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躺在冰冷的地面,面目痴呆,嘴里喃喃道:“别杀我,别杀我……”不得不说,这皇帝太幸运了,那大汉的砍刀几次从他身边经过,就是没有一次划到他。反观杨剑,即便他当时眼疾手快,却还是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刀伤,可谓是自救者,随时随地魂断天涯;天救者,纵有千百种死法也奈何不得。
护卫军们见识了那大汉的凶残狠辣,不敢妄自追击,只得来龙辇处清扫战场,希望奇迹发生。很快,徽宗被惊喜的士兵们抬出,杨剑则自己站立起身,拍掉身上的木屑残渣。蔡京等大臣仍处于心惊中,倒不是因为战场的残酷,而是怕徽宗事后对他们的软弱无能进行处罚,进而影响自己的官运。但后来徽宗只是让他们反思,并未作出实质上的惩罚,原因或许是蔡京等人又拼命搜罗了一批奇珍异宝献给皇帝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徽宗艰难的“醒转”过来,知是杨剑救了自己,十分感动。但是他对龙辇里莫名出现的裂缝感到不解,询问杨剑:“杨公公啊,那地板的裂缝是你弄出来的吗?”
杨剑若答“是的”,必会使徽宗怀疑,只得糊弄地回答说:“回陛下,那地板质量不好,乃是被那契丹狗贼的力量震裂的。”
徽宗“明白”了,当场许诺道:“原来如此。杨公公,你立下不世大功,当重赏!待朕回宫,赐予你黄金万两,豪宅府邸一座。你可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但听杨剑答道:“陛下,卑职无能,无法阻止那人的行凶,才导致了重大过失!”
徽宗奇道:“公公此言是何意?你有何大错?”
杨剑躬身道:“《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卑职无法护住先皇授予陛下的头发,此乃大过,赏赐是万万不敢领的。只盼陛下能给卑职将功补过的机会,卑职必当取那狗贼的项上人头,为陛下报一箭之仇!”
徽宗闻言,连忙摸了摸头发,才发现确实有所损伤,但他不怒反喜,道:“杨公公能有如此心意,朕十分感激。但那契丹人太……”说到这,徽宗不自主地哆嗦起来,接着道:“那狗贼武功高强,听他所言,还是契丹第一高手,杨公公能将他斩落马下吗?”
杨剑道:“狗贼被十多支箭击中,必已身负重创,卑职即便水平低下,也能趁他病要他命。”
徽宗高兴道:“好,就如你所言,朕命你率一队人马前去追杀那狗贼,并下令让城外禁军配合你的行动。”
杨剑道:“是,陛下。”心中大喜,暗道终于在徽宗面前有了出彩的表现。回头看看蔡京等人,他们则是一脸羡慕嫉妒之色。他领了一支骑兵,开始追击大汉。
杨雄与郭东分开后一路狂奔。他只道有个乞丐一直跟在身后,没敢回头看,便拼命穿梭于各个饭馆、商店以及街市地摊里,哪里人多物品杂便往哪里钻。终于跑到约定的茶馆,杨雄才回头看了看,原来他已成功利用“地形”摆脱了那个乞丐。事实上,当杨雄冲入第一家饭馆,从其后门溜出时,费采臣便已跟丢了目标,垂头丧气找游大用去了。
茶馆当日没有表演,所以人不多,站在门口可以看清里面所有顾客。杨雄满怀希望,翘首细看,却没有找到张择端。原来张择端来到茶馆不久,听到外头越发嘈杂,感觉有大事件发生,加之杨雄等人仍未到,故此前去查看究竟,才使得杨雄的希望破灭。可怜杨雄望眼欲穿,巴不得有透视眼,能一瞬间看到张择端的位置。他又苦候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夜色笼罩半边天,不耐烦的店小二开始对他下达逐客令,他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茶馆。
杨雄只得孤零零地回到杨家。小屋人走楼空,入目的尽是荒寂,没有一丝人气,只有一头拉柴草的老牛正静静咀嚼干草。杨雄肚子饿了,便翻箱倒柜找钱,但找了很久也才摸出十几个铜板。原来银两被杨氏夫妇随身携带,防止家里遭小偷而导致钱财失窃。不得已,他只得买一个馒头充饥,因为不知道“父母”何时能找回杨宏图,所以铜板得省着用。
一个馒头不能完全压住饥饿感,他便躺在柴车上,伴着老牛,数天上的星星。“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杨雄忧从心生,渐上眉梢。“应该不会有事的,爹娘……他们这么厉害,肯定可以找回大哥的,应该能的……对了,郭东呢?糟糕,一心想着大哥和拜师的事情,结果把他给忘了!”猛一翻身,突然又自言自语道:“他应该是去挑筋大叔那里了。嗯,一定是这样。他们都有可以依靠的人,我呢?还是去睡觉吧。”杨雄念叨着,像失了魂一般回房间,倒头便睡,连被子也未盖——他抱着仅剩的一丁点希望,盼一觉醒来被子能“主动”来到他身上,为他抵御寒冷。可谁能想到,今日过后,杨雄便改掉了一直难以纠正的踢被子的毛病。
