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决定和江凯一起去西安。走的那天,青箬和妈妈送他到县城与江凯母子会合。王素秋依旧对青箬很热情,见面后就不停地叮嘱青箬开学后一定要去家里玩。青箬妈则一直嘱咐青峰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踏实做事情,听王阿姨和江凯的话。江凯帮青峰拎着行李,一路和青箬找话说。
“行啦,妈,我都是大人了,您说的这些早会背啦。”青峰不满意妈妈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的叮咛。
“不是让你会背,是让你记在心里。你长这么大,都没出过我们县呢,你说我能放心吗?”
“阿姨,有我呢,您就放心好了。”江凯接话。
“有小凯在,我放心多了。哎,要你多操心了。真是过意不去……”
“秀儿,别客气,说不定咱们以后是一家人呢。”王素秋笑道。
江凯听到妈妈的话,向青箬看一眼,青箬佯装不知,避开了他的目光。
等通往市火车站的汽车开动的时候,青箬看到妈妈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一下子内心被重重触动——可怜母亲心!这一瞬间,青箬甚至想顺从了妈妈的意思,跟江凯结亲。她知道,妈妈自嫁与爸爸的这二十多年里,一直过着节衣缩食、辛苦劳作的日子,生活的艰辛使妈妈过快的衰老。青箬见过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乍看很像林徽因。她曾是那么的美丽窈窕,却因为生活日复一日的重压,和对一双儿女过多的牵肠挂肚,而匆匆的容颜凋谢、年华不再。
“妈,这些年您辛苦了。”青箬挽起母亲粗糙的手,这句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你知道就好,妈不管做啥,都是为了你们好。我是打心眼里盼着你能跟江凯成事儿。”
“妈,再说了,这是我一辈子的事儿,您得让我想想。”青箬不忍心在妈妈刚跟弟弟别离的此刻说让她不开心的话,但也不愿意欺骗她,只好模棱两可。
“嗯,你再好好想想。你爸也快从外地建筑队上回来了,走,赶个集去,买点好东西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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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箬爸爸在听了妈妈对江凯的一番夸赞后,虽也对江凯表示很赞许,却并不像青箬妈这样一股子热劲。等青箬妈说的口渴去厨房找水的时候,爸爸不紧不慢地发话,“青箬,你怎么想的?我觉得这事还是要看你的意思。过年的时候听你弟说你们学校有个研究生对你有意,你要是喜欢那个研究生,就不用听你妈的。”
爸爸是青箬家乡出了名的老实人,话不多,平时也总让着青箬妈妈,至少在言语上二十年来甘居下风。但却一直被青箬认为是家里最懂自己的人——他总最能揣摩青箬的心思。
“爸,还是你最懂我了,真是我的好爸。”青箬跑到爸爸身边帮他捶背,却没想到妈妈早把爸爸的话听在耳朵里。
“老陈,你可别稀里糊涂的由着你闺女,就她这年纪,能懂个啥?现在你不管她找对象的事儿,到时候你闺女过的不如意,可哭都没地儿哭。”
“哪能像你说的?好歹人家都是有学历的,还能到街上去要饭啊?”
“你可别说,那在城里要饭的,有的可是比上班的挣钱还多。”
“算了,我不跟你争,让妮儿自己想。”爸爸主动要求罢了口舌之争。
躲开父母的争论,青箬跑到家里自建平房的顶楼。夜幕降临,蒸腾的暑气慢慢消散下去。天边夕阳血红,落在参差错落的山峦里。蝉儿依旧扯着嗓子胡乱鸣叫着,震得薄暮里的树叶子沙沙作响。一只慵懒的黑猫,在邻家房顶上慢吞吞地散着步。这一切,反而愈加衬托得农家黄昏的静谧安详。
在这种静谧安详里,青箬下意识地摸摸手机。两天了,杨冠超始终没有再发短信过来,更无电话过来。青箬想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暂时也懒得去想。她已经够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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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冷战和妈妈喋喋不休的唠叨中度过了暑假,等青箬再次返回校园的时候,瞬间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她因牵挂着弟弟,当天就联系了江凯去看青峰。才一个月不见,弟弟比先前看起来变白变胖了一些,果然是江凯照顾有加,青箬千恩万谢之后,才依依不舍的与弟弟道别后返回学校。
“我回校了。”青箬再三考虑后,还是给杨冠超发了条短信。
“嗯,我今天做实验,要忙到很晚,等明天跟你一起出去转转。”杨冠超很快回了短信。
第二天一早,杨冠超就等在了青箬楼下。见到他的一瞬间,青箬开心到了极点。只是杨冠超看起来比暑假前憔悴了不少,这种憔悴让青箬颇有些心疼——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杨冠超的心意。
“你瘦了。”青箬笑着对杨冠超说。
“有吗?可能是最近做实验弄到太晚了。从家里来了后就从张总那里多接了一些活儿。”
“干嘛要把自己弄这么累呢?”
“我说想多挣些钱给你花,你信不信?”杨冠超突然立在原地,眼神依旧专注有力。
“当然信。”青箬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笑,却不知道为何心里涩涩的笑不出来。
“走吧,我想去逛逛小寨。”青箬大步向前走去,杨冠超随后跟上。
8月底,西安依旧炎热,小寨的人却是不少。星奇罗布般分散着众多学校的西安,每逢开学的日子,大街小巷总是挤满了人。杨冠超像往常一样细心,过马路上的时候总把自己换到车来的方向,并不停地叮嘱青箬注意脚下。
青箬一路走着看着,除了买了几个小巧可爱的手机挂件预备着送给舍友同学外,并没有买别的东西。杨冠超默默地跟在她旁边,虽俩人讲话不多,气氛却也并不尴尬。
“渴了吧,那边有家店,去买瓶水吧。你要喝什么?”杨冠超指着一家小店问青箬。
“进去看看都有什么吧。”青箬答道,一脚跨进店里。
看到店主的时候,青箬吃了一惊——她不是别人,正是许和志的妈妈。原来,许和志的妈妈是在这里开店!青箬为避免尴尬,低着头正想悄悄溜出去,却不料刚好被许和志的妈妈一眼瞅见。“你,别走!”许妈妈对着青箬一声喊。
既然走不掉,那就坦然面对吧。在许妈妈眼里,她不是陈青箬,而是江羌柳。这是问题的关键。青箬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想着如何来应对许妈妈可能的发难。
“你最近没有再去见我儿子吧?”许妈妈皱着眉,声音里有种不可侵犯的寒意。
“没有,阿姨您放心,我不会再跟许和志有什么的。我……我有男朋友了,就是他!”青箬把还愣在一边的杨冠超拉到身边,“他就是我男朋友,”青箬再次强调,“阿姨,祝您生意兴隆,我们走了。”
“嗯,这样好这样好,你早该有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了。那谁,我不知道你叫啥名字,看好你女朋友,不要让她再找我儿子。”许妈妈虽然言语仍旧不客气,面部表情却缓和了很多。但她仍旧不讲理的以为是江羌柳在纠缠自己儿子,青箬懒得跟她理论,拉起尚在云里雾里的杨冠超,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是怎么回事?许和志是谁?你刚说什么?”离开小店,杨冠超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这个说来就是大娘的裹脚布,我慢慢跟你解释。”青箬用手扇着风,想到自己又成功蒙了许妈妈一次,并且让她以为江江有了男朋友,这样许妈妈就暂时不会找自己舍友麻烦了。想着想着,青箬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说的,我是,我是你……男朋友,可是真的?”杨冠超盯着青箬,涨红了脸。
“当然真的。”青箬这次不再笑了。