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对自己的接受让杨冠超兴奋不已,他拉着她的手,在炎热的街道里漫无目的的穿行,各色各样、花花绿绿的小店和地摊在身边不停地变换。这一会儿,杨冠超既想一下子把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捧给青箬,又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青箬感知到他坚实大手里的温度和沁出的汗珠,心里却也踏实而满足。
原来,决定之后,是如此的轻松!曾经让她心心念念的郑塬和一暑假让她倍感头痛的江凯,都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她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只念着一个人,爱着一个人,终于不必再忍受选择的烦恼。
“青箬,今天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日子,有你真好。”回校的公交车上,杨冠超仍是紧紧握着青箬的手。他原本专注的眼神里,充满宠溺的光芒。
“我也很开心。”青箬应着,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
就在此时,琵琶语的铃声响起。
“喂,我在外边,公交车上有点吵,等回学校我打给你吧。”短短几句后,青箬挂了电话。等她爬上宿舍楼回电话给江凯的时候,他约她周末见面。青箬想着刚好要当面告诉他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便爽快同意了。
当青箬走进餐厅的时候,江凯早已等在那里。他很绅士地拉出凳子给她坐,并请青箬点菜。青箬随意点了两个素菜,江凯笑笑,加了两个大荤。又在征询青箬意见后,加了一大瓶鲜榨果汁。
“我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瘦了。”江凯笑着说。
“习惯问题,比较喜欢吃素。”
“吃素好是好,不过要注意营养均衡。”
“说到这儿要再谢谢江凯哥了,才一个多月,我弟就比在家的时候白了胖了呢。”
“有吗?我天天见他,真没感觉出来。不过有我同学那层关系在,他受不了多大委屈倒是真的。”
“其实我觉得男孩子多吃点苦比较好,我弟从小没出过家门,都被我妈惯坏了。”
“那要不我打个招呼,让大厨们明天起开始虐待青峰?”江凯忍不住向青箬开起了玩笑。
“好呀,不过小心我妈来找你拼命。”青箬也回敬了一句玩笑话。
“说起来我妈提了好几次了,要请你爸妈来西安玩一玩。西安这地方缺啥都不缺旅游景点。”
“再说了,”青箬答着,低头微一迟疑,涨红了脸,“江凯哥,我有些话想早点跟你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不想骗你……”
服务员送来果汁,江凯帮青箬小心地倒入玻璃杯,听到青箬上边的一番话,他的手伴着瞬间僵掉的表情在半空中稍微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动作和一贯的微笑。
“青箬,我大概猜到你想说什么。”江凯的声音稍微有点生涩,“这样,咱们先好好吃顿饭,有话等会再说。可以吗?”
“好。”
江凯跟青箬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在西安的生活,以及他去各地旅游的有趣经历,说到有次和同事去峨眉山,他们中的一个因身形过胖卡在一线天里进退两难。“你为什么不笑?我跟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对方一般都会哈哈大笑。”江凯对青箬的反应感到奇怪。
“啊?我比较关心他最后怎么出来的,卡在里边肯定不好受吧。”
“哈哈,你猜我们怎么救他的?”
“怎么救的?难道让他像张无忌那样学会缩骨功出来吗?”青箬瞪大眼睛好奇地追问。
“你得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江凯笑着说,“我们的方法就是,蹲在一边等他饿瘦了走出来。”他说完,青箬就笑了。
两人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天已黑透。餐厅的位置离青箬学校只有两站公交,江凯执意送青箬走回去。夜风吹的人行道旁的法桐叶子飒飒作响,橘黄色灯光穿过叶隙,梧桐叶投射下来的影子参差错落地在地上摇曳。
青箬的目光投向长长的法桐道尽头,心里盘算这该如何跟江凯讲自己和杨冠超的事情。她不得不从心底承认,自己与江凯之间有着莫名其妙的默契,走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但她知道这种默契可以理解为亲情或友情,但绝不是爱情。至少在她心里不是。
“江凯哥,这个还给你,我不能要。”青箬终于在人行道的一角停下,从包里拿出江凯暑假送她的白玉镯子,伸手递到他跟前。
“为什么?”路灯打在江凯的脸上,青箬清晰地看到他略带失望的表情。
“对不起,江凯哥,我……我有男朋友的。原来我还不确定,但前几天我已经决定了,我心里只能装着一个人。你很好,但是……”
“青箬,能不能别急着给我发‘好人卡’?我知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要你一下子接受我很难,所以从最开始我就说我愿意等。这个你先收着,你以后会有理由不用还回来的。”灯光映衬着江凯线条明朗的脸,略带忧郁的表情使这个帅气的男生看起来更富有吸引力。只可惜,他面前的清丽女生是陈青箬,对男生外表无甚关注的陈青箬。
“可我遇见了他,并且已经下定决心跟他在一起,你……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江凯哥,我对你充满了崇敬和感激,你各方面都很优秀,一定会找到跟你同样好的女孩子的。”
“青箬,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很合适吗?我不是想横刀夺别人所爱,但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几年来,我相过好多次亲,见过各种各样的女孩子,甚至有过一个女朋友,但她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让我有相守一辈子的冲动。直到再次遇见你。”
“其实我们的再次见面也没有巧合,是我跟舅妈也就是你小姨提的。舅妈在问好你妈的意见后马上联系了我妈,才有我们后来的见面。我之前也想过去学校找你,可八年没见,我怕太唐突,也想通过父母使这件事更顺利起来,却没想到你和你妈的意见并不统一。当天我就看出来了,但我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可是江凯哥……”
“青箬,我对可能给你带来的压力表示抱歉,但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没有早一步晚一步,或许以后你会觉得我比他更适合你。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上天会如何安排呢?”江凯仰头望望天,目光又落在青箬脸庞上,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青箬,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在我没有说放弃之前,你不要跟我妈讲你有男朋友的事情。”
“可是,我怎么能骗阿姨呢?她有权利知道,也应该知道。”
“答应我,就当我求你。”灯光下,江凯的眼神很坚定,蕴藏着一股强大的让青箬无法拒绝的力量。
“我尽量吧。”青箬幽幽地应了一声。
回到学校,踏着南草坪的柔软绿草,青箬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她不是左右摇摆的性格,更压根没有脚踩两只船,或者两相对比、择优而从之的打算,但这种事情,又真的能如她所愿,一下子撇的清清楚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