教向来与朝廷作对,缠斗多年,不知死了多少人。”
笑魔出奇的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会食言。等你内功更加精进了,等你做上大官,位置稳定了,再来找我学习吧,我一定会教你的。”过了片刻,又补充道:“如果我那时还活着的话。”
张择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伤感,道:“您要走了吗?准备去哪里?我以后怎样才能找到您?”
笑魔道:“对,我现在就离开,我要找少爷他们。以后,你去到浙西,告诉当地的明教教友,就说你是宇文玄乎的朋友,让他们转告总坛,那样你就能见到我了。就这样了,后会有期。”说完飞身离开。
段正英淡淡道:“不送。”张择端心中想:“宇文……玄乎是吗……等到以后,我一定会去浙西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