话说回来,郭东与杨雄分开后,也是一路不停歇的使劲跑,但他只想着快点到见到挑筋大叔,那样便安全了,所以选择较为平直的路线。在不安的刺激下,他的速度达到自出生以来的最高值!但他全身发烫,脸色通红,整个人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仿佛碰一下就会被灼伤。
郭东即将拐入挑筋胡同。“快了,就快到了!”郭东心中喊道。岂知从背后伸出一只“魔爪”,一把拉住了郭东的手臂。郭东身体失去重心,重重扑倒在地,头上磕了个大包。“嗷!”郭东一嗓子就要吼出,但马上有一只手化作手刀,就要劈在他的脖子上。郭东本能地反应,张大嘴却未喊出声,而是亮出两排利齿,“咔哧”一口迎着咬上去,只听得一声“啊”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引来一些行人和商家围观,其中便有几名犹太人和一名来自西域的商人。那些人但见郭东如一只暴怒的小老虎,两眼血红,小嘴巴扣在一年轻乞丐的手上死不松口,顿生“世间万物,无奇不有”的想法。
那乞丐当然是游大用,他以成年武林高手的身份一路追郭东,仍耗时这么久,说出去何止是丢人,简直是丢十八代祖宗的脸。好不容易抓住目标,不想被反咬一口——对的,这才是“反咬一口”的真正含义。游大用也不管身份了,抬腿以膝盖一顶,正中郭东额头。郭东跑了那么久,筋疲力尽,再难招架,两眼一抹黑,失去了意识。
游大用看着手上的两排鲜明的齿痕,怒火中烧,扬起巴掌就要再抽郭东一顿。一旁,那位西域商人发话道:“喂,乞丐,你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孩,还有没有良心?”
其余围观者也纷纷道:“是啊,太狠辣绝情了。”
“不能看着他施暴,我们快救那个孩子。”
“说得对,必须阻止他!”
游大用脸色一变,没想到正要到手的肥肉硬是被拦下来,他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义正辞严道:“这小孩是我丐帮的弟子,因脾性顽劣,犯下大错,所以我必须带他回去接受帮规处罚!”
那西域商人阅人无数,一眼看出游大用不是什么好鸟,道:“他是丐帮弟子?可他穿着打扮,哪里像丐帮的人?这肯定是你瞎编的借口!依我看,这家伙很有可能是个人贩子,大家别放他走!”
“没错!”
“他就是坏蛋,我们一起上,揍扁他!”
“坚决打击人贩子!”周围人抡起衣袖,露出一双双强健的胳膊。
游大用大惊,这家伙太厉害了,一下子猜到自己是人贩子,不过他脑子转的很快,拍着胸脯,确切的说,是拍着胸脯上的七个袋子,说道:“这小子便是犯了偷窃大过!他偷了服装店里的衣服并据为己有,被我们发现了,所以要严惩不贷!诸位放心,我丐帮中人向来是非分明,我以丐帮七袋弟子之名发誓!”
游大用的说辞似乎很有效,周围的人也找不到什么漏洞,哑了一片。“丐帮七袋弟子……”西域商人也是一惊,暗自衡量,说道:“既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他毕竟只是孩子,你万万不可伤害他。我想,你也不愿意丐帮的侠义之名毁在你的手中吧,那样的话你可当不上长老,我说的没错吧。”
“那是当然的。”游大用道,心知这家伙很不简单。“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小孩,不让他再犯下重大过失。各位,后会有期。”说罢,抱着郭东赶紧撤。
聚集的人群一时未散去。有人道:“那家伙……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怎么觉得,这么放任他离去不太好啊?”
“是啊,我也这么想。”
“听说不久前皇上遇刺,你们说会不会和丐帮有关?”
“怎么可能,你太异想天开了。”
“说的也是。”
其中一名书生样的人对那西域商人道:“这位远道而来的先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认为他说的是真话?”
西域商人平静道:“他是丐帮七袋弟子,应该没错,但他也很可能是人贩子。”
周围一片哗然。“我看你应该会武功啊,为什么不阻止他?”书生问道。
“我曾与丐帮的六袋弟子切磋过,只战成平手,所以我想阻止,却无能为力。”西域商人道。
一名犹太人这时道:“我好像见过那个孩子……对了,我记起来了,在胡同里的青楼中见过一次,他当时跟那里的老板在一起,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什么?”西域商人以几乎是下命令的语气,对那名不认识的犹太人道:“你应该认识那老板吧?去跟他说明情况。”
那名犹太人被一股威严震住,忙道:“认识……我这就去说。”
之后,众人散去,只有西域商人没动,他喃喃自语道:“丐帮内部……竟有这么大颗的老鼠屎,说不定,这只是冰山一角……看来,丐帮衰败是迟早的事。我教也要吸取教